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匹孤文姬还想与司马澄,共忆儿时趣事,不过,她却十分清醒地知道,这般温馨之事,不应发生在黑漆漆的地牢中。
所以,在介绍了最基本的情况后,匹孤文姬很快止住了话匣子,接着,就开始跟司马澄,商讨起逃脱之策。
而此举,也正与司马澄的想法不谋而合,是去还是留,都需先解开身上的铁链。
交换了信息后,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司马烈阴险狡诈,明面对抗肯定不行,只能暗中出招,步步瓦解。
匹孤文姬查到,司马烈引换司马澄,是他与羯族皇室私下的商量,并不被其他人知晓。
所以,匹孤文姬出去之后,第一步,就要把此事闹得人臣皆知,让他与皇室产生嫌隙。
而闹得时候也有技巧,司马澄告诉匹孤文姬,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两人都是司马氏,只要强调这层关系,在加上胡人对汉人本来的不信任,相信司马烈不久,就会引来非议。
接着,匹孤文姬要引导众人,将司马澄提出来审问,那个时候,司马烈肯定会以自己对司马烈用刑,来撇清自己的关系。
不过,因为有了匹孤文姬的暗中帮助,司马澄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即便日后,哪怕是在出去的前一晚,再添新伤,他还可以诬陷司马烈,说是他为了避嫌,而作秀耍的手段。
接下来,就是司马澄的机会,他要巧舌如簧、妙语连珠,获得皇室庇佑的同时,进一步削弱,羯族对司马烈的信任。
因为时间有限,具体的说辞,司马澄也没来得及和匹孤文姬详说,但他心里已经想得透彻。
虽然此刻,司马澄还那不清楚,羯族利用司马烈,是看中他的什么,但思来想去,应该无非就是三点——司马烈的身份、计谋还有情报,想要游说成功,则也是要从此处入手。
如果羯族想动大豫,那便会重身份,司马澄和司马烈旗鼓相当,而且,作为此刻仍有名号的皇亲,说不定,他比司马烈还更有优势。
论计谋,正面交锋,司马澄也有信心赢过司马烈,而他的劣势情报,则需要走一点弯路。
掌握敌方的情报,是为了战事胜利,而司马澄就号称,自己可以用计谋获胜,如此,应该能弥补这一不足。
司马澄年轻气盛,且身体硬朗,他相信,只要自己能离开地牢,开始养伤,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再加上,匹孤文姬又擅长射箭,一人近攻,一人远袭,假以时日,即使司马烈还有护卫在侧,他都有八成的把握,行刺成功,与此同时,再让匹孤文姬一行人,趁乱出逃,获得自由。
瞒天过海之事情,在白马寺的时候,司马澄就做过,他有信心,在骗过众人的眼睛。
其实,这也是最开始,匹孤文姬来看望司马澄的目的——她想要与司马澄联手,自己帮他解决司马烈,而他协助自己立刻丁奚城。
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此举其实十分冒险,但现在却不同了,她是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亲弟弟身上。
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司马澄见匹孤文姬,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禁面露疑惑之色,问道:
“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没有!“匹孤文姬连忙摆摆手,”明日就在朝会上,我就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匹孤文姬是太惊讶了,司马澄的计策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把她听得一楞一愣的。
与此同时,匹孤文姬也不禁暗中庆幸,她本就不擅长谋略,如此一来,自己想得那些小伎俩,也都不用说出来献丑了。
司马澄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但由此,也大概相通了一件事,或是因为胡人擅于骑射,便疏于了心计与谋略,司马烈那种拙劣的手段,就能轻易讨得胡族的信任。
送走了匹孤文姬,结合刚才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司马澄思忖良久,也算是基本摸清了司马烈的卑劣手段。
司马澄不禁十分懊悔,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了,只是,他低估了司马烈的贪婪,低估了他对大豫和悕雪的恶意。
司马烈,就不顾宗室礼法,逃离封地后,投身曾经最看不起的胡人,目标或只有一个,便也不想让悕雪好过,而最快的方法,便是挑起胡汉之间的战争。
然而,司马烈是残臂,又不能率兵打仗,在尚武的胡人政权中,更是会被人看不起,所以他只能献计,赢得得各部首领的信任。
计有两种,一种是巧计,一种是定向计,巧计在巧,出其不意,需要纵观全局,运筹帷幄。
据司马澄所知,司马烈并不擅长谋划,他之前的幕僚中,就有不少军师似的人物。
而另一种定向计,则是打针对,要能尽可能地知道对方策略,避强击弱,显然,司马烈用得就是这种,司马澄在与匈奴一战中,便是吃了这个苦头。
司马澄估计,司马澄利用自己大豫皇室的身份,打开了第一个缺口,而说不定,去年的驿夫之死,便是他最开始的尝试。
匹孤文姬说,司马烈曾在多个国家中出现,司马澄觉得,想必是他挑拨了小族与大豫的关系,还不满足,所以紧接着,就开始在各国间游走。
一方面,是为了挑起更多争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各部的消息,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假手以他人。
匹孤文姬的情报,也也证实了司马澄的猜想,为了进入羯族朝堂,司马澄正是出卖了氐族政权的内部消息,才得以在丁奚城中立足。
司马烈精通大豫的文书规格、办事章程,想要捏造事实,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想来也是细思恐极,大豫之后的各种事端,或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不过,胡人之境幅员辽阔,若说司马烈以仇恨为动力,凭一人之力,巧借各族间暗中的摩擦,搅动胡人各部一心对汉,司马澄也就勉强信了。
但若还能同时,知晓洛京城的近况,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击,直到匈奴一族攻陷都城,司马烈还能置身事外,司马澄觉得,他在洛京定有帮手。
此人现在身在何处,司马澄不得而知,这也是他担心之处,在悕雪入京时,此人就一直躲在暗处。
司马澄想着,说不定,这将成为日后,自己与司马烈交锋时,最不可预测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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