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之郁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她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她的梦,或许是水七吃掉的徐艺的梦。
但不管是谁的梦,这儿的环境真的很美,大概除了她们的事是真的,其他都是幻象吧,她踏出徐艺的家,出来便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涂之郁坐在石凳上撑着头,看着远处树上的小鸟在叽喳叫,她不知道她所在的这个时间是什么时候,看起来徐艺和筱筱的生活很美满,但是现实中的筱筱却那么说,想必她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徐艺的寿命,想要帮助她吧。
这么想着涂之郁叹了一口气,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她们的结局,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成瑾喂了血,有了效果,她竟然不觉得这样的事有点心酸得可怜。
她趴在桌上左右看了几眼,似乎这个梦做得有点长啊,不知道换算成现实的时间,她睡了多久。
这么想着,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涂之郁。”
她听后立马转头看,可惜这儿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更奇怪的是,本来该在面前的徐艺的房子,却忽然不见了,只她一个人,只身站在这个地方,而她转身的瞬间,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却又突然不见,周围全变成了废土推积成的荒地,放眼望去没有人烟。
深深的恐惧感突然袭击她,天空开始变化,雷电交加,才不到几秒,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劈下,打散了远处一颗直挺挺的树。
涂之郁见状眉头一簇,倒退了一步,周围雷声阵阵,她对着天空大声地喊了句:“成瑾?是你在叫我吗?”
这个声音很快被雷声盖过,天边又一道闪电劈下,这次直接劈在了她的面前,就差那么一点。
涂之郁吓得往后走了几步,即使知道这是个梦,可它太真实了,地上的震动,还有周围的声音。
她慌张地蹲在了地上,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再次大喊了一声:“成瑾!”
从来没有一次,她这么希望她在身边。
过了很久,预料中的,她没有得到回答,她朝着前方看了几眼,正想再喊喊她的名字,忽然面前的场景开始变化,她往前小爬一步,场景便变化一次,索性她就不动了,双腿并拢地坐在地上。
而此刻她身处的是一处老房子,她站在房顶上,老房子的大厅里有许多孩子在打闹。
这个地方有点奇怪,涂之郁深深觉得自己进了莫名其妙的梦里。
而奇怪的是,才几秒前的慌张感,因为这个场景的变化忽然就不见了,反而她此刻心情舒畅得很,竟然还想下去和那些小孩子玩耍。
这太不对劲了,仿佛她坠入了不止一个人的梦境里,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又喊了一句:“成瑾,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站着等着,一个人就这么站着等着不敢动弹,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没法计算时间的过程中,她终于听到了不知从哪出传来的一声:“涂之郁。”
这声虚无缥缈,还带着些着急的感觉,要不是认真听,她可能就要忽略她,涂之郁大气不敢出,仔细地观察着身边的变化,忽然听到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涂之郁,往下跳。”
她听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朝下看了几眼。
虽然是老宅子,虽然这个是梦里,但是这好歹也有三楼的高度,她看着地上的石头路,就咬住了下唇,她想到了她从前做过的那些梦,每次从高处往下掉,必定会从梦中醒来。
大概成瑾也是这个意思吧。
这么想着她闭上双眼就往下跳。
这个过程,失重的感觉非常真实,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地快速跳动,这个坠落非常冗长,当她正睁开眼睛一看究竟时,忽然整个人被前方的物体撞到。
涂之郁吃痛地大喊了一声,头部被撞击,她开始耳鸣,周围嗡嗡作响,她感觉嘴中有血腥味,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接着有粘稠的液体从鼻腔里流下来,她伸手一摸,真实的触感让她双手沾满了献血。
她头晕得很,这一跳,不仅没有跳出梦境,还跳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崖边上,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很大很狂,吹得她耳蜗疼。
那种慌张感再次出现。
涂之郁的心脏还在咚咚地跳动,因为撞击此刻全身都疼,她揉了揉肩膀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
后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直到现在,她才有些害怕,身边没有任何声音,就她一个人,而这儿的场景这么真实,无边的大海,漆黑的夜晚,无底的山洞,一切都那么诡异那么可怕。
她想她是不是出不去了,不管怎么样,她总会从一个恐怖的梦境里到另一个恐怖的梦境里,永无止境。
这么想着,她的头越来越疼,手扶着鼻子看着溢出的血她更加害怕,虚弱的身体扶着墙又瘫软了下去。
她靠着潮湿的墙壁,声音弱弱地说了句:“成瑾,我好难受啊。”
