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傅脸色惨败的说道:“你,你要怎么样?”
“现在还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怀嵘公主微微笑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鼎来,镌刻有蜀绣的小鼎,做工精巧古朴,一看便是很有些年头的珍惜物品。
怀嵘公主轻轻将鼎打开,脸色变得凝重了,说道:“原来将姜国搅得翻云覆雨的竟然不过是这只小小的虫子。”
朱太傅脸色大变:“不要!”
他手下的护卫也蜂拥准备过来抢东西,可怀嵘公主却兰花指一摆,用丝帕裹着指头,不偏不倚的按在了那蛊虫的身上,黄色的汁液从头稀烂的身体里流了出来,伴随着一种让人晕厥的恶臭。
许多侍卫因为无法抵挡都倒下了,只有怀嵘公主依旧面不改色的端着她,她从李幻那里拿来了宿盐,让自己能保持清醒。
“朱太傅,您要玩也玩些高明的手段,李幻不过是一届区区商人,心怀愤懑,如何能为你谋得姜国的天下,他不过是为了借你们的手泄他自己的私恨。”
“哼,姜国现在局势,早已无力回天。”朱太傅冷冷看着怀嵘公主说道。
“是吗?”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朱太傅耳后响了起来,正是一瞬间失神又回过味来的小公主,小公主身手了得,一个闪身便控制住了朱太傅。
怀嵘公主微微笑笑:“朱太傅,你当真是惹上了自己惹不起的人啊,你以为李幻的巫蛊上了我哥哥的身体里,其实不然,这蛊是种在小公主身上的,你却以为他是被你的身世之说说动了是吗?你是不是也曾怀疑过小公主突然性情大变,俯首称臣很奇怪,但是你太希望得到小公主的这只力量,所以假装看不到?”
小公主却没有耐心听怀嵘公主废话,她这些日子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可因为被下了蛊,鬼使神差的就不听使唤了,现在正是大仇得报的时候,那太子在她受巫蛊胁迫之时,曾多次举止轻浮,她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怀嵘公主没兴趣看这些人的下场,扭过身去找韩卫了。
他们三人都受了不小的伤,不过索性都是皮外伤,看着十分惨烈,到并没有动了筋骨。
怀嵘公主担忧的看了看韩卫,并没多说什么,此刻醒过来的魏如真却派上了用场,赶紧为众人开始医治起来。
“伤的重吗?”怀嵘公主问道。
魏如真如实禀报:“并无大碍,抱扎好就可以了。”
怀嵘公主点了点头,看着韩卫说道:“你随我进宫去见陛下吧,二位就先回府上等待消息吧。”
“什么?”帝菲菲跳了起来问道:“凭什么我们不能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我们也要去。”
怀嵘公主远是好意,知道这帝菲菲疯起来什么都不顾,龙淼也不是善茬,这两人斗起来,可有的受了。
最后一行人一起去了王宫。
龙淼并没有在关雎宫,怀嵘公主到了太后那里才知道,龙淼和太妃在樱雪小筑。
他们离谜底越来越近,可是脚步却越来越慢,这次慕容绵绵的生死就该能一锤定音了吧,活着或者死了,都在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帝菲菲一阵激动:“绵绵没死,如此精妙的指法,当世只有荣锦公主能弹得出来,绵绵一定活着。”
魏如真听了会说道:“这琴音似乎不是普通的琴音,其律,动,似乎与人体内的代谢和血流的节奏有关,合宜的节奏可以让人身体状态变好,可是不合适的节奏也会让人血脉狂奔逆流致死。”
帝菲菲也是医者,自然明白魏如真所说的,这可就奇了,难道绵绵在救什么人吗?什么人,重要到让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大家快步走了进去,因为有怀嵘公主这张活动的通行证,他们并没有遭到阻拦,很容易的进了府里。
“绵绵。”帝菲菲一进去便喊了声,可是没有回应,于是一行人便朝着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寒冬过去,初春时节,正是樱花烂漫的好季节,目之所以及都是一片安静的粉色,樱花的粉介于白与粉之间,淡淡的颜色,像个安静的少女,美好却不夺目,任粉色的气息流转在这世间最美妙的景色里。
待终于折转到目的地时,大家惊讶的看到抚琴的居然是龙淼,他手指极其灵活的弹奏着漪兰调,而他身边坐着的正是太妃,太妃正望着,躺在石台上无知无觉的慕容绵绵。
慕容绵绵穿着和樱花一般的衣服,白色的纱曼点缀着粉色刺绣的樱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夺目。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象,他们似乎和这景致融为了一体。
