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看不到抱他女儿混蛋的脸,蹭蹭大步上前,人多,而且齐缘还趴在人怀里,哪里看到她父亲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没有直接抢人,而是黑着脸打量,这男人年纪二十来岁,但不是学生了,应该刚大学毕业?
他在一旁,咳了咳,没人注意,他再咳,齐缘忽然抬头看过去,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把推开百暗,然后跑到齐恒面前立正站好,“父亲,您怎么来了?”
路过的三三两两在看戏,有人唏嘘,这齐缘难怪这么漂亮,她爸好年轻,好帅。
齐恒看了一眼柏暗,“他是谁?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啊?你什么时候抱过我了?”
话才说完,齐缘扑过去抱了一下齐恒,然后把柏暗拉到他面前,“父亲,这是我男朋友柏暗,百暗,这是我父亲。”
柏暗眸底划过明了,“伯父好。”
“我一点都不好!把宝贝还给我,以后离她远点!”
齐恒没有动手打人,也没蛮力抢人,也源于他修养好,毕竟传出去一个将军打女儿男朋友的新闻不太好听,他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可他那一脸黑沉,昭示着他心情……不……好!
柏暗把牵着齐缘的手放开,给她使了颜色,“伯父,站在这里不好说,请。”
齐恒是没打算说的,但是又不想女儿难堪,很勉强的答应了。
走的时候,齐缘是挽着他手臂走的,但是眼睛时不时的就去瞄百暗,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眨眼,齐缘脸一红,后面再也没看他。
…………
这一次的谈话,齐缘才发现,百暗即便没了前世记忆,没了法力修为,那他还是那个游刃有余的百暗。
齐恒对着宝贝女儿的事情基本不讲理,可这一次……
嗯!
他好像也没那么生气,这个女婿勉强有一点点满意,女儿的眼光果然随了他,好!
看他坦然自若的说自己的身世,可却没有半点自哀自卑,说自己的事业,齐恒也问了几句,他怎么都觉得这小子适合从政。
齐恒眯了眯眼,“我齐恒不是个势力的人,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嫁对人,当一辈子公主,所以我不会让她嫁一个配不上的她的人,我家不是皇亲国戚,可也是将门候府,你要能拿出点魄力来让我另眼相看,我会考虑,否则我女儿你以后看都别想看到。”
柏暗心思多,城府深,只是不表露,“伯父的心愿,我能理解。”
“你们儿女情长有的是时间,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一年时间,我会让伯父满意。”
……
他说一年,齐缘事后急哭了,她才和百暗重新开始,可他说,“哎,又不是让你一年不见我,这就相思成疾了?打我干什么?”
“你才相思成疾。”
是啊,她又何止是相思成疾?
……
一年时间很快。
第一个月,柏暗没再去接齐缘放学,只是偶尔给她打电话,说不了几句,似乎他真的好忙,齐缘哪能受得了看不见他?
所以隐身去偷偷的看他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可是她发现百暗身旁全都是女秘书,某一天她就跟百暗抱怨,“你从来不说想我,当然,谁让你身旁美女环绕呢。”
第二次她隐身去偷看百暗时,他身旁都换成了男秘书,呃……
她神叨叨的回去后,高兴了好几天。
第二个月,柏暗去接了齐缘放学两次,陪她吃了一顿饭,送她回家,吻的她趴在他怀里气喘咻咻……
咬她的唇,很轻,他似乎是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第三个月,柏暗带着齐缘出了一趟差,虽然只有三天在一起的时间,可他也在尽力抽出时间陪她了,白天他要出去忙,晚上他睡沙发,齐缘让他睡床,他怕控制不了。
夜深,他睡了,很累,齐缘眼睛睁的大大的,百暗百暗……
听说这个月云海已经和奶奶的商语企业交锋几次,奶奶这段时间可吃亏好几次了,损失据说不少,而且云海企业这三个月可是跟猛虎似的吞了不少小公司。
……
第四个月,沈袖就抓狂了,她一把年纪,头发也白了不少,但是穿的很整齐,打理的利落,是个优雅老去的女人。
看在客厅团团转的时候,齐政就呵呵的笑,他比沈袖大十二岁,三十二岁娶了二十岁的她,所以在他眼里,这一辈子到头,沈袖永远都是那么可爱,老了也可爱。
沈袖瞪齐政,“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商语这下遇到麻烦了,云海不知道怎么就忽然那么厉害,我上有政策,他们立马下有对策,股市也到了最低。”
“照我说你就别忙了,好好的一个上市公司折腾没了,唉,虽然我年纪大了,还是能养你的嘛。”
“哎哟我说,老齐你这是几个意思?”
