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的确是不会舞,即便是会舞晨儿也是不愿舞的,区区一名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就向本郡主提出比试的要求,本郡主若是就此应允下来,这若是让外人知晓,指不定如何腹诽我大越,区区卑贱的侍妾竟敢像皇上御封的郡主提出挑战,这传出去着实可笑。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风轻晨这番话说出来后,不只那些等着看她出丑的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就连秦心雅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唯有皇后娘娘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面色无异。
风轻晨瞧见皇上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知晓其中原由,这大殿中也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她微微垂下头,没人看得见她脸上是何表情,更是无法得知她心中作何打算?
“父皇,这风轻晨未免太不识趣,方才明明亲自应允,如今反悔不说,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没把父皇放在眼里,儿臣恳请父皇将风轻晨的郡主头衔罢免,以免她恃宠而骄,坏了我皇室名声。”九公主素来就看不惯风轻晨,尤其是上次玉姑姑收徒事件后她更是厌恶她,这次逮着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如此一来即可一吐心中恶气,还能抹了皇后的面子,如此一举两得之举,她岂能放过这等好机会。
“罢免郡主头衔?皇儿你真是有心了,你们也这么认为吗?”皇上威严的眼神扫过九公主以及众家小姐,看似不经意的问话,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凌厉却没被人发觉。
众人还以为皇上赞同九公主的话,一个个出声附和,无外乎是风轻晨如何如何骄纵,如何如何恃宠而骄,如何如何不将皇上放在眼中……照众人的说法,风轻晨的罪行可不小,罢免掉头衔可是远远不够,就是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风轻晨听得颇为有趣,她还不知她做出了如此多大逆不道的事,这些人倒是记得比她自己还清楚,就连她今日打扮得比较素净,未如她们般浓妆艳抹金玉满身挂着,都成了对皇上的不敬,这一条条指责她的理由让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风轻晨,这众多小姐所言可属实?你是否真就做过这些事?”皇上深邃的眼眸望向微微垂头的风轻晨,面色如常让人看不透他心中作何想法。
风轻晨莲步款款上前几步走到大殿中央,先是跪下行礼后,抬头望着皇上,脸上毫无恐慌之色,反而带着一股恬静俏皮的笑容,红唇轻启道,“回皇上的话,轻晨倒是真不知自己竟是在不经意间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呢!穿衣裳的颜色,说话的态度,打扮是否素净,这些竟然都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轻晨心中万分惶恐,不知如何才是正确的,不知皇上可否请某位小姐出来教导轻晨一番?轻晨年岁尚小,许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学呢!”
“哦,那晨儿你想请哪位小姐教导呢?须知这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朝重臣的千金,个个德才兼备,任你选谁都可以。”不知皇上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非但没照众人所想降罪风轻晨,反而站在她那边,称呼也由风轻晨改回晨儿,看来他真是非常宠爱她。
众人心中暗道不好,方才那袭话不过是寻的想让皇上治罪风轻晨的理由,若是真让她们来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们也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当她们对上风轻晨的目光时,一个个都心虚的避开视线,甚至低下头不敢看她半分。
“皇上,晨儿可是郡主,让众位小姐教导她似乎有些不妥,不妨让本宫来教导她,本宫可是她亲姨母,若是她学得不好本宫就是赏她一顿板子,风将军夫妇也不会有何想法,皇上认为可好?”就在众家小姐个个心惊胆战的时候,皇后娘娘突然开口说道,皇上素来敬重皇后,当下只是应允,这事似乎也就这么揭了过去,众家小姐的心也算是踏实了几分。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淡笑,这孩子,就会折腾人。她如何不知风轻晨有意想吓吓那些小姐,她怎么可能真就选出一位小姐来教导她所谓的礼仪,那本就是莫须有的事,谁又能说得出来,难不成真就要将别人治罪不成?别说皇上不允许,就是她自己也没傻到这个地步。
方才两人四目相对间,她便明白她的意思,适时帮了她一把。
“皇上,方才晨儿的话尚未说完呢!虽说那侍妾挑战晨儿有些说不过去,但今日乃百花盛宴,皇上亲自应允那意义自是不同,皇上金口玉言,晨儿即便是不会舞,不愿舞,也是必须舞上一舞,这抗旨之罪晨儿是万万不能背上,若是晨儿舞得不好,皇上可不要笑话人家呢!”风轻晨抬头望着皇上,眼角瞟过坐在一旁的太子,看见他那难看的脸色心中冷哼一声,她绝对不会承认她今日之举是故意给太子难堪,既然讨厌那就讨厌到底!
