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叶济生等对洛阳权贵大动干戈,查抄了一百多家。世家权贵之所称之为世家,就是因为其根深、枝繁、叶茂。家族繁衍、再加上姻亲关系,洛阳城内稍微有点年月的世家权贵哪一个不沾点亲,带点骨。叶欢这等大动作自然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平时逢年过节也不走动一下的七大姑,八大姨,九房庶子的舅舅的叔叔的儿子的媳妇的哥哥等等关系也就冒了出来。
在朝中稍有点权势的官员的府邸,都被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亲戚挤满了大堂。有人哭哭啼啼、有人咬牙切齿,有人面如黑炭,有人情绪激动,当真是群情汹涌,民怨冲天。总而言之,叶欢这次是捅了马蜂窝。这是叶欢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要知道,二十一世纪经济社会里哪里还有什么家族观念。叶欢等人还在兴高采烈的清点着一夜战果,商量着等会如何向汉帝汇报。最先接到洛阳内世家权贵有异动是贾羽,毕竟鹰眼遍及洛阳各个角落。
袁家、曹家、杨家、等府邸也遇到相同的遭遇。袁太傅府,刚开始时亲朋好友是在前院折腾,袁隗苦口婆心劝众人散去,昨夜之事朝廷自会给出说法。众人那肯就此罢休,吵吵嚷嚷不肯离去,正相持不下,刘宏的旨意就到了,宣袁隗进宫朝议。袁隗临走时吩咐家丁把众人赶到门外去,亦不知其意为何?
曹府曹操压不住众人,结果把老太爷曹腾抬了出来。汉帝刘宏的旨意到后匆匆前去上朝。曹腾吩咐家丁拿来席垫,让众人席地而坐,然后关上大门,给众人讲上了孝经。相比之下杨太尉府上可就乱多了,院子里,大堂中,到处都是喋喋不休的人,宛若麻雀闹林,吵得杨赐焦头烂额。汉帝刘宏的圣旨到后杨赐犹若听到救命福音,仓皇逃出府中,任由府中那群人自闹去。
就在群臣赶往徳阳殿开朝议的时候,有一人快马来到北城门要求出城,守城士兵道:“洛阳令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马上的人闻言喝道:“大胆,某乃袁司空家臣。昨夜城内发生大事,司空大人担心城外农庄,遂派某到城外农庄一行,尔等岂敢拦路。”守城的司马也是袁氏的人,听说是司空府的遂道:“既然是司空府的,先前多有得罪,请见谅,这就开城门放行。”且说那骑马的人出得城门,并未到什么农庄去,而是快马加鞭直奔北方而去。
叶欢等人也接到了刘宏的圣旨前往德阳殿开朝议。叶欢、卢植、周异、杨彪赶到徳阳殿时,群臣都已到齐,就等他们四人了。其他三人自寻各自的位置站好班,叶欢第一次上朝只好在最后寻个位置站好。刘宏一见叶欢等人连忙向张让招手,遂附耳向他交代几句。张让抬起头道:“今日朝议主要是昨夜剿灭太平道反贼之事,特例,司隶校尉杨彪、洛阳令周异、征北中郎将卢植、率善中郎将叶欢站班前列,以便议事。”杨彪等人闻言连忙谢恩上前,叶欢也只有跟了上去。
等四人站定刘宏便道:“今日开临时朝议的因由想必诸位爱卿亦知,昨夜洛阳城内发生的事情想必诸公也有所闻,在此,朕要说刘爱卿这些日子受委屈了。朕为了不打草惊蛇,最大限度减低洛阳的混乱程度所以才下旨斥责汝,以掩人耳目。张角之人朕知道,所谓的太平道洛阳权贵多有趋从者。然这才授命率善中郎将秘密调查,全盘掌握太平道教众的行迹后。朕未免诸位爱卿为难,遂暗旨司隶校尉、洛阳令以及征北、率善二位中郎将秘密行事。昨夜让诸位爱卿受惊了。太平道反贼罪证确凿,勿须再议。叶中郎就向主公汇报下昨夜的战果吧。”
刘宏的话一完,群臣高呼:“吾皇圣明。”刘宏的话说得很明白,你们的屁股都不干净,朕这才授命叶欢这个和洛阳世家权贵毫无瓜葛的人出手。你们识趣点,不要给朕添乱,否则朕就不客气的进行株连。朝堂上的人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刘宏的言外之意。再加上张角等人确实是在密谋造反,世人皆知,连口号都喊了出来,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要是再帮张角等人说话,不是把头送给皇帝老儿砍吗?刘焉倒是激动得热泪满眶,不单是为了之前受斥责所受的委屈,还有看到大汉朝拨乱反正的希望,高兴呀。
叶欢这才上前两步大礼参拜道:“率善中郎将叶欢拜见陛下,回禀陛下,昨夜臣等奉旨剿贼,活捉太平道司隶渠帅马元义、太平道贼首张角的亲传弟子,派往司隶的神上使唐周。围剿反贼万余人,就地格杀千余众,俘虏五千余人。唐周受陛下大义感召,临阵投降,献出贼首张角十余年来在洛阳布下的内应名单。臣已按名单把能抓的都抓了。现名单在此,请陛下过目,裁决。”言罢,双手高举那份秘密名单。群臣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晚上抓杀了万余人,这叶济生小小年纪却如此的杀伐果断,不简单呀。以后尽量少招惹他。
其实大汉朝时代奴性没有那么苛刻,臣子奏事不必跪地说话。可叶欢第一次上朝太紧张,忘了这茬。这举动落在刘宏眼中,心里大赞叶欢对自己忠心可佳,也算错有错着。叶欢一说完,刘宏便道:“叶爱卿快快请起,昨夜某的功绩朕自知,待会便论功行赏。”言罢又示意张让上前接过名单。张让把名单放在龙案上,刘宏之瞄了一眼不置之不理抬头道:“诸卿议议这些胆大妄的反贼该如何处理?”
