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我一下警惕起来。
她面无表情,从容不迫:“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放弃陆放,也想让你知道你们两个原本就不合适,当初也是你强行插进我们中间,现在我回来了,自然不会有任何让步。”
第一次被人这样的警告挑衅,我的心情当然一落千丈,但比起去纠结她到底有何目的,我第一反应便是宣告自己的主权。
我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先来后到,要是真要讲,还是我先跟陆放认识的,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后来人。再者,现在跟陆放是夫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到底从哪儿来的勇气坐在这和我说这些?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如果当初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和陆放分开?”
“那如果当初不是我,你又以为陆放凭什么会喜欢你?”
话一出口,冯秋莹就僵住了。
是的,这件事已经困扰了我许久,每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当初实在太窝囊,居然被个白莲花给坑了。
当时陆放被陈秉阳绑架折磨,是我牺牲自己、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冒险把他救了出来,可结果,当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时,看见的却是他跟冯秋莹恩恩爱爱的场面。是的,我所有的牺牲都被这个女人利用了,当做了她接近陆放的阶梯,以她救了他一命这样的恩情换得了爱情……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忍气吞声,还背上各种屈辱难听的骂名。
这一切,陆放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当初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将陆放带回陆家的。”冯秋莹只僵了一秒,很快又恢复镇定,“是我在马路上发现了浑身是血的他,把他带回了陆家,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了他一星期;是我在之后一直陪着他,跟他有了许许多多难忘的回忆;是我,见证了他无数美好成长的一幕幕。他伤心的时候是我陪他伤心,他高兴的时候也是我陪他高兴,可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句话,一张支票就把我给打发了?”
“那是因为你自己虚荣!”我简直服了她这通‘感人’的逻辑,跟我卖惨?
“因为你抵抗不了陆国忠开给你的条件,送你去出国深造,学业有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有些激动起来,过去受过的委屈一下就喷发了出来,“如果你够爱陆放,你就不会在自己的前途和他之间选择前者。冯秋莹,别装了,说什么你还爱他?可能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吧?爱的不过是陆家的势力和背景罢了。”
当时的事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当陆家决定要我跟陆放结婚时,陆国忠曾来找过我,让我跟他一起去打发掉冯秋莹,陆家是豪门,豪门就有豪门的规矩,绝不会允许家里娶一个穷人家出生的女儿……那时我爱陆放爱得不行,爱到发疯、爱到发酸,因为生气自己的付出被他人利用,所以就答应了。而冯秋莹拿着陆国忠给她的支票远赴法国,在陆国忠暗地操控下,陆放怎么也找不到她,所以他就把脾气全部发在我身上,认定是我蛇蝎心肠逼走了冯秋莹。
当时我有多冤枉?咽下了多少苦水?
冯秋莹脸色开始有些难看起来,眸子里渐渐升起一股愠怒,她就这么死死盯着我,忽然……她又笑了,跟个神经病一样。
“你以为就算我不抢走陆放,你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她试探性地问。
我冷笑:“不然?”
反正现在一直凯觑陆放的林青青已经吃牢饭去了,我和陆放又刚好彼此确认了那种关系。
“那你就想错了。”她说道,“即便没有我,你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和陆放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他妈。”
曹慧云?
“陆放他妈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那个女人,可不比她看上去的样子,之前你不也已经知道了吗?南海的事。”
她这么一说,我更加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南海的事?”