众人不解,风轻晨这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先是死活不愿舞,闹出那么多事端,待事情过去后,她又说自己要舞,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好,朕也没见晨儿舞过,若是舞得好朕有重赏,即便是舞得不好就冲你这份魄力朕也有重赏,哈哈哈…”皇上笑得爽朗,晨儿这孩子素来是个知礼的,今日之举必然有她的道理,既然皇后都应允,他也想瞧瞧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心雅表姐,你给晨儿伴奏一曲,如何?”风轻晨转过身子望向秦心雅,眼底闪过几分狡黠,秦心雅与她相熟,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应允下来。
皇后心中大概知道风轻晨今日为何会有此异常之举,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闪过几分无奈,这孩子,莫不成本宫还会逼你不成!真是个固执倔强的孩子,这性子跟你外婆真是一模一样。
很快,皇后吩咐去寿禧宫取琴的人便带着凤鸣琴回来,秦心雅端坐在那张琴桌前,清水洗净双手后,轻拨琴弦调试琴音,好了后朝风轻晨微微点头。
此刻,风轻晨身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缎带,那两条红色缎带犹如长长的垂在地上,‘铮——’音乐一响,风轻晨手上的缎带好似活了般,飘动在空中舞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在随着乐曲的节奏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极快的旋转中,她好似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前世的伤痛,忘记了重生的自己,忘记了滔天的仇恨,忘记了一切的一切,她脑中只有一个字,舞!
在那火红色缎带像是一个蚕蛹般将她包裹在其中,突然,秦心雅的琴声猛然增高,风轻晨瞬间好似破茧成蝶般,突破那个火红色的蚕蛹,那一刻,她身上好似带着夺人心魄的风华,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接着随着这曲高山流水舞动起来。
那曼妙的舞姿,灵动而清纯得恍若山间泉水般,众人眼中再也容不得其他,全是那抹冰蓝色的身影,她的舞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极有意境,这首高山流水被她以最完美的姿态演绎出来。
曲终舞停,风轻晨与秦心雅相视一笑,旁人仍旧未从那完美的意境中醒悟,过了好一会,众人逐渐回过神后,一道道惊愕的目光落到风轻晨身上。
“哈哈哈…好一曲高山流水,赏,雅儿与晨儿都有重赏!”皇上笑得极为爽朗开怀,皇后脸上也带着几分笑容,隐隐中透着几分自豪。
“晨儿(雅儿)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恩后,风轻晨与秦心雅相继回到位置上,两人额头都带着些许汗珠,但眼中却带着喜色,满脸高兴。
相较于风轻晨两人脸上的喜色而言,太子脸色阴沉,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坐在他身旁那名女子浑身僵硬心中满是惶恐不安,她并非有意违抗太子的命令,那人以她全家人的性命要挟,她若不按照他的话去做,他便杀她全家,她此举也实属无奈。
好你个风轻晨,竟敢侮辱本太子,想用这种方法让本太子记住你,娶你为本太子的太子妃,你做梦!本太子绝对不会如你所愿。
他脸色阴沉的扫过风轻晨与秦心雅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道戾气。
百花宴,仍旧在继续,众家小姐的比试仍旧继续,风轻晨对那些才艺并无多大的兴趣,她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别的地方,面对太子的凌厉目光,她直接当做没看见,从他派人追杀三皇子表哥那刻起,他们之间就注定是敌人,她不在乎让他更厌恶她。
很快,这比试的结果就出来了,杜太师之女杜月蓝不愧有第一才女之美名,美貌与智慧并存,成了这出比试的最后胜出者。
“好,杜太师之女不愧是第一才女,朕便下旨将杜月蓝许给太子为妃,令其择日完婚。”这杜月蓝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学亦或家世都足以担当这太子妃的位置,皇上对此结果也是颇为满意,当即便下旨赐下婚约。
“臣女谢过皇上。”杜月蓝微微垂头,娇羞的望了太子一眼,叩头谢恩。
“儿臣谢父皇赐婚,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皇应允!”如愿得到杜月蓝后,太子心中并无任何喜色,他心中想得更多的是如何羞辱风轻晨,而他心中已经有了个好法子。
皇上挑了挑眉,朗声道,“皇儿有事但说无妨。”
“儿臣想请父皇将风轻晨与秦心雅两位小姐赐予儿臣为侧妃,还请父皇应允!”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喧哗不休,没人想到太子竟会提出这个要求,尤其是杜月蓝,她刚得到皇上赐婚给太子,但转身他就像皇上求娶他人,这无外乎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脸色难看得紧。
风轻晨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冷冷的瞥了眼太子,他这是在报复,报复自己方才说他的女人是区区上不得台面的侍妾。
侧妃,说白了就是一个妾,她风轻晨连当太子妃都不愿意,又岂会去当区区一名侍妾!
秦心雅脑中一片空白,太子竟然向皇上求娶她跟轻晨表妹为侧妃,这…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浑身冰冷。
突然,一只软弱无骨的手覆上她冰冷的手背,她抬头看见风轻晨那自信的目光,同时也听见她小声的伏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放心,他,没那个命娶我们两人。”
“朕刚刚将杜太师的女儿赐婚于你,你便向朕求娶侧妃,你是在向朕表达你的不满吗?还是你对朕的赐婚不满意,不想迎娶杜太师的女儿为妃?”皇上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厉声质问道。
太子浑身一震,他只顾想法子羞辱风轻晨,却忘了这件事,他心念一转,继续说道,“父皇恕罪,儿臣并无任何不满,只是方才被风小姐与秦小姐那相合无间的舞与琴声所迷,顿时心倾,此乃情不自禁,并无他意,还请父皇明鉴。”
心倾,情不自禁!
