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歇息了一夜,第二日辞别了唐元义,接着赶往峨眉山。
蜀地山势险峻,道路错综复杂。早有李太白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一行人都是武林高手,自然不觉得道路如何崎岖,可怜正德帝平日养尊处优惯了,此时正是数九寒天,行路更添困难,接连几日脚底磨皮肿泡,自然不在话下。
孙化三番两次请求背负正德帝而行,但正德帝却都是拒绝。
王守仁暗道:“这小皇帝倒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藏宝图将蜀中道路标记地甚是明了,众人不日便到了峨眉山下。
王守仁道:“既然到了峨眉山地界,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访一下余砚清掌门才是。”
风尘破道:“这老道还活着,得有七十岁了吧。”
众人不语,只等正德帝决定。
正德帝道:“我们在他家门口取银子,让他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还拜访什么。”
孙化道:“万岁明鉴。”
禇致理问道:“师傅,这余砚清……厉害吗?”
风尘破哈哈大笑:“峨眉派自郭襄创派以来,已享誉三百年。他们郭襄祖师当年和武当张真人一同问道于觉远大师,可以说同出一脉。余砚清是峨眉掌门,你说他厉不厉害。”
禇致理点头称是,心中却想:“那武当若虚,还不是败在了师傅手下,那看来这峨眉派也没什么厉害的。”
莫清茹笑道:“你呀,就知道问谁武功高些,那余掌门可是德高望重,江湖人称‘慈悲剑’,那是出了名的善人啊。”
王守仁道:“以德服人,慈悲二字,分量可比剑法重的多。”
众人循图而行,沿着一道山谷而走。忽地眼前出现两面峭壁,直插云霄,两壁之间只容一人。
张庭松乐道:“是了。万岁,宝藏就在这崖壁之后。”
正德帝大喜,一马当先。
“来吾道夫先路。哈哈哈哈哈。”
王守仁见其中有异,忙道:“万岁小心。”
正德帝回顾道:“怎么了?”
王守仁道:“这山谷只容一人,若要过去,须束手缚足,擦壁而行,试问蓝玉如何将百万金银运过这山谷?”
孙化也道:“此话有理,万岁,还是让我等先行,等探清虚实,再请万岁入内。”
正德帝道:“这宝图上明明了了地写明宝藏就在这里头,还能有什么差池。你们想不通蓝玉如何将宝藏运过山谷,所谓山人自有妙计,说不定人家蓝玉就想了个法子呢?我不管,我一定要第一个见到宝藏。”
王守仁孙化一再劝阻,正德帝依然我行我素。
风尘破道:“蓝玉已经死了几百年了,还能耍什么花头,便进去看看吧,我保皇上无事。”
正德帝大喜:“哈哈哈,要不怎么说是大侠,就是胆识过人。”
众人说定,依次进峡谷中,正德帝当先,风尘破紧随其后。
谷中甚是昏暗,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线洞天,日光只有在正午时分才能照到谷底。
莫清茹道:“如此奇山异景,供人游山玩水多好,偏偏出了个什么宝藏,弄的疑神疑鬼的。”
峡谷甚是狭长,正当众人行进间,谷顶一老者肃然道:“谷中之人,此往何去?”
众人心下大惊,此人凭高视下,若是砸下些石砾,众人手脚伸展不开,如何自卫?又或是将前后只路堵死,众人比将困死于谷中。虽不知那老者是敌是友,总之众人只能任人摆布了。
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还是王守仁出口答道:“前辈可是峨眉慈悲剑余掌门?”
那老者答道:“正是贫道,阁下是?”
王守仁道:“在下新晋赣南巡府王守仁,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等仰慕峨眉神秀已久,今日特来一观,果真是大开眼界。不敢打扰余掌门清修,未曾但到峨眉拜山,失礼之处,还请恕罪则个。”
余砚清道:“若是游山玩水,贫道不但欢迎,也可派出一二弟子作向导。前方是我派禁地,请诸位到别处观光游玩吧。若扫了诸位雅兴,还请海涵。”
风尘破朗声道:“余老儿!还记得我吗?”
余砚清微微皱眉,暗暗纳闷是何人如此无理。
“请恕老道眼花,看不真切。”
风尘破道:“哈哈哈哈,当年你那“砯崖转石”破了我的“拏风跃云”,可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余砚清也笑道:“那还不是输在了你的“西风落叶”之下。我道你们中不乏高手,武当派的朋友回还稳健,华山派的朋友飘逸脱俗,蓬莱派的朋友沉稳有力,可你这踏雪无痕的身法,我竟没认出来。”
风尘破道:“你能凭身法看出各位朋友的武功家术,那也了不起的很啊!”
余砚清道:“早已听闻江湖中传言风尘破重出江湖,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见到了你。”
风尘破道:“余老道,不瞒你说,你这山下可藏有前元鞑子劫掠来的金银,我们特来取走,以救陕西百姓于水火。”
王守仁心想余砚清心善众所周知,要是早说明此行的意图,定会放自己一行人过去。想到这里不禁后悔之前未拜见余砚清;方才也不该骗他,众人是来观光的游人。
这边却听余砚清答道:“风大侠,这谷名为无妄之谷,是我峨眉派历代掌门人作化之所,任何人不得入内,贫道不让诸位进去,也只是恪守门规。更何况我峨眉创派在鞑子北窜之前,此地历代有人看守,怎么可能藏有宝藏?”
风尘破既知前方是峨眉禁地,便不再要求放行了。
王守仁在进谷之前便怀疑宝藏是否存在,此时方知此谷是峨眉禁地,蓝玉如何能不动声色将宝藏藏在此处?
正德帝道:“余掌门,你便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又不会少了一草一木!”他没有内力,声音透不过谷顶,只好奋力嘶吼。
张庭松暗叫苦也,此时众人受制于人,这小皇帝也忒不懂事,竟说出如此无礼的话。
哪知余砚清甚有涵养,道:“如真有宝藏,那确实事关苍生百姓,变通之法,必然有之。只是祖训不可违,贫道万万不敢放诸位过去。贫道已在清音阁中备好了上品竹叶青,不若诸位与我同去清音阁商讨商讨,贫道也好尽地主之谊。”
众人都想,无论如何,都得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便依次退出了无妄之谷,同去清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