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人怎么这么少？”秋萍萍本来满心欢喜地提来一篮子桂花糕打算招待客人吃，谁想一进门一个人都没有。
陆元丰从柜台后面伸了只手出来晃了晃，表示店里面有人：“你这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啊。”
“白住了南境王府这么个宝地。”
秋萍萍两只胳膊搭在柜台上催促道：“卖关子没有桂花糕吃哦。”
陆元丰抬手指了个方向：“街东头的王二龙出事了。”
“哦，严不严重？”秋萍萍问，“找没找大夫看呢？”
陆元丰摆摆手：“找大夫看了也是白看，不是一般的病。”
秋萍萍诧异地看着他：“那是什么病？”
“邪病。”陆元丰道，“让妖怪给迷了。”
秋萍萍拍拍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好办啊，咱有符笔，专能破煞。”
陆元丰想了想，笑道：“这也好，让大伙儿知道你还能除妖，赶明儿咱们又多一项买卖。”
秋萍萍忽然道：“等等，店里来的人少和王二龙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你偷懒了？在这里转移话题？”
陆元丰把伸向桂花糕的魔爪缩了回来：“王二龙现在什么样吗？”
秋萍萍摇头。
陆元丰道：“今天早上我下门板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从门前跑过去。”
“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一边跑一边喊‘神仙姐姐’。”
秋萍萍挑眉：“这是被女妖精给迷住了吧？”
陆元丰点点头：“大概是吧，他一路跑回家，多少街坊邻居都看见了，只说外面不干净。”
“谁家有女孩子，还敢让她随便上街啊？”
秋萍萍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去王家。”
“桃夭还没起吗？”她抬头沿着楼梯看向楼上，“还是又出去了？”
陆元丰摸了摸鼻子，没有想好怎么和她说桃夭瞎了这件事。
索性直言道：“桃夭昨天就回来了。”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秋萍萍一惊，拔腿就往楼上跑。
门虚掩着。
桃夭自己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个铜罗盘。
罗盘的指针虚虚地悬浮着，稍稍碰触就会偏离方向。
“这是怎么了？”秋萍萍跑过去在她身前蹲下，“眼睛睁开我看看。”
桃夭顺从地张开了眼睛。
秋萍萍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这双玫瑰色的双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的眼睛……”桃夭摸索到她的胳膊一把抓住，“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玫瑰色的。”秋萍萍如实告知。
桃夭没有再说话，她想起那个梦境中的天和地，芦苇和师父。
都是玫瑰色的。
还有那活过来的石像，宽广的平台……
“那，这里呢？”她掀开腰上的衣服。
一个青紫的脚印赫然印在她的皮肤上。
“疼不疼？”秋萍萍向楼下喊，“陆元丰，拿药酒上来！”
桃夭皱着的眉头展开了，她紧紧攥住秋萍萍的手腕问：“你看见什么了？”
秋萍萍反问：“谁打你的？”
“看见什么？被踹了一脚你自己不知道啊！”
桃夭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秋萍萍抽气：“你松开我，要不然我胳膊也被你掐紫了。”
桃夭颤声问：“是一个脚印对吗？”
秋萍萍觉得她今天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看不见了心里难过。
于是安慰道：“不就一个脚印吗，看着是挺严重的，我先给你擦点药酒，待会儿咱们去找宋大哥开点药。”
“哦，你眼睛不方便，我让陆元丰把宋大哥请来给你治眼睛。”
说着起身就要去办，被桃夭拉住：“我就是从他那里回来的。”
“那药呢？”秋萍萍问。
桃夭把自己的衣服放下，陷入沉思之中：“他还没做出来。”
“他的妻子昨天回来了。”
“什么！”秋萍萍今天是一惊接着一惊地吃，现在都有点吃撑了。
“陆元丰！宋大哥已经成婚了你知道吗！”她就像街上那些熊孩子似的兴奋。
“怎么，你感觉受伤了？”陆元丰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你要觉得不舒服，我也可以勉强屈尊，让你也体验一下……啊！”
秋萍萍一个枕头甩过去：“不得了啊，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从来都没提起过。”
“是个干大事的人啊！”
陆元丰捡起枕头放回来：“这么震惊啊？”
“是啊！”秋萍萍答。
陆元丰指指窗外，指指桃夭：“那王二龙家还去不去？桃夭的眼睛治不治？”
秋萍萍瞪他：“这还用问！”
“走，先去找宋大哥拿药！”
怀恩堂前依旧排着看病的队伍，人不多不少，五六个人抱着胳膊聊天。
“你说这狐妖长什么样子？”
“狐妖狐妖，那就是狐狸呗。”
“胡说，要是狐狸那不就是个畜牲，二龙能被它给霍霍了？”
“可不说呢，二龙那可是个壮实小伙啊，一头老牛都不是对手，能怕个狐狸？”
“不不不，我觉得得是个美女。”
“美女我也觉得靠谱，这才让二龙察觉不到，中了它的圈套！”
秋萍萍从他们身边走过，一眼看见了宝林。
宝林今天格外高兴，一张脸笑得喜气洋洋。
“宝林！”秋萍萍叫住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萍萍姐！”他将一双清澈的眼睛喜盈盈地望向身后，“爹！娘！萍萍姐来了！”
秋萍萍惊愕地抬眼，只见一个清丽的女子走出来向宝林招手：“宝林，还不请你姐姐进来坐？”
她笑吟吟的样子格外亲切，站在阳光下很有一种静谧的甜美。
宝林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咯咯笑着拉起她的手，脸上秋萍萍很少能在他身上看到的童趣：“萍萍姐，我娘做点心可好吃啦。”
秋萍萍怔怔地跟着他进了屋子，她觉得同样一个地方和几天前来的时候相比却截然不同。
她也说不好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这种陌生的感觉像春雪消融后的院落，空寂又新鲜。
“这是我的娘子。”宋程迎送走了病人来介绍，“静怡。”
静怡笑容温柔文静：“我听说程迎提起过你，是秋萍萍吧？”
秋萍萍点头：“是的。”
结结巴巴地问：“我刚刚听宝林叫你们……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