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熙震怒,是韩长风始料不及的,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任由元辰熙结案。否则之前所有的努力不仅仅付诸流水,更重要的是元辰熙因为此案对韩家的态度越来越差。
“皇上,臣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此案尚有疑点,还不能结案”韩长风义正言辞的说道,若是不了解其中是非,其他人定会以为韩长风是个多么正直,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经过大理寺、刑部两次调查取证,验尸单、死者家属口供都在这儿,你还跟朕说有疑点,莫非韩爱卿认为你比陆爱卿、苏爱卿更懂得如何审案子?”元辰熙抑制着心底的怒气,沉声说道。
“臣……”
“是啊,韩尚书,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苏荃不敢说自己做到如圣人所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但是也敢拍着胸脯保证,在这件案子上,我绝对没有偏袒徇私任何人!”
“苏尚书所言也是臣的心声,臣自担任大理寺卿以来,就以先贤狄仁杰为榜样,居庙堂之上,以民为忧,事事以百姓的利益为上,自问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朝廷,可如今在这金銮殿上,韩尚书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认我徇私舞弊,我真是不解啊,难不成我哪里曾得罪过韩尚书?”
“你们!皇上,臣只是就是论事,没有故意要针对谁”韩长风急忙撇清自己。
“众爱卿也认为此案还有疑点吗?
元辰熙横眉怒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谁还敢说不,就连依附韩长风的那些官吏也不敢吱声,纷纷附和元辰熙的意见。
独木难支,他也只好不再反对,因为再勉强坚持下去,恐怕元辰熙的态度就不仅仅止于此了。
而自此案发生后,安盛从没有在朝堂之上说过为自己,为安妃娘娘开脱的话,一副任由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派,不由得让那些置身之外而不知内情的朝臣心里偏向了他安家。
“皇上,臣安盛有话启奏”
“丞相请说”
“皇上,宫人被害一案虽然结束,但这些日子以来,死者以及死者家属都没有过过安生日子,所以臣想为死去的宫人做一场法事来祭奠他们的亡灵”安盛诚恳的说道。
元辰熙满意地点着头,道:“嗯,丞相的想法甚好,既如此,朕就答应丞相的请求。被赶出宫的宫人虽然犯了过错,但是始终为皇室做了不少贡献,朕决定将他们重新入殓,风光大葬”
“皇上圣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朝贺。
随着福贵的一声“退朝”,元辰熙的目光放才从群臣之上移开,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在朝臣的赞和声中离开。
宫人被害一案以宫人自杀结案,最高兴的莫过于明德宫的诸位,但其中并不包括安欢颜,而最感到气愤的则是昭和殿的容妃以及熙和殿的淑妃。
听到消息后的淑妃正在大发雷霆,一不小心又牵动了刚刚才要愈合的伤口,直喊着痛痛痛,夏彤不得已之下又去太医署传太医,正巧遇到苏荃以及夫人。刑部尚书苏荃得了元辰熙的旨意,早朝过后,便带着夫人进宫。
苏荃忙叫住了夏彤,问道:“这是要去哪里?你家娘娘呢?”
夏彤停住急匆匆的脚步,俯身行礼,低声说道:“老爷、夫人,娘娘盛怒之下,牵连了伤口,奴婢正要去太医署请太医”
闻言,苏荃以及夫人苏氏面露担忧之色,尤其是苏夫人,急忙问道:“娘娘的伤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因何动怒?”苏荃略微沉吟,问道。
“夫人,娘娘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只是今日...奴婢还要请太医看过才敢确定。老爷,娘娘发怒是因为娘娘听说了宫人被害案已经结案的事情,所以...”夏彤不敢正面直视苏荃,更不敢直言说出淑妃是因为他放过安妃娘娘一事,才怒火中烧以致于牵动了伤口。
不过,不用夏彤说得明白,苏荃就已经知道他那个女儿发火的原因了,闷哼一声,低沉着脸色,说道:“夏彤,去太医署请太医吧。夫人,我们走”
苏氏生性软弱,耳根子又软,所以大事小事都由苏荃拿主意,苏荃说东就往东,指西就往西,从不敢大声质问一句。心里又担心淑妃的病情,只好嘱咐夏彤快去快回。
两人往熙和殿方向走着,苏氏不安地望着苏荃。进宫之前,苏荃面色就已经很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不知缘由,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如今听完夏彤的回答,苏荃的神情只能用睚眦欲裂来形容了。
“老爷,淑妃娘娘身子还未养好,到了熙和殿之后,您能不能不发火?”苏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知道了,快走吧”苏荃不耐烦回答道。
有了苏荃的保证,苏氏才稍稍安心,两人快步往熙和殿的方向走去。
淑妃趴在金丝软榻上,口中不时地喊着痛,一脸的苦相,熙和殿伺候的众宫女都躲得远远的,唯有夏雨近身伺候,不时地替淑妃擦着冷汗。
“娘娘,太医很快就来了,您再忍一忍”
“一直在说快了快了,都过了这么半天了,也不见人影。都给本宫滚出去!看见你们就心烦!”淑妃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心里的火气更盛,自然而然地就骂出来了。
丫鬟挨主子的骂是常事,夏雨心里再不痛快也得受着,道:“是,奴婢这就退下,娘娘千万别再乱动了”
夏雨还未走出内室,就听守门的小太监来报,老爷夫人前来看望娘娘。夏雨内心一阵欢喜,赶忙跑出去迎接。
“奴婢夏雨参见老爷夫人”
因夏雨和夏彤一样,都是跟着淑妃从苏府里出来的,而苏府之中唯有苏荃能够压得住淑妃,故而,夏雨看见苏荃的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
“娘娘呢?”