“年轻的时候叫我齐叔叔,现在叫我老齐,唉……。”齐政笑着摇头,想给她缓缓心情。
结果彻底惹毛了沈袖。“齐政!你不帮我,就别说风凉话!算了!孙女要回来了,你再老不正经,我可不给你面子,这段时间就忙公司的事情了,好久没看到我孙女。”
……
最后齐缘回家,还是没能避免听到沈袖叨叨,她老人家似乎对云海企业恨透了。
不过齐家不缺钱,虽说这么大个上市公司破产的话是可惜,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饭后,沈袖把齐政给丢下,自己跑了。
齐缘陪着齐政散步,齐政笑着问齐缘,“你看你奶奶,老了还是这么要强。”
“那还不是爷爷您惯出来的?你让她事事都赢,这都老了,忽然输,怎么让她受得了嘛?您说是吧?”
齐缘有时候就想,她甚至原因没有经历那可怕的三千五百万年,和百暗是平凡夫妻,白头偕老,走完一生,一生都没离别伤痛,多好?
“哦?这么说起来还是爷爷的错?”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不过您肯定在背后有帮奶奶吧?”
齐缘觉得齐政有话对自己说……
齐政长叹一声,“丫头长大了,云海企业让你奶**痛的幕后策划人就是你的男朋友,对吗?”
她抬头看齐政,片刻,挽上齐政的臂弯,“爷爷,他好吗?父亲见过他了,他很满意哟,是父亲说让他拿出魄力让他另眼相看的,商场上没亲疏,所以您不能把这个事情怪在他身上……。”
“怎么?你帮他不帮你奶奶?这么护着他?”齐政表情挺严肃。
“哪有嘛,我的意思说,他挣的再多,以后还不是都是我们家的。”
齐政一副逗小孩的表情看孙女,然后还瘪嘴,“丫头都不知道害羞了?跟他在一起多久了?怎么没跟家里人说?”
齐缘弩唇,“我跟他四个月前在一起的,我倒是想说嘛,我第一个跟母亲说,她说她考虑,结果一考虑就没了下文。我跟父亲说,父亲要考验人家,从头到尾黑着脸。我想跟奶奶说,结果奶奶彻底被得罪,我要说了,奶奶肯定跑过去把人给打一顿。奶奶又是爷爷的心头肉,爷爷您要不问,我还真不敢说了,百暗他是孤儿,找个女朋友,一家上下还欺负人,我反正不乐意。”
“哟,这么委屈吗?”
齐政的声音沉,也老了,打趣的时候能听出慈祥,齐缘不怕他,附和点头,可不就是委屈?她已经又有一个星期没和百暗通电话了,隐身去看他的时候,他根本忙的连睡觉时间都很少,所以她想自己少打一个电话,他就能多睡一会。
“爷爷您查过他了?”
“查了,一表人才,有才华,有能力,不论身世什么样,配得上你,只是这看人看的是表面,他的人品爷爷一概不知,所以最后定夺的还是你自己,不要选错,再好看的人都会老,只有对你真正好的,才能过一辈子,知道吗?”
齐政的这个态度倒让齐缘安心,点头,“知道,谢谢爷爷。”
现在只剩下奶奶,等以后她再跟百暗说奶奶的事情,讨好她老人家让他去吧,解铃还需系铃人。
至于人品嘛,她信百暗,深信不疑。
齐缘总能把百暗带给她的那三千五百万年和对她好的事情分开来看,其实换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给了她煎熬痛苦,哪有对她好一说?再好也抵消了。
百暗把神骨给齐缘,其实是自私的想要留住这个让他心动的花妖才铤而走险,这跟齐缘会因此受多少委屈没关系,所以齐缘完全有理由恨他,可是……谁让她也爱了?
别人眼里嗤之以鼻,她和百暗彼此祸害。
……
第五个月,沈袖的公司摇摇欲坠,商场上的穆桂英这个神话也快陨落了。
而百暗已经提前转正,成为了云海企业的股东,他帮云海赚钱,大半进了自己口袋,对云海的控股权已经百分之十五。
十五啊……
十辈子挥霍都够了!
