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的尽头,是一处破败的村庄。23US.最快随处可见花花绿绿的塑料袋,没能为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庄添加哪怕一丝丝的活力。
原住村民们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还在村庄周围用木头歪歪扭扭的修了一圈篱笆。可那圈如犬牙一般交错奚落的篱笆,却更像是一张没有嘴唇的笑口,无情的嘲弄着村民的无知和世道的纷乱。
几个犹如鸵鸟一样躲在篱笆后面的小孩子,看见了车身上那熟悉的un标志,便立刻展开了他们脏兮兮的小脸,撒开沾满了泥土的脚丫迅速靠拢了过来。
即使是饱受着饥饿,死亡,这些人世间最无情的摧残,孩子心里却仍然怀着纯真。他们知道,这些肩膀臂章上绣着红色黄星星的叔叔虽然拿着枪,但是却绝对不会送来悲伤与噩梦。
在孩子们的眼里,善与恶就是这么简单;善就是带来快乐,恶就是带来悲伤。
每次这些叔叔过来,都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巧克力与干净的瓶装水。运气好的话,还会有那种即使是干嚼也绝顶美味的方方的面块。
所以对于他们来讲,这些臂膀上有红星星的叔叔,是好人。
“班副,我们到了!”
张大福将车速降下来,回身报告到。
伍班副跳下战车,便立刻被孩子们围住了。
也不嫌这些孩子脏兮兮乱的跟鸡窝一般的头发,他摸了摸面前一个小女孩的头顶。一边从兜里往出掏巧克力,一边用不太娴熟的当地语问道:“大人们呢?”
“他们都去那边了!”小女孩一指西方,“去帮那些红叔叔修很大很大的井!”她亮着大大的眸子,迅速的将巧克力攥在手里,回答到。
很明显,她不准备吃掉这些巧克力。
即便是只有五岁,她也知道后面的家里,自己还有一个幼小的弟弟。那个经常生病的弟弟,比自己更需要这些黑黑甜甜的东西。
伍班副对她点了点头。
小女孩口中的“红叔叔”,指的就是中化石油驻苏丹部分的工作服。而那些“很大很大的井”,应该就是正在进行之中的油田基础设施。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原住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技术性的工作他们完全做不来,出力气的活他们又瘦弱不堪。但是为了和当地人民维持好关系,中石油的一些基建工作还是会请这些居民帮忙,并给他们些可以维持生活的报酬。
这,可以算是是来自中华的友谊。
就是这种贯彻到最基层的善意,无论是在南苏丹还是北苏丹,中华石油人都可以顺利的将石油管线铺设到大部分的地方。
嗯,是大部分的地方。
直到心甘情愿的让一群脏兮兮的小“劫匪”,将身上的零食和临时口粮搜刮干净。战士们才笑呵呵的重新上车,奔赴村子西方的中石油基建处他们此行的任务地。
二十分钟后,中石油营地。
此时,营地中一片繁忙景象。
见到联合国的车辆接近,工地里一个带着眼睛,正拿着图纸的中年人忙迎了上去。
伍班副下车,迅速将步枪跨在背后,上前敬礼:“同志你好!近期查尔富尔局势混乱,我部接到上级命令,将在一周内对你方进行重点保护,希望你们予以配合!”
“谢谢同志们!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听从你们的安排。哎呀,你们来了就太好了。这几天晚上总能听见附近有枪声,觉都睡不安稳。”
伍班副礼毕,伸出手与他紧紧握了握,“嗯,最近这里不太平。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那倒没有,就是最近总有人在营地周围打探。经过勘探,咱们脚下的位置极有可能存在着蕴藏量较大的油层,我们这次来带来了大量的物资,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啊。不过你们来了就好了,谅那些武装分子有一身的胆子,也不敢来,哈哈。”
伍班副笑着点了点头,“还是谨慎一些,这次闹事的是简韦嘉德武装。这些人的成分很复杂,其中不乏一些极端分子,极其的凶狠狡诈。我们再他们的手上吃过亏,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中年人抚了抚眼镜,郑重的点了点头。
在二人交谈的功夫,战士们已经迅速度的观察了周围环境,并在几个制高点上布置了观察哨。
。。。。。。
暴烈的太阳仍然播撒着毒辣的阳光。
天空之上,除了阵风卷起的黄沙几里之内都不见其他异样。
一切,仿佛都风平浪静。
可是这样的安宁,也只维持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张大福。
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到扎拉贾瓦方向。即使是两声几乎微不可查的枪响,也没有逃过大福的耳朵。
就在他用对讲机报告的时候,村子的方向,便又升起了一道浓烟。
“洞三洞三,我是幺幺,营地东方发现情况!”
“我是洞三,请详细报告!”
“扎拉贾瓦村似乎发生枪战,请求指示!”
而正在这时,另一个观察哨也传来了报告:“洞三洞三!我是洞九!东南方向有不明车辆接近!请求指示!”
伍班副收到了这两份报告之后,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而此时,一些在营地帮工的居民,看到东方升起的浓烟后立刻号哭起来,疯了一般的就往哪个方向跑去。
伍班副见状立刻命令周围的中石油工人:“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乱跑!马上把营地的人聚拢起来!”
工人们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听到他的命令,立刻开始放下手中的工作迅速向营地内侧聚拢。
这时,一个当地的村民从工人之中奋力挣扎出来,尖叫着高唿:“放我出去!我的孩子还在村子里!”
伍班副一把将那个瘦弱的女人拦住,“不行,危险!”
一听到危险,女人挣扎的更加疯狂。可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怎么能够挣脱魁梧的伍班副?
终于,在挣扎一番无果后,女人嚎啕着坐在了地上。
她全然不顾自己本已破烂的衣服,已经被刚才的挣扎所撕裂。任她那干瘪的乳方暴露在空气中,哀求道:“求你们去村子里看看!去把我的孩子们带过来!求求你们!”
伍班副此时在高度警惕之中,看着这个号哭的母亲和她身后那些不断嚷嚷着的村民,脑筋急转。
鬼使神差的,那张脏兮兮的笑脸便在脑海之中闪过。
他一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了对讲机,命令:“全体都有,收缩防御!幺幺,幺贰!你二人驾车火速前往扎拉贾瓦,保护村子留守人员!”
“幺幺收到!”
“幺贰收到!”
张大福于不远处的郝帅对视一眼,迅速起身飞奔上车。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放在查尔富尔地区的平原地形上再贴切不过。
虽然那道浓烟看着不远,但是当张大福驾车一路疾驰。依靠着骑士十五强悍的车体低于了两拨枪击之后,赶到扎拉贾瓦村仍用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
而一靠近村庄,眼前的一幕,却让二人睚眦欲裂。
只见村庄前的篱笆上,挂着七八个吓得已经忘记了哭喊的孩子。
而篱笆前二百多米的地方,几个武装带歪歪扭扭打在身上的男子,正在端着枪练习枪法。
是的,那些孩子正是他们的目标。
或者说,是靶子。
郝帅有些远视眼,他一眼就看见了之前那个拿了伍班副巧克力的小女孩孩子的腿部已经中枪,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身上流下,染红了脚下的篱笆。
她浑身不自主的痉挛着,手中,还攥着什么东西。
透过阳光的反射出来一丝丝的银光,似乎...是一片包装巧克力的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