“回老爷的话,娘娘正在内室休养,老爷夫人,还请在外间稍待休息一会儿,奴婢去禀报娘娘”
“嗯,你去吧”
看见夏雨去而复返,淑妃刚要发火,就听夏雨说道:“娘娘,老爷和夫人来看您了,现在就在外间等着您呢”
闻言,淑妃脸上的痛苦之色则被愤怒之色代替,眼中冒火,出着粗气,厉声说道:“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老爷和夫人先回府吧”
“娘娘,这不好吧”这话,淑妃敢说,她夏雨可不敢当这个传话筒子,愁眉苦脸着不敢应承。
“让你说就说,费什么话!”
淑妃的脾气随了苏荃,只要脾气一上来,谁都劝不住。夏雨也不敢再劝,只好乖乖地出去传话。
还未等她开口,身在外间的苏荃早已听到淑妃的叫喊,脸色更加阴沉。苏氏忙在一边劝说,道:“老爷,淑妃娘娘定是因为伤痛的关系才胡言乱语的,待妾身前去看看”
一直在外间喝茶等待的苏荃,终于在茶凉了之后才看到苏氏从内间出来。
“老爷,淑妃娘娘想见您,您进去跟她说说话吧”
苏荃闷声说了一声好,便沉着脸进入内室。本来苏荃身为外臣,又是男子,不宜进入淑妃的闺房,但是如今情况特殊,他也没有心思再计较。屏退下人,让夏雨在外间守着,父女二人隔着一米的距离相互对视着。
“父亲,您进宫不是为了就看看女儿的吧,难道您不想解释解释宫人被害一案?”
“娘娘,臣今日进宫不是解释来的,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另外,臣有一事要嘱咐娘娘,从现在起,娘娘您最好不要和安妃娘娘作对,就算不能与她交好,也不要主动得罪她”
从苏荃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淑妃不免更激动,可是又怕碰到伤口,只好强忍着怒气,质问道:“为什么?父亲是怕了安家?还是父亲收了安家的好处?”
“娘娘,臣也是为了您好,至于具体缘由为何,臣以后会告知您的,现在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
“父亲不说是因为说不出口吧!也好,女儿也懒得听了,不过,女儿也告诉父亲一句话,要想女儿放过安欢颜,没门儿!”
“和安家作对没有好处,娘娘您在安家姐妹身上也吃了不少苦,应该知道安家不好对付,何况皇上的心思也在安家姐妹身上,现在与他们斗得不到任何便宜”苏荃耐着性子解释道。
“父亲怕了安家,女儿可不怕,安欢馨虽有贵妃头衔,却早已不得皇帝宠爱,安妃虽然得宠,却是庶女出身,成不了大气候。但女儿不同,女儿还有卫风,他是皇上的嫡长子,只要有卫风,她安家姐妹俩就永远别想迈过女儿去!”
淑妃最大的依凭便是苏家与元卫风,确如她所言,只要苏家和元卫风在,她就永远是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但苏荃可不会这么认为,尤其是经过宫人被害一案之后。
“如果娘娘执意与安家作对,就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无情!我不会为了一个不成才的女儿赔上整个苏家,赔上苏家几百条性命!”
“卫风也不值得父亲,也不值得苏家拼上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