这一个月几乎是雷厉风行的,他的作风就像是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军,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他好像丝毫不怕忽然垮下去,或者输了,或者栽到谁手上。
齐缘跟他吃过三次饭,结果都是半路他走人了,三更半夜再打电话给她,冷清的声音沉着,跟她道歉,哄她。
奈何齐缘之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乖,不打扰他工作,她就只能蔫儿哒哒的说,“没事了,你要休息,我反正不会走丢。”
听出她不高兴,柏暗没挂电话,良久,电话那端传来他的声音,“脱尘。”
他说,脱尘……
这是第一次吧,嗯,第一次听到这一世的百暗叫她脱尘,齐缘眼泪一下就崩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拿着手机的手捏紧,视线放空,默默的哭着。
她虽然哭,分明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柏暗就是听出她哭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学校,早点睡觉,不许哭了,否则明天你肿着眼睛怎么见我?”
“哦。”
带着哽咽的声音,哦了一下。
“你先挂。”
每次都是柏暗先挂,这次他等她先挂。
这一夜齐缘无眠,而百暗也差不多通宵一整晚,第二天一早,齐缘顶着黑眼圈出门,百暗果然在哨兵站岗的外面等她,一见面他就笑话了她一通,还叫她齐熊猫。
齐缘忿忿,同样是熬夜,怎么他就没个黑眼圈?
“还不都是你,打个电话三更半夜把我给吵醒了。”
“分明是有些人想我想的睡不着,等着我打,哎,女孩都是口是心非。”
“你才口是心非你才口是心非!”
“我怎么口是心非了?”
“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
柏暗:“……”
摸了摸鼻子,侧脸看另一边,完了被她抓着不停的问,回头看齐缘,“喜欢。”
“我……你说什么?”
齐缘傻了,目瞪口呆的看他,前面好多次她问,他都说不喜欢,她还以为这一次他还是要说不喜欢,可没想到他那么冷静认真的回答说喜欢。
好吧,她没出息,又哭了。
她觉得前世今生就好像是因果报应,前世百暗追她的,这一生她都追回来了,如果真是循环的,那也好,最起码如果这一世有离别,先走的人是她。
柏暗被她的眼泪打败,水做的,容易哭,可怜兮兮的总让他心软。
抱她在怀里,拍她玲珑娇小的背,“说不喜欢你哭,说不知道你也哭,说喜欢你哭更凶,脱尘,你其实也不乖。”
他叫了一声脱尘,齐缘哇一声大哭起来,真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女娃似的,哭的模样很可爱,但是柏暗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这眼泪让我体会到了钱塘江大潮的气势。”
噗……
齐缘一边哭一边笑……
这个样子的她和那个没心的怪物,判若两人。
百暗对齐缘来说就是这样,他在时,一言一行都能操控她的喜悲,他不在,就能带走她所有喜怒哀乐。
……
第六个月时,已经入秋。
下半年了,柏暗越来越忙了,他比云海企业的董事长还忙,前几个月,董事长是懒得动手,乐呵的觉得自己招了个人才。
现在是他被柏暗牵制了,这个老板当的最悲催,现在他后悔的直跺脚,谁知道他一个福利院出来的穷小子野心那么大?最关键是动了柏暗,就等于动了云海企业的半壁江山。
齐缘就见怪不怪了,她觉得就算现在云海企业变成了百暗是老板也正常,百暗再怎么轮回,也改不掉他城府深的事实,他终究和人界的人是不一样的。
等他把什么都想起来以后呢,她就不想让他忙这些事情了,冥界有夜儿,夜儿再也不会随便走,虽然他很想把拂晓藏起来,但是拂晓想在外面,他也就没法带着拂晓离开。
她和百暗就到处走吧,她想带百暗去她之前一个人去过的所有地方。
……
第一个月,已经寒冬来临,马上就是大年初一。
云海企业改了老板,柏暗控股权已高达百分之七十,而且云海企业已经比起一年前,天差地别。
最奇特的是沈袖的商语企业就一直在哪里摇摇欲坠摇摇欲坠,就是不跨,沈袖自己都死心了,要宣布破产了,结果又看到转机,得到转机后又掉一坑里面,总也爬不上来。
沈袖打算的是年底就真的把公司彻底放弃了,齐政都已经准备好带沈袖出去旅游了。
结果嘛,大年初一这天,罪魁祸首来了。
齐缘都没想到百暗今天会自己就这么来了,她打算的是吃过饭后就去陪他过年,然后再把他带家里来。
全家上下,沈袖看柏暗哪里都不顺眼,他说什么?来拜访,来提亲的?老太太脾气大着呢,“柏总,你这是欺人太甚,我的公司没了就算了,你还想要我孙女?我齐家就这么好欺负吗?”
结果,百暗双手把云海企业给奉上给了沈袖,沈袖看的目瞪口呆,她觉得就算是一个出身富贵的人也拿不出这么大手笔。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挖坑给我老太太跳?”