她抿了抿嘴:“不瞒你说,后来派过去杀你的那个人,就是我介绍给曹慧云的。她想要你的命,但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曹慧云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你跟陆放在一起,之前没有杀掉你,她肯定还会再找其他的机会对你下手,总之一切都不可能像你想的那般风平浪静。我们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就必须要去承受一些东西,生生死死似乎早就看透了,能够苟且地活着已经是不容易。”
“……”
喉咙已经十分的酸涩,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被拧成一团,脑子里更是各种迷迷糊糊。
冯秋莹的话无疑是给了我一记重击,也旁侧敲击了我潜意识里被藏起来的那些记忆和恐惧,当初刚得知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曹慧云时,我是千般万般的不愿相信,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恶搞我,想借此离间我跟陆家人的关系…可此时此刻,再一次证实了确实是曹慧云要杀我,我就有种特别慌乱的感觉,好像被众叛亲离了一样,那么那么的失望,糟心透了。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让我和曹慧云翻脸,陆放会因此为难,按照他对曹慧云的孝顺程度,二选一的话他肯定会选曹慧云,那样我就必须离开,然后你就坐享渔翁之利了是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站起身,再次告诫我,“我也不想管你跟曹慧云之间会发生什么,毕竟那些都与我无关,我只要陆放。之后我会不惜一切手段得到陆放,你好自为之。”
然后她就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店发了半天呆,完全陷阱了一种痛苦的纠结当中,并不是因为刚才冯秋莹那番要跟我争夺陆放的话,而是曹慧云。
是的,一直以来我也是将她当我的亲生母亲看待,如今这个被我当做亲妈的女人想杀我,这让我怎么能够想得通?我又怎么能够释怀得了?以后肯定还是要见面的,要是对视在一起,我又该如何面对?
越想越是揪心,这一切的一切就跟团乱麻一样冲击着我,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内心无比沉重难受,好像喘不过气似的,我整个人忽然一下变得恶心起来,飘乎乎的,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趴在桌子上沉默痛心了好久。
再次走出咖啡厅,外面的天气清爽得不行,凉风扑打在我脸上有种轻快的感觉,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无法摆脱那些魔咒,反复倒放着曹慧云的脸,我又是一阵的头晕眼花,站不住似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陆放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在哪?”他问。
我有气无力道:“在公司门口的咖啡店,刚刚无聊,出来买了杯咖啡提神。”
“哦,那你也帮我带一杯吧,忙了好几个小时都快累死我了。”他在那头伸了个懒腰,声音也格外慵懒。
“你要什么味道的?”
“嗯……摩卡吧。”
“哦,我等下就帮你买。”
“你怎么了?”几句简单的对话下来,他还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怎么感觉你没什么力气一样,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才回过神,立马就说:“没事,我正准备回去帮你买咖啡。”
“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又像是想到什么,“对了,妈让我们今晚回去吃饭,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
一听到这话,我手机都差点滑落到地上,整个打了个寒颤,特别后怕。
所以一下我就沉默了,纠结该如何回答。
半天,我沉闷地叫了陆放一声,说,“如果哪天,我说如果,我跟曹慧云闹翻了,你会选谁?”
“你说什么呢?”他不解,“你为什么要跟她闹翻?”
说着,他又开玩笑道:“是因为之前在陆家你觉得她对我不好,心疼我了?放心吧,她就那样,对我表面从来没有温柔过,我都习惯了。”
说到后面,陆放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沉了下去,其实我不是听不出来,他还是在意曹慧云对他的态度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努力地学习工作,也不会在很多次喝醉酒了之后拉着我撒酒疯,叫我妈,然后抱着我稀里糊涂地问我为什么不在意他。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很心疼他,也实在奇怪,为何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曹慧云对他始终都那么的冷静,说得难听点,就是冷漠。
十分清楚地感受到曹慧云在陆放心里的重要性,我更加难以将心中的顾忌对他说出来,我真的要被这些磨人的东西逼疯,一方面不想破坏陆放跟曹慧云的关系;另一方面我还是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这对我来说真的好残忍好残忍。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迫切渴望那种平静安宁的日子,没有这些是非争斗,就当个普通人好好地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再幸福不过……
后来,我还是决定暂时将这件事隐瞒起来,甚至想着如果曹慧云没有再对我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再想过要我的命,我仍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跟从前那样和她和睦相处。
实在太过无奈,我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点,回到咖啡店帮陆放买了杯摩卡准备往回走,结果手机又响了起来。
以为是陆放的催促电话,我慢吞吞地拿出手机,可一看,居然是曹慧云!
瞬间,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