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衙役搬来桌椅在黄埠身前一放,又有捕快拿出笔墨纸砚摆在桌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脸调笑的道:“黄大人请吧!”
王影望着无动于衷的黄埠,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笑道:“不管你是不是转修武道了,本王想策论这些看家本事应该不会抛弃了吧?大乾律规定每三年就要以本县的事情写一遍策论上交吏部,作为你的执政方针。”
黄埠一听面色煞白,要是他的身份没有问题,他根本无需顾忌王影的策论考试,可问题恰恰在于他并不是真正的黄埠。
而那个真正的洪都县县令黄埠,如今坟头草都已经长了几回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假货而已。
看着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现在他是有苦难言急得脑门大汗淋漓,虽说这两年他爷读了一些书,可是让他写策论就是纯粹为难人了。
王影望着还没有动作的黄埠,不禁露出一丝冷笑,道:“黄大人还跪在地上做什么,难不成还需要本王请你吗?”
转头冲着六扇门捕快斥责,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嘛,没看到黄大人腿跪麻了,还不帮黄大人一把。”
本来还在看戏的六扇门捕快,听到王钧的这番话,立刻上前拉起黄埠,将他按到椅子上坐好,笑道:“黄大人快点吧!别耽误我们时间了。”
黄埠磨磨蹭蹭的拿起毛笔,缓缓的在砚台里沾了一些墨水,便悬在白纸上方,久久不曾落笔。
“啪叽”一声,一块墨水滴在了白纸上,黄埠眼眸中划过一丝喜色,一脸无辜的模样,将毛笔搭在笔架上,道:“王爷,下官不小心让墨水污染了白纸,这下无法答题了。”
王影嗤笑一声,给了追命一个眼神,对方立即拿出一摞白纸放在桌上,就听王影一脸笑意的,安慰道:“没事,大乾不缺这两张白纸,你可以继续答题了。”
这下黄埠彻底没辙了,只能苦着脸开始书写起来,他自知自己的水平比不上其他文人,就李主簿也比不上,只能剑走偏锋以通俗易懂的语言来描述。
一个半时辰后,长达四张白纸的策论书终于写完毕,黄埠等到纸张上的墨迹晾干了,整理了一下交给追命,道:“劳驾。”
王影随意的扫眼纸上的字迹,眉头不禁微皱,看来这个黄埠挺有想法的。
尽管想要莫非原来黄埠的字迹,却不知道对方明面上喜欢用楷体,一般情况下却是多用瘦金体,特别是科考这类关系前程的重要途径,一定会用擅长的瘦金体,毕竟字体会影响一个人感官。
而在朝廷公文上则会用楷体,毕竟你的上官可不定会喜欢瘦金体,要是古板一些说不定会打回重写,道:“字体写的不错啊!”
黄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并不知道王影的真实想法,还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不禁长舒一口气,道:“影王过誉了。”
王影拿着纸张的右手,“啪”声大拍桌子,目光一瞪黄埠,喝道:“黄埠到了现在你还不老老实实的交代,你到底是谁吗?”
黄埠心中一跳,面部微微僵硬,挤出一丝笑容,道:“影王殿下,你在说什么,下官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王影举起黄埠的答题试卷,冷笑一声道:“你对于原来的黄埠的字迹模仿的挺不错,最少有九成相似,不过你忽略了两点,第一原先的黄埠虽然明面上用楷体,但在科考的时候一直用的是瘦金体答题。
第二你模仿的楷体虽像,却不知道黄埠的字迹在收尾的时候喜欢稍微勾一些。”
“影王殿下,如果你只凭这一点原因,就说下官是假冒的,请恕下官无法接受。”黄埠对此没有一点惊讶,模仿的毕竟是模仿的,怎么也真不了,只不过就凭这点王影无法当作证据。
王影轻轻“唔”了一声,装作满脸认同的模样,道:“你说也是,本王也并非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将官印拿出来吧!”