群臣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先说话,都想看看风向再说。刘焉一心为国遂出班奏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太平道聚众谋反,罪大恶极,匪首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株连九族。至于协从者,念其愚昧无知,受人鼓惑,处以斩刑即可。至于那些内应,荣华富贵在身,还甘心从贼,齐心可诛。当以斩刑,夷三族。男子充军,女子入教坊。”
教坊其实就是皇帝开的妓院,里面收纳的都是因犯事被诛灭的犯官的女眷。平时专供达官贵人淫乐。是曹操、袁绍等洛阳公子哥儿的最爱。王允、郑泰、种拂等等朝廷要员也时常光顾。要知道那里面的女子无一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出身,久受书香门第的熏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腐儒们就喜欢这调调,时常还拿教坊的风流事言谈显摆,盛名之下愈发让人对那地方充满向往,陷进去的人也就欲罢不能。
刘宏闻听刘焉的话后又道:“诸卿还有何意见?”殿内群臣却无一人应答,关健是谁也不敢站出来应答呀,昨夜动静那么大,牵扯面太广。这夷三族,一不小心将自己都夷进去了。有心反对,皇帝有言在先,别给他添乱。所以不附议、不反对,那就作无言的对抗。
刘宏也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暗想:这皇叔越来越老糊涂了,明知道那些内应与群臣都带点转弯抹角的关系,还要搞个夷三族。这下可如何收场。遂有心找个人摆个台阶。三公肯定不能问,那是大老级别的,平时说话都是一锤定音,问了人家也不好说,为君者要体谅做臣子的。那就九卿吧,遂把目光转向大鸿胪周奂身上道:“周爱卿有何高见?”
那周奂见刘宏眼光乱转心里就在祈祷别叫道他,可这世间之事往往就是怕啥来啥闻言连忙出班道:“回禀陛下,臣以为谋反一事罪大恶极,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陛下英明神武,一举剿灭乱党,心里早有圣裁,臣谨遵陛下旨意行事。”
刘宏闻言心里暗骂周奂老滑头,无心再问群臣,收回目光却无意瞄到叶欢心中一动遂道:“叶中郎,这是汝主办,爱卿汝说说。”叶欢之前得到贾羽的汇报,知道这时候洛阳犹若烧开了的油锅,殿内群臣没有牵扯的屈指可数。因而对殿内群臣的心里了然于胸,知道刘焉那句‘夷三族’有大问题。原本不想出头,可抬头看到刘宏期待的眼神心中一动遂道:“回禀陛下,臣赞同刘太常的话一半。”
刘宏听到叶欢说‘赞同刘太常’时心里一紧,大失所望,结果叶欢又给他来了个峰回路转‘一半’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暗骂:这小鬼,也不是个好小子。遂道:“爱卿此言何解?为何赞同一半,那不赞同的又是那一半呢?速速奏来。”言语中鼓励叶欢说下去之意甚明。
叶欢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刘宏就是想有人铺个台阶遂道:“臣以为,太平道反贼意欲谋反,颠倒纲常,罪大恶极。其贼首当以五马分尸,株连九族,以儆效尤。但其教众均是受其鼓惑的无知良民,不能一概而论,当逐一审问盘查。有罪大恶极者,当斩首示众。若只是受蒙骗从贼,并未作出什么恶事者。陛下仁德,可网开一面,免于斩刑,发配边军。如此来好处有二:其一、可以展示吾大汉皇家仁德天威,给从贼者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这样一来他日剿灭张角时,其教众殊死顽抗者定十不足一。其二、边地连连战乱,人口大减,兵员抽调困难,此举可以补充边地力量,有力抗击胡虏,一展大汉雄风。”
“说得好”,刘宏迫不及待的打断叶欢的话,以示鼓励,他还没有听到最想听到的生怕叶欢不往下说遂道:“继续说下去。”叶欢被刘宏搞得哭笑不得,心想:陛下别急,某知道你想听什么?可是那些无辜的人也要救一下不是。
叶欢正正衣冠继续道:“还有那唐周,以前虽从贼至贼首,但能即时回头,献出名单,对彻底扫清洛阳反贼功不可没。足以免其死罪。张角行事周密,安置内应自是谨慎非常,又怎能让他人知晓。所以身为内应之人其家人定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其家人贬为庶民以示惩戒足以。其家人已如此,再论夷三族就过了。臣斗胆妄言,请陛下圣裁。”