见到他们进来,龙淼将双手按在了琴上,许是因为刚刚弹奏过漪兰调,他的面容十分祥和,漪兰调分上下两卷,上卷舒缓宁神,听到的人,会感到舒服,下卷却极度失调,听到的人,气息不稳,甚至血液逆流而亡。
“都处理好了?”龙淼淡淡问了句,几天的囚禁生活,似乎对他影响并不很大。
“嗯。”怀嵘公主谦逊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显示出,她一个人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发现李幻的秘密。
“念念也回来了。”龙淼招招手,魏如真便把孩子给抱了过来,龙淼看着孩子微微笑了笑:“这孩子长的和她娘真像,笑起来,没心没肺的。”
看着龙淼一派轻松自得的样子,大家也都放下了心,龙淼能这般,估计慕容绵绵并无大碍。
帝菲菲便过去看看慕容绵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可是待走到慕容绵绵跟前时,帝菲菲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原本她看着慕容绵绵面色粉红,好像还在呼吸一般,可是走近一探鼻息,竟然没有,帝菲菲一紧张,就势把起她的脉象,没有脉搏,却有着正常人的体温。
她惊骇不已的转头看了眼龙淼问道:“绵绵怎么了?”
龙淼看着慕容绵绵,那是一种让人无法琢磨透的神情,介于爱与不爱之间,最为深情的目光,他看着慕容绵绵,好像知道她永远也不会醒来了,又好像她随时都会醒来一般。
“她成为了龙脉。”龙淼不哀不伤的说道。
“什么意思?龙脉不是一个传说吗?”帝菲菲问道。
“神龙架的龙脉当初被慕容回春放在了荣锦身上,使得荣锦能够死而复生,绵绵一直爱吃,是因为她以新的身体回来时,根本就已经不是血肉之身了,她吃得那些东西,也根本不会停留在她的体内,她的身体有自愈的功能,她的血肉可以救人,都是因为,龙脉融进,了她的骨血里。”龙淼缓缓道来,似乎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但是他的眼神里,那原本淡淡的有些发灰的眸子,却凝聚着化不开的悲哀,这样悲伤的眼神,配着嘴角那一抹凄婉的微笑,看得令人心碎。
“之前绵绵就开始怀疑了,所以她想撮合我和小公主,她真正确定自己就是龙脉时,便是魏如真替她移蛊的时候,她生下念念,因为有龙脉的缘故,没有像一般产妇那样脱力,还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她让魏如真移蛊时,发现,蛊已经从我的身体里移了出来,却不能够进,入,她的身体,龙脉是国运的象征,大吉大利,能够净化身边的东西,巫蛊那样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进得了她的身,所以当时在附近的小公主便成为了真正被下蛊的对象。”
“绵绵发现这些时,我也醒了过来,她告诉了我她的决定,龙脉被毁,姜国国运受损,才会招来战争的祸患,她决定用自己代替龙脉,长眠于神龙架下让姜国永葆平安。”
大家都是一惊,龙脉的事情他们从小便听说过,但那都是传说和神话,那是带来吉利和幸福的东西,可事实是,他们因此失去了慕容绵绵。
“你怎么能?”帝菲菲怒道:“你怎么能就听了她的呢。”
龙淼恐怕永生之年也无法忘怀最后和绵绵独处的时光。
“你做这样的决定,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为念念考虑过?”龙淼初听到慕容绵绵的话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残忍,对爱她的人这么残忍。
慕容绵绵依旧挂着平和的微笑:“陛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刚开始时,都无法接受,我也是,可是当你明白,命运需要你顶上你的那份重担时,你就会义无反顾的去了。”
“我不允许。”
“你是姜国有史以来最英明的君主,你迟早会明白的。”慕容绵绵平静的说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龙淼心痛的说话都有些困难了,他不知道绵绵刚开始知道自己必然会代替龙脉不生不死的长眠在地下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是不是也曾慌张害怕的哭泣,可是自己都不曾看到,不曾陪伴过她,只是一味的享受着,她默默为自己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