黄埠闻言顿时傻眼了,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要是能够指挥的官印,也不会嫌麻烦一笔一画的写策论了,结果还是无法避免,犹豫的道:“王爷,官印被下官放在了书房,如果王爷需要检查的话,还请王爷批准下官去书房取过来。”
王影咧嘴一笑,毫不在意的道:“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使用官印会对你造成一些影响,可是在县衙里召唤官印却没有一丝耗损,不如你就直接召唤来吧!”
黄埠彻底明白自己真的是暴露了,王影等人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故意戏弄他,可是有着法网镇压世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在大乾的范围内,因此逃跑都无法做到,无奈的低下头道:“小人认罪,还望王爷恕罪。”
此话一出,顿时县衙内外哗然一片,尽管王影一再暗示黄埠的身份有问题,可是当众人听到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事情完全可以说大乾朝廷的一大丑闻。
王影冷哼一声,心中却没有怒气,哪怕这件事再大,也不过是王钧该恼火的事情,他的任务只需要将他缉拿归案即可,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做的?”
“小人本是一个孤儿出生,从小就吃的是百家饭,直到十岁那岁遇到我师父百舍老人,他老人家是千门之人,因此他将一生所学尽数传了给我。”
“小人十八岁出师,就开始闯荡江湖,晃晃荡荡虚度几年光阴,没想到运气好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先辈的洞府得到了《云海剑法》,一路修炼到了后天高层。”
“随着倚天世界回到大乾的怀抱,小人的实力一路直达了先天………”
王影敲敲桌子打断了黄埠的话,不满的说道:“你的过往经历本王可没有兴趣去听,只需要你说说是怎么替代洪都县令的就可以了。”
“五年之前一个雨天,小人在崇英府外的一座破庙里避雨,入夜的时候一对主仆也正好来此避雨,那主人正是洪都县县令黄埠。”
“他着急赶路错过了住宿,让大雨淋个正着,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开始发起高烧,小人一时升起一丝善心为他连夜寻来草药治病。”
“事情本该就这么结束,到了黎明时分,小人被一声摔倒的声音惊醒,本以为敌家来袭,没想到却看到那书童睡觉不小心打翻了包裹,让官印掉了出来。”
“小人一时贪心大起,想起自己从小孤苦伶仃,一辈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还不如一个寒窗苦读的书生,心中越发的不忿。”
“随即想到了李代桃僵的办法,只要我将他们主仆杀死,那么就没人知道我是假冒的,我就暗中下了灭魂散。”黄埠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狠辣,道。
“他们主仆还以为我是一位侠士,完全没有发现我暗中下毒的事情,没有几分钟,他们两人就七窍流血了。”
“我生怕别人发现我暗害大乾官员的事情,就将他们抛尸荒野喂野兽,之后我拿着上任文书和官印就来到了洪都县担任县令。”
众人一听不由的感到万分震惊,要是在乱世中有人顶替官员他们不足为奇,毕竟在那等时候除了官员的亲属没有其他人去关注真假。
可是现在属于盛世的时候,黄埠的案件可能是大乾第一例啊!