叶欢的话让刘宏大为满意,群臣闻言也是大松一口气,心里对叶欢感激万分,连一直看叶欢不顺眼的袁逢也觉得叶欢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嘛。刘宏笑道:“叶爱卿所言,主公以为如何?”群臣闻言齐齐看向百官之首袁隗。
袁隗知道是时候自己说话了遂站出来道:“回禀陛下,大汉自开国以来,以儒立国,以孝治天下。儒之精义在于‘仁’,它包括孝、弟悌、忠、恕、礼、知、勇、恭、宽、信、敏、惠等,其长于教化。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又有言: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悔,父乃教。昔日匈奴犯境,武帝遣冠军侯破之,内迁河套施以教化之。胡虏皆如此,何况某大汉子民呼。老臣附议率善中郎将叶大人之言。”
群臣闻言齐齐道:“臣等皆附议。以彰显吾大汉天威。”刘宏闻言道:“既然诸位爱卿皆无异议,朕便下旨。贼首马元义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株连九族。贼首唐周,本应同罪,念其及时悔悟,献名单有大功,死罪可免,但不足以抵其过发配凉州充军,允其戴罪立功。其余协从之教众交由率善中郎将带回洛南一一审查。有大恶者不必再报御史台,斩立决。其余者不究其过,暂住洛南,待扫平张角等人后发回原籍。至于勾结反贼者,首恶斩立决。家产充公,其家人贬为庶民,不予连坐其族人。此事就一事不烦二主,全权由率善中郎将叶济生操办。”
叶欢闻言连忙上前两步道:“臣叶欢领旨。”群臣也都跪地高呼道:“吾皇圣明仁德,天下大治。”刘宏挥挥手道:“诸位爱卿平身,洛阳的反贼虽然清出,但贼首张角等人还在冀州逍遥法外。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快快献来。”
反贼一事不会牵连道自己,群臣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地,闻言连忙就有人上前道:“回禀陛下,张角等人不过是纤芥之疾,不足为虑,陛下下诏着各地太守尽起郡国兵剿灭即可,各州刺史督促行事。来日天下自当风平浪静,太平无忧。”
叶欢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侍御史种拂。心中暗想:这种拂对大汉朝忠心是忠心,可惜确是草包一个。太平道还是纤芥之疾?那可是历史上有数的最大规模农民起义之一,比颠覆大秦王朝的陈胜**势浩大得多,什么眼光?叶欢心里鄙夷着种拂,也不想想自己啥身份‘穿越者’。群臣可不是穿越者,瞬间就有十数人附议。
司空袁逢出列道:“陛下,种御史言之有理,下令各地太守各自剿灭境内反贼之策可行。但是此次范围巨大,中央还是应该有个统一部署。其一、以免各地各自为战,出现漏网之鱼。其二、也方便洛阳时刻掌握前方的战况,针对突发情况作出适当的调整。臣举荐侍中何进何大人就任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剿灭太平道反贼。”
刘宏闻言气坏了,暗想:朕没说要任命大将军,汝袁家就跳了出来,感情这大将军是汝想任命就任命的吗?正要一个拒绝,却见群臣纷纷上前道:“臣等附议司空大人。”刘宏拒绝的话语顿时被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了,这是有逼宫的节奏呀。心想:让父之前告诉朕,何进与袁家搅在一起朕还不信,这次看来是真的,先让汝等高兴几天,朕剿灭张角后再找汝等算账。遂道:“诸卿言之有理,何进上前听封。”
何进自招袁绍为门下从事后,很快就被袁绍唆使得野心勃勃,早就盼着这一天,这也是袁绍给他的承诺。闻言大喜连忙上前道:“臣,何进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刘宏看着堂下跪着的何进,狠狠的咬牙切齿一番遂道:“汝身为国舅,先任匠作大将、后任河南尹、再任侍中。任期内兢兢业业,有大功于社稷,朕自当重用。现太平道欲谋反,汝才堪大用,朕命汝为大将军,慎侯。开府仪同三司,督天下兵马,替朕剿灭反贼。”刘宏的意思是何进你是皇亲国戚,朕自然要提拔重用与你,干嘛要跟袁家搅在一起,现在封你个‘慎侯’。你自己要谨慎考虑清楚该靠向哪边。
刘宏的话说得很有艺术性,可是何进就一屠夫,哪听得懂如此高深莫测的话。刘宏注定是对牛弹琴。何进闻言连忙三跪九叩拜谢自己的妹夫,完全没有去想妹夫的言外之意。他也没有功夫想,这会他正心情激荡,大将军之位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要感谢他也是感谢袁绍袁家。
刘宏被群臣逼得封了个大将军,一时怒气难平,心里灵机一动,遂想到一计敲打敲打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