柏暗笑着坐在她身旁,“奶奶,您这么恨云海企业,所以我把它拿到手送给您,从今以后云海企业就跟您姓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至于养老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不大,但是我有信心做大,所以我不会亏待齐缘。”
沈袖这辈子就和云海企业耗了,她的确早就看云海企业不顺眼了,可又一直针锋相对斗不过,这下忽然成了她的,她怎么觉得那么顺眼了呢?
一脸严肃,斜着眼打量坐在身旁的柏暗,好像看他也有点顺眼了。
“我知道你出身不好,对于物质你就真的这么不在乎?这可是一个跨国际的大公司啊,你真舍得?”
“本来就是为她才挣的,送给她最喜欢的奶奶,舍得。”
齐缘就正襟危坐在对面,其实很不想在他想起前世一切时,被人为难,奶奶说话又不好听,万一他认真听了,那他得多难过?
可好的是,他好像完全没放心上。
再看一旁的父亲,他好像也没反对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也没黑脸。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没什么高要求,能和百暗正常见面就好,这几个月她都快无聊死了,好希望百暗陪她,可她又不知道怎么跟百暗开口。
忽然,沈袖把手里东西砸茶几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丫头的奶奶?”
“知道。”
“那你小子可真是手狠心狠,知道我是丫头的奶奶还不讨好,把我好好的一个公司弄成什么样了?”
柏暗浅笑,“这不是为了把云海企业给弄到手吗?奶奶您不亏。”
……
齐缘觉得,百暗哄老人果然有一套,一顿饭的时间而已,奶奶就被哄的笑眯眯的了。
不过,她也被气着了。
因为齐缘问他,这么努力,是不是已经打算娶她了。
柏暗回答,“没想娶你,只是不想连女朋友的家人阻拦都解决不了。”
意思就是,她想多了?!
“百暗,从前有一个人,他日子过的很惨,每天都跪搓衣板,你知道为什么吗?”
柏暗和她正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说话,她问的很和善。
柏暗看她一眼,“因为他娶了一个孙二娘,又二又凶。”
“百暗!”
她拉着百暗掐他的脸,柏暗弯着腰,她又顺势跑他后面跳到他背上,柏暗只能背着她走,一边走,她就一边在他背上作威作福,掐着他的脖子,“你敢讽刺我?”
一路上看多人回头看,柏暗摇头叹气,“看吧,果然是又二又凶。”
“你果然不想过好日子了,我成全你。”齐缘张嘴,想咬他来着,结果此时他们路过的地方是一个商贸大厦的大门前,似乎有认识柏暗的人叫住了他。
柏暗把齐缘放下,转身看过去,“赵总。”
这个赵总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大奸商一个,黑|老大出身,他现在是最想把柏暗踩下去的人,他上前,看着齐缘瞬间就没法转眼,好久才回过神,暗啐,真m漂亮。
“柏总,这是你……?”
“女朋友。”
柏暗似笑非笑的介绍,将齐缘揽入怀中,客气的点头。
“柏总好福气,事业有成,女朋友还这么漂亮。”
“过奖。”
柏暗没有接下文,似乎并不想跟他说话,赵总也是个明白人,多看了齐缘好几眼,“那就不打扰柏总约会了,再会。”
“再会。”
“百暗,他是谁?似乎跟你有深仇大恨啊。”
“坏人。下次看见他避开走,知道吗?”柏暗眸底不经意划过冷意,说完,把齐缘抱在了怀里,女朋友虽然又二又凶,但是他不会保护不好。
“哦。”
“这段时间不要随便出门了,最起码在这个赵总死之前。”他说死……
齐缘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的传来,“知道了。百暗,你要捂死我吗?”
放开她,刮了她鼻子一下……
前一会……
赵总上车后,就在车里咬牙切齿的看后视镜,眼睛直勾勾的,绿光直冒。
“这小子艳福不浅,这美妞竟然被他上手,我想尝尝,看她样子就知道甜。”
一旁的秘书笑呵呵的附和,“bo,看上那女人了?”
“是个男人都看得上那女人!你看她那一张狐狸精的脸,美的直勾勾的,难怪柏暗那小子眼高于顶,原来金屋藏娇,找几个人,把她给绑了,送我那儿去。”
“不查一下那个女人是谁吗?”
“有什么好查的,柏暗不就是个穷小子出身,什么大户人家看得上他的出身?就凭他吞云海的事情,那些高门都会忌惮,哪个傻的把女儿嫁给这种野心勃勃的人?”
“bo英明,明天我就把那美妞儿送你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