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背着昨晚在夜市买的藤编单肩包,穿着热裤、踩着人字拖走在前面,脸上架着墨镜。
“哎,来度假不就是应该悠哉悠哉的。”老邱从后面小跑着跟上来。“你看,一个大早就把我闹起来。慢点走,小姐姐。”
“现在是圣诞新年假期,游客可多了。去晚了,沙滩上连站的地儿都没了。”林凡没有回头,还是以最快的步伐往前走。
“不就是晒太阳嘛,酒店泳池边晒也行啊。”老邱无奈加大了步子。
果真,等他们到了沙滩的时候,能晒到太阳的位子已经全被占满了。很多金发碧眼的妹子和小哥,有些垫着沙滩巾、有些用围巾、有些干脆直接比基尼往沙子上摊身躺下,“专业”一点的从旁边的小贩处租了藤编的垫子。他们有的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有的拿草帽往脸上一盖睡觉,还有的在看书听音乐。
“哎,就这里吧。你看吧,没有好的位子了。”林凡在一棵树下不远处放下自己的装备。
“你也喜欢日光浴啊。”老邱帮她从包里拿出带过来的沙滩巾,铺好。
林凡脱掉外面罩着的短t和热裤,只剩比基尼。她坐下来,往身上抹油。
“哟,美黑油。”老邱拿着瓶子,正面反面地看,一股椰子油的甜香。“你还涂这,嫌不够黑?”
“这上了油才能烤出美味的肉嘛。”一会儿功夫林凡已经涂完,酝酿着先晒哪一面。“烤得美美的!”
“美黑美黑,又不是黑美黑美。”老邱嘀咕着,也往自己手上喷了点。
“一黑遮三丑。”林凡指指自己眼角下的两块斑。“你看,全部都晒得黑黑的,自然什么斑都看不出来了。”她选了个姿势躺下,用一块丝巾盖住肚子。“谁让我本来就不白呢,不上不下的,想要白得发亮不可能,干脆就一黑到底。”
“光滑的黑泥鳅!”老邱觉得自己的比喻绝妙。
“切,我大学军训完回家,可是有同学夸我,说我黑得性感。”林凡拍了老邱一下抗议。
“性感?”老邱哈哈大笑起来,从头到脚打量了林凡一番,露出“鄙夷”的神色。
“哎!你这样过分了哈。”林凡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能听懂他们对话的人。“我虽然是飞机场,但是谁说这不是另一种性感呢。哼!”说完她把丝巾往胸前拉了拉。
“哈哈,好好,性感性感。”老邱在她身旁躺下,用手垫在头后面。
“哎,要是时光在这一刻停止多好。”他侧过头看着旁边的林凡。“就这样享受着日光,吹着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虽然旁边有很多人,但是总觉得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俩。”
“嗯,这就是我喜欢的。”林凡也回看老邱。“没想到,这是第一次在热带过圣诞节。从小到大,总觉得圣诞节就是白色的世界。”
“你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在意圣诞节吗?”林凡想起了小学六年级的圣诞节。
老邱摇摇头。“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圣诞节,因为有心爱的人送的礼物。”
“六年级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她要搬家离开我们的学区了。也就是说成不了中学同学了。”林凡想起那个脸颊总是红红的,学习成绩总是优异的女生。“圣诞节那天,她带来了好多礼物,是一套圣诞老人。她把这些造型各异的圣诞老人一个个分给我们。”林凡用手指挡在眼前,从指缝中看太阳。
“我高高兴兴地带着‘圣诞老人’回家吃午饭。没想到竟然被迫把礼物退回去。”
“退回去?”
“我妈妈说,圣诞老人是基督教的,我们家不信这个,不能收这个礼物。就算收了也不能带回家。最好的方式是还给那个同学。”林凡叹了口气。“哎,那时候的我,真的因为这些迷信过头的事情,带着哭腔去把礼物退还了。”
“你还有这么乖的时候?真看不出来。”
“我也不明白,那时候的我为什么这么没有思想。那时候的我们,为什么这么没有见识。”林凡拉住老邱的手。“信仰不同就不能收来自不同宗教的形象的礼物?现在想想只觉得好笑,你看看现在满大街的跟圣诞相关的。我妈妈肯定已经忘了当年这一出。”
“其实你在意的是你退还礼物的时候那个同学低落的心情吧,尴尬?”
“嗯,我觉得我那时候肯定是不想就这样浪费一份礼物。所以觉得还给她,她至少还能送给别人。”林凡转身正对着老邱,这样聊天更听得清。“可是我也许是给她省下了一份物质礼物,却伤了她的心。”
“我记得她还跟我说了好久,这只是一件礼物,跟信什么教无关。”林凡心里满是后悔。“可是我们家就是这么传统,和她的家庭差别太大了。虽然我们是朋友,可是却再也走不近了是吧?”
“那个女同学呢?”
“现在没有联系了。你知道的,初中分开以后,又不像现在通信这么发达,所以慢慢地就失去了联系。”林凡往老邱这边挪了挪,海风吹得她有一点点凉。“她一直很好。她有点胖乎乎的,两颊还总是红扑扑的,再加上学习成绩好,男孩子特别喜欢捉弄她。但她总能很好地处理好别人的‘捉弄’。”
“是现在说的‘情商高’喽。”老邱总结到。
“嗯,总觉得她那时候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普通的女生不一样。所以真的很羡慕她的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父母好像一直很支持她想做的。后来也是从别的同学那听说,她一个人游历了好多国家。”
“以后你也可以的。”老邱摸了摸林凡的手臂。“哎,说的是圣诞节,怎么扯这么远。”
“哈。想起了那一个圣诞节,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人与人眼界的差距。”
“就像今天,第一次意识到圣诞节也是可以光着脚丫、流着热汗的?”
“切~嘲笑我了不是?”林凡噘噘嘴。“我学过地理的好不,我知道赤道、南半球!可是知道不代表经历过。”
“好啦,你可以回嘲我,我也是第一次过这样的圣诞节。”老邱温柔地看着林凡。“我们以后可以尽情体验各种不同的圣诞节氛围。”
“礼物呢?男朋友都没有准备礼物?!”林凡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有,你等着。”
圣诞节的晚上,在外面用餐真是对耐心的一种挑战。他们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才吃到“烛光晚餐”。回到树屋酒店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老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哇,相册?”林凡打开,这本相册是老邱自己手作的,上面贴的是记录了老邱从牙牙学语到现在“成熟沧桑”的一张张相片。
“喜欢吗?”
“嗯。”林凡仔细地一页页翻着,还看着旁边的注释。
“那我的礼物呢?”老邱双手捧出一个弧度。
“今天白天刚刚在阳光下制作完成!等会儿嘛。”林凡眼睛没有从相册上移开。
老邱一把合上林凡手中的相册。“你准备的礼物我喜欢极了。马上!”说完拉着林凡往浴室走去。
虽然林凡知道自己晒得再黑也和“性感”这个词相去甚远。但是礼物嘛,合收礼人的心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