她真的好难受,说完这句话全身开始无力,双手软绵绵地放在身体两侧,不知是从身体哪里冒出来的血,不断不断地将她的衣服染红。
她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听话涂之郁,不要怕,跳下去。”
这个温柔的声音让她忽然又醒了过来,她张开了双眼,大口呼吸了几下,才恍悟过来成瑾现下要她做些什么。
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到悬崖边,不管不顾身体的疼痛,一个翻身从上头翻了下去。
狂风在她身边咆哮,这个坠落过程涂之郁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刺骨的疼,像是千万根针扎进她的肉里,再一根根□□。
她不知道到底坠了多久,终于在一声巨响后,她的身体一震,张开了双眼。
眼前的事物愣是让她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是空露和水七家的客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了几根蜡烛,蜡烛在她周围围了几个圈,忽明忽暗。
而她,正躺在成瑾的怀里。
涂之郁仍旧心有余悸,虽然现在好好的,但那个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疼。
她胸前高低起伏地呼吸,枕着成瑾的手臂抬眼看她,成瑾正皱着眉,同样看着她。
“还难受吗?”成瑾问,并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涂之郁知道自己流了很多汗,她举手发现手心已经湿了一片。
大吐一口气后,成瑾将她扶了起来,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好点了。”话说出口,才发现有多么的沙哑,她咳咳,从成瑾的怀里站了起来,补了一句:“我没事。”
成瑾恩了一声,涂之郁这才发现,她们是坐在地上。
涂之郁还没缓过神来,成瑾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而她站起来的瞬间,周身的蜡烛全部熄灭,客厅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还没等涂之郁适应这个光度,天花板的大灯被打开,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这么一明朗不要紧,涂之郁惊讶地发现,水七和空露也在这儿,而她们俩。
空露低着头不说话,跪在不远处的一边,而水七双手被绑着,半吊在正前方,跪在地上,头发有些乱地垂着头。
涂之郁一愣,她抿嘴看着成瑾走到沙发边,拿了一碗透明的水走了过来,并给了她。
“喝了。”
涂之郁没有任何疑惑地喝下,喝完站了起来,将碗放在一旁,小心地问了句:“她们怎么了?”
成瑾听后淡淡的表情说:“你差点出不来你知道吗?”
涂之郁心里一顿,小声地恩了一声。
成瑾又想说什么,一边的空露忽然开口说话了:“水七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贪玩,她……”
“我不想听。”成瑾面色凝重:“错了就是错了。”
空露听后咬唇,不再说话,只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涂之郁。
涂之郁那指甲抠了几下指腹,心里犹豫了很久才敢上前,她看着成瑾正在查看地上的蜡烛,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成瑾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涂之郁瞬间失去了勇气。
涂之郁艰难一笑,问:“为…为什么我会忽然出不来?”
成瑾听后又将头低了下来,踢了一下脚边的蜡烛,开口道:“水七功力不够,拿你试水。”
她说完这些,那头的水七忽然抬起了头来,痛苦的声音说了句:“我…没有。”
成瑾听后瞥了她一眼。
这么的,涂之郁有些明白了,大概是水七也预测不到的事故,在投梦时,多投了一些,导致梦境和梦境之间的紊乱,才让她险些出不来。
客厅又陷入了沉寂,成瑾检查完地上的残迹,没有发现留下什么时候便站了起来,抬脚就朝着大门走去。
“成瑾。”
涂之郁忽然喊住她。
成瑾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一咬牙,“那个,水七她不是故意的,能不能,能不能……”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
涂之郁应该明白的啊,她在成瑾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凭什么,和她说这些,她又凭什么,这么心软。
成瑾听后果然没有什么表现,双手插进口袋里朝着门口又走了去,可一会儿,却在途中停了下来,小声地说了句:“今晚寅时就放了她。”
空露听到这句话忽然笑了一声,对着成瑾的背影说:“谢谢桥主。”
成瑾仿佛没听到,继续往外走,并顺带了句:“涂之郁,回家。”
涂之郁应了一声,跟上成瑾的步伐,在她身后跟着。
两个人伴着月色一前一后地走着,涂之郁不敢问自己到底在那个梦里待了多久,成瑾现在看起来还在气头上,仿佛说什么都会得罪她。
甚至连呼吸她都小心翼翼。
月亮已过了圆时,残缺了一块在天空挂着,涂之郁抬头边看着边走,快到家门口时,成瑾忽然说了一句:“知道为什么水七看起来那么痛苦吗?”
涂之郁先是一顿,而后才说:“不知道。”
“绑她的那根绳子上撒了水,我们勾族特制的水,只要碰到那种水,就会想千万只蚂蚁啃咬,细细地啃咬。”
成瑾解释这段时,声音不咸不淡,不带任何的音调,可涂之郁听着却觉得十分地骇然。
她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听前头的成瑾仍旧这么的语调,又说了句。
“你以后要是不听话,我也会这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