魔界,伯乐溪谷。
赫尔德站在别墅的阳台上,冰凉的夜风呼呼刮过耳边,吹起她青色的头发不停翻卷。在她的头顶上,满天的繁星静静闪烁着,但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一颗星上。那颗星暗淡无光,轮廓模糊,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正要把它从灿烂的星海中抹去。
如此美丽的夜色,如此惬意的夜晚,对于整个暗淡的魔界来说都是那样的难得。而然,赫尔德却掩面轻轻抽泣了起来。
泰拉啊,我的故乡……
她常常在想,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个体是多么的渺小啊,即使是被人称为第二使徒的她也会感到自己是那样微不足道。任何人在这宇宙中都是寂寞而软弱的存在。谁也无法永远拥有,甚至无法在关键的时刻出力保护,因为总会有人把你珍视的东西夺走——以一种你无力反抗的方式。
永恒,只是一个幻象罢了。
赫尔德收拾了一下心情,凭栏远眺,望向远方。她会在寂静的夜晚反思自己的过往。她常想自己是不是错了,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命中注定她将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她没有答案,她只知道,她想保护自己心爱的那个地方,她想让它重现光辉。
远方的群山起伏连绵,好像滚滚的海浪,又似翻腾的云海,在星辉地映照下如梦如幻。赫尔德看得有些痴了,这是她少有的状态。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忘记那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些响动将她拉回到现实中。下面的山道上,一个身影正不疾不徐地往别墅的方向走来。那人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样子让赫尔德联想到了狂奔的野狼。
“这家伙又来了。”赫尔德难得地笑了,转身回到屋中。
来访者来到门廊,刚伸手去推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好久不见了,卡西利亚斯。”赫尔德倚门而立,面带微笑。
“哈哈哈,我还没拍门你就知道我来啦,有趣有趣!”卡西利亚斯拍手大笑。
看他长相俨然就是一只怪物。他身材高大健硕,皮肤微微泛红,好像总是余怒未消。他上身**,下身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裤,脚蹬布鞋,脖子上挂着一串夸张的红色念珠,实际上他并不是信教徒,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的脸干瘪瘦长,很像一头野牛,额头的两边各长着一个犄角。黄色的头发爆炸式的支棱着,两只眼睛闪着红光,里面充满了对战斗的狂热。
他的腰间悬着两把细长的战刀。
赫尔德闪过身子,让卡西利亚斯进屋。
“你忘了吧,”她说,“前两次你来我家都拍门了,于是我家的门就接连换了两个。”
卡西利亚斯尴尬地笑了笑,挠着头说;“我是个粗人,手劲儿大了点才把门拍坏的,要不然我赔你就是了。”话虽这样说,他却并没有要掏钱的意思。
不过赫尔德从不与他计较,她关上门,笑盈盈地说:“算了吧,你哪儿来的钱。”
两人来到客厅在沙发上落座。
卡西利亚斯仔细打量了赫尔德一番。今晚,这个女人和以往有些不同。她要削瘦一些,着一身紫金色的法袍,胸前挂着名贵的宝石。她有一头长可及腰的秀发,脸上带着一面青铜面具挡住右边半张脸,左脸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个形如泪滴的斑纹,就好像她永远都在哭泣一样。
“怎么?又哭了?”卡西利亚斯问,憨声憨气地听不出怜悯地感情。
赫尔德回头看了一眼天上那颗灰暗的星星,说:“我有哪一天不哭的吗?”
卡西利亚斯轻叹了一声:“哭泣之眼赫尔德,”他叫着赫尔德的名号,“你不是为了配合这个名号才没日没夜哭泣的吧?哈哈。”
赫尔德并没有笑,卡西利亚斯却笑得很欢,好像这是他说的最有趣的笑话。
我哭泣不是没有原因的。赫尔德想。
她没有接卡西利亚斯的话茬,换了话题问他:“消失了这么久,你都干什么去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卡西利亚斯闻言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好像突然换了个人:“我找你是想和你叙叙旧,此外,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这么说你是来向我求助的?那可要算你欠我一个人情。”赫尔德说,连笑起来都显得那样伤感。
“哈,这个没问题,要是有谁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卡西利亚斯豪爽地说,差一点把刀拔了出来在客厅里舞弄一番。
“欺负我?”赫尔德说,思忖着怎么逗逗他,“恐怕除了第一使徒没人能欺负我了吧?”
她斜眼去看卡西利亚斯,后者的脸上变颜变色,忽然不自然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真是的,也不给我倒杯水,什么待客之道啊!”他嘟囔着说,假装没有听见赫尔德的话。
赫尔德被他逗得呵呵直笑。在所有使徒中,他们两个的关系最为要好,常常会开一些小玩笑耍弄对方,当然,通常被耍弄的都是卡西利亚斯。
“说真的,我真的有事向你打听。”卡西利亚斯放下茶杯,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你应该听说了吧?狄瑞吉那家伙的事情。”
“狄瑞吉?当然听说了。居然有人这么大胆。”赫尔德语气平静。
卡西利亚斯好奇地看着她:“你不会真的以为它死了吧?”
“当然,”赫尔德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对方曾是打败奥兹玛,引领暗黑圣战走向胜利的光明五圣者,我不觉得狄瑞吉那家伙有逃脱的希望。”
卡西利亚斯冷笑了一声:“哼,你太小瞧狄瑞吉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消灭呢。”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了?”
卡西利亚斯摇头,黄色的头发跟着轻轻晃动。
“那你怎么能肯定它没有死?”
“我能感觉到,”卡西利亚斯语气坚定,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不知是什么感情游了过去,“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还在,还有它对战斗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