王影听见县衙内外议论的声音,拿起惊堂木再次一拍,道:“大堂之上禁止喧哗。”
转头看着一脸自豪的黄埠,心里不禁感叹,黄埠非常有想法,大乾没有人敢做的事情,他都有勇气做,只不过他这次闯的祸,就算死了也不算完事,道:“继续说。”
黄埠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道:“假的毕竟是嫁的,到了洪都县县衙之后,我才发现官印居然不受我的控制。”
“这个时候我已经骑虎难下了,要是我假冒朝廷官员的事情暴露,只怕等待我的是菜市口千刀万剐。因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我无法动用官印,却不影响别人检查官印,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暗地里找个一个贪财的衙役和造假之人,让他们做了一个假的官印,用于平常处理官府公文盖印。”
“然后花钱买通了海沙派的弟子,将打造官印的田老汉一家和捕快吴六全部灭口,等到别人来报官,就随意的派两个人查查,慢慢的将案件拖到一定程度,丢进陈年案卷库封存起来。”
说到了这里,黄埠也没有什么想隐瞒的了,道:“没有了证人我坐稳了县令之后,可是我的身份毕竟不是假的,一旦查案过程中需要动用法网,那就还有泄露的风险。”
“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就对外说我修炼的浩然正气出了岔子,准备改修武道,而这属于我的私事别人也管不到我头上,之后我就将官府的事宜交给了李主簿处理。”
“而李主簿本身职责就可以盖印,有着官印的凭证,加上他内心的权力欲,他完全相信我是信任他的,因此没有一丝犹豫接手了洪都县的事宜。”
“另一边我需要修炼功夫,却没有多少资源,又想起海沙派的人对我来说始终是一个祸害,就决定暗地里布局使得沿海四个帮派打起来,而我做那只黄雀。”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他们为了海洋贸易矛盾开始激化,再加上我暗中捣乱,没多久他们就火拼起来,哪怕有四个帮派里面有聪明人,也无法抵挡大部分贪婪的手下,只能一一被拖下水。”
“之后我秘密扶持和控制四大帮派里有野心,贪生怕死的家伙,帮着他们上位,逐步控制了四大帮派。
而那些原先的高层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四大帮派大部分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把还活着的高层斩尽杀绝。
接着我又以利益和武力说服他们,组成了一个联盟,只要活着的人利益不断,没有一个人反对。”
“随着四海盟的强势崛起,势必会引起周围的势力戒备,再加上为了防止某些人利益熏心反叛与我。
我又利用县令了权力成立了正气山庄招揽门客,和铜象宗,铁剑门组成了正道联盟限制四海盟的发展,预防四海盟脱离我的掌控。”
随着四海盟和正气山庄的内幕曝光,众人不由的感叹黄埠有才会玩,不管是大乾官府,还是江湖势力全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不是影王巡视天下,此事还不知道能隐瞒多久。
王影拍下惊堂木,又问道:“你这几年重未升堂,整个县衙就没有一个人怀疑你的身份吗?”
黄埠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道:“我在洪都县基本上不管事,所有权力全部下放了下去,他们那些捕快恨不得举起双脚赞成,只有我不管事他们才有机会贪污。
而李主簿早已察觉到了我的身份不对劲,可他对于科举已经失去信心,又没有勇气弃笔从戎,在我不管事的情况下,他就和县令毫无区别,岂会告发于我。”
听到黄埠的这番话,李主簿顿时察觉到了大祸临头,从县衙大堂外,一直爬进大堂,冲着王影磕头,道:“王爷冤枉啊!微臣真的冤枉。”
随即李主簿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指着黄埠,道:“还请王爷不要听他信口雌黄,下官的的确确曾经有对他的身份产生一丝怀疑,可是黄贼居然用走火入魔导致心情大变的借口,堵住了下官的嘴。
而下官对于走火入魔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一听这个奸贼的话,不敢说全部相信,却还有一丝怀疑,因此曾经写了一份书信,向上官查询了他的相貌。”
“后来下官收到知府发来的留影玉简,对了一下黄贼和县令的相貌,气息,却发现他们一模一样,因此下官只以为黄贼不喜权力而已。”
王影闻言心中不禁嗤笑一声,如果李主簿真的想要验证黄埠的身份,何必要向知府询问,只需要沟通官印就可以知道真假,不过心里抱着一丝希望,要是上面没有发现黄埠后的异样,他就可以继续成为假县令。
若是上面发现了黄埠李代桃僵,他也可以用报信的名义将自己置身事外,里外里都不会吃亏,好奇的问道:“你又是什么举报的黄埠?”
李主簿一听低下头,道:“两年之前,下官才对黄埠的身份有存疑。”
王影拿起惊堂木一拍,道:“江洪都县上下一干人等全部关进大牢,他们的处理意见待本王向皇上请示之后,再决定。”
“是。”铁手一干人等,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