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正云道:“你和小雪一起去,就必须辞了军职,我这里是不能准你假的。西玉州现在的情形你明白,丢掉公事去追老婆,你自己想好。况且小雪让不让你陪,也是个问题呢。”
应少言知道父亲的意思,自己伤害了小雪,逼得她不得不离家,虽然爹一直没有骂过自己,但这难道不是最严的惩罚吗?将自己的未来断掉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挽回小雪。他低下头道:“爹爹,儿子对不起小雪。但是决不离开她,她去哪里,儿子都一直跟着。军职没有了,我去找别的事由做,如果她永远不原谅我,我就永远等他。”
应正云叹了一口气:“你给爹惹多大的事,害得你娘犯了病,小雪体弱多病还要因为你而痛苦。你做儿子,做丈夫,为什么就做得这么失败。”
应少言低头不语,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罪人,再怎么做,也是罪无可赦。
一直没有说话的应秀灵听到应少言的话,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下来,她看了应正云一眼,轻轻说:“大哥,别说少言啦。他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心里是真的为难。”她站起来,慢慢走到应少言面前:“少言,你起来吧。”
应少言跪在地下,听到应秀灵跟他说话,抬头看着姑姑,嗫嚅地:“姑姑……”这个姑姑比父亲还要令他害怕。
应秀灵看他不起来,便将他拉起来,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外甥,温和地说:“少言,每个丈母娘心中都有一个女婿。可当初姑姑心里那个女婿并不是你。你和小雪能走到一起,是因为你们真心相爱,我们这些长辈不同意你们都不行。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确实很纠结,还很无助,是不是?”
应少言看着一向严厉的姑姑,这么温和地和他讲话,却被她很真切地说中了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痛。他低下头,一是心里无限心酸:“姑姑,那少言该怎么办?”
应秀灵笑笑:“点秀也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们本来可以在一起,只是世事无常,把你们分开了。虽然你和小雪已经成亲了,但是姑姑不说你应该选择谁。小雪离开,就是要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姑姑只想对你说,不论你怎么选择,只要有担当就好。”
应少言看着姑姑,突然觉得很想哭:“姑姑,少言从来没有犹豫过,只要小雪做妻子。少言是事情做得不好,但从来没有犹豫过的。姑姑,您帮帮我!”
看着应少言痛苦无助的样子,应秀灵一时也很难过,她抱住应少言的肩膀:“孩子,那你就跟小雪去吧。小雪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你若是真爱她,她必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应少言的心里像是突然被温暖了,他也抱着姑姑,呜呜地哭了起来。
应正云看着应少言伤心,也很心疼儿子:“少言,别哭啦。赶紧回去休息吧。妙常师太那里目前有危险,孟雨也要过去。明天一早,孟雨就要带孟雪出发。你怎么去,可自己决定。”
应少言是聪明的,爹爹一说孟雨要去替妙常师太解决危险,就明白爹爹让自己去,一是要解决和小雪的问题。二一定是让他去帮孟雨。爹爹虽然除了自己的军职,惩罚了自己,却也是真心既想帮自己与小雪和好,又要解决妙常师太的难题。他哭得伤心,心里却欣慰了不少,听父亲这么一说,急忙擦了擦眼泪,行礼退了出去。
看着儿子走出房门,应正云看一眼应秀灵,嗔怪地说:“干吗那么说我儿子?为什么就不是你心目中的女婿,我儿子哪点不好?他有时糊涂,也是因为太善良了,对小雪和你都是不要命都可以的。”
应秀灵并没有马上回答应正云的话,半晌才慢慢地说道:“少言长得太像大哥了。大哥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每次看到他,看到他说话做事的样子,我心里就会很难过。所以不愿跟他讲话也不愿和他交流。”
应正云顿时怔住了,半晌他才伸出手臂搂住应秀灵的肩膀:“灵儿,大哥这不都回来了吗?少言能和小雪在一起,真的是有多好!”
应秀灵低下头,眼泪掉出来:“是啊,大哥能回到人间,竟是我二十年都没想到的事情。”
应正云拍拍她的肩膀:“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全。你别怪他就是。”
应秀灵点点头:“灵儿不怪他,他心里也很苦,才会不告诉我。”
应正云叹了一口气:“他的心结,就那么难解吗?”
应少言回到房间,就开始写辞呈,孟雨赶来看他。看他脸色还是灰白的,摸了摸他的手,也是冰冷的。孟雨道:“你好好休息吧,折腾什么?”
应少言道:“写了算辞职,省得被人家除名。”可儿端着一个燃得旺旺的炭火盆进来,悄声说:“少夫人让加一个炭火盆。”她将炭火盆放在应少言脚下,又拿过一个暖炉:“这也是少夫人关照的,公子写完,用这个暖暖手吧。”屋里顿时暖洋洋起来,孟雨冲可儿一瞪眼睛:“我的呢?!”可儿哎了一声:“哎呀公子,您可别再添乱啦,咱家小姐这些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也不说话,真真的要愁死人了。”这功夫应少言已经写好辞职信。他对孟雨道:“你明天要出发,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去陪陪小雪,看着她多吃一点吧。”
孟雨白了他一眼:“我决不介入你们的感情。”
可儿噗地一声笑起来。应少言将信给她:“可儿,明天一早我要出门,这封信等我走了,你再交给我爹爹。”
可儿接过信,正要出去,孟雪却进来了,后面跟着小葵。
天气要入冬了,她已经穿上翻毛领子的小棉袄,厚厚的织锦长裙,衬得小脸更小了。她端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有一碗滚烫的红枣桂圆粥和一盘小菜。她将托盘放到床边的桌上,对应少言道:“表哥,你昨夜受了凉,喝一点热粥吧。”应少言看着她,喉咙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孟雪又回身从小葵手里接过一摞冬衣,放在应少言的床边,拿起一件厚上装:“表哥将这件披上吧,已经入冬了,你受了寒,还穿着单衣怎么行。”
应少言接过衣服,孟雪亮亮的眼睛盯在应少言脸上:“喝过粥,表哥就赶紧睡一会儿,昨夜泡了一夜河水,不好好休息恢复不了就不好了。”
应少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觉得眼睛是湿的,胸口是痛的,他喃喃地说:“小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