风轻晨顿时有种作呕的冲动,太子冷血绝情,他心中想的永远只有自己,前世的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府中的女人送与他人亵玩,若非秦心雅嫁过去不久便怀有身孕,她也逃不掉那个命运,早知这一切的她又怎会信他的鬼话。
“嗯,晨儿与雅儿那一舞一曲的确是极好的,你会被其吸引也是情有可原。”皇上并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棱模两可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难得太子喜欢,这两位小姐也着实出色,嫁给太子做侧妃是她们的福分,想必风将军与秦相也是会同意的,臣妾觉着皇上不妨就如了太子的意也是好的,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如此喜欢女子呢!”柔贵妃乃太子生母,自是向着太子的,她的话对皇上的影响力也是极大的,否则地位也不会仅次于皇后。
秦心雅更紧张了,紧紧拽住风轻晨的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不要嫁给太子,她不要……
风轻晨好似懂得她心底的担忧,握紧了她的手给予她温暖的力量,此刻她们不宜开口说话,稍有不慎就会惹火烧身,她扭头看了眼君梦,后者朝她微微点头,她心中稍稍安定了许多,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还请父皇应允,儿臣……”
“报——微臣见过皇上,臣有急事要报!”太子的话尚未说完,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往殿中一跪,声音中满是焦急。
来了!
风轻晨深深望了眼皇后,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借此平复自己心中的情绪。
皇上认出来人乃是宫门守卫将领,眉头一皱,“来者何人?有何要事,说!”
“回皇上,三皇子…三皇子回来了!”这将领的声音有些颤抖,紧张中竟是忘了最重要的三个字。
“皇儿回来便回来,何必如此焦急,你速速将皇儿请到这来便是。”皇上还以为是何等大事,如今听他一说,心中顿时踏实下来。
风轻晨眉头微蹙,心中觉着有些不对劲,难道三皇子表哥改了计划?可他怎地也不派人告知自己一声?
“启禀皇上,是三皇子的尸体被人送了回来!”那守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得满头是汗,赶紧出声补充道。
三皇子的尸体被人送回来——
这句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重重的击在殿中众人身上,尤其是皇后,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差点从凤椅上摔倒。
“皇儿,我的皇儿,皇上,我们的皇儿……”皇后紧紧捉住皇上的手臂,脸上全是哀戚伤痛之色,此刻的她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而是一个母亲。
“皇后你先冷静下来,皇儿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肯定是这些奴才看花了眼,认错了人,那人决计不会是我们的皇儿。”皇上好生安抚伤心欲绝的皇后,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些守卫岂会不认得那人是否三皇子?若是没确定也是断然不会前来禀报的。
柔贵妃眼底闪过一抹喜色,随即恢复如常,好生劝说道,“皇后姐姐,皇上所言有理,不妨让人将那…带上来,是真是假皇后姐姐一看便知,可好?”
很快,就有几名侍卫抬着一个担架进了这座宫殿,他们轻轻将担架放在地上,那担架上盖着一层白布,让人看不清那担架上的人究竟是何面貌。
“来人,将白布掀开。”皇上冷声道,随即殿中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殿中那白布下的身影,当白布真的被掀开,露出那张众人熟悉的面孔时,皇后惊呼一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三皇子那张清瘦俊美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众人惊呼错愕的目光中,风轻晨深深的望了那张脸一眼,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张脸,这一刻起,三皇子表哥真的死了!
或许,在爱人被夺,脸被毁,受尽百般凌辱那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叫做上官卿的无心人而已。她想,若不是他心中还挂念着那名女子,恐怕这里躺着的就是真正的三皇子。
她神情百般复杂的盯着那张脸,浑然不觉外界发生的事,直到过了许久,秦心雅拽了拽她的胳膊,她才发现这大殿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她们身前站着一个小宫女,那是皇后宫中的人,她奉命请她们二人前去寿禧宫。
她们来到寿禧宫时,皇后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的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那么无助,风轻晨看在眼中,心中多有不忍,却不知说什么话来安慰。
“雅儿,你先下去,我有些话想跟晨儿说。”皇后的眼光一直盯着风轻晨没离开过,秦心雅知道皇后姑母有事要跟风轻晨说,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皇后跟风轻晨说了些什么,风轻晨在一炷香后离开皇后的寝宫,一路上秦心雅问了许多遍,风轻晨也未曾透露过一丝半点,问不出结果的秦心雅也就不在继续追问,两人一起到了宫门口,各自踏上马车回府。
马车上,风轻晨闭上眼靠在车厢上,脑子里不断的回想今日百花宴上的一切,她几乎可以肯定皇后宫中的麝香跟柔贵妃有关系,而三皇子表哥离宫后那些刺杀的人多半是太子派去的,他今日会向皇上求娶自己与秦心雅,估计也是想报复自己,无关其他。
但……
“君梦,三皇子的尸体是谁送回来的?他人现在在帝都吗?”风轻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君梦,出生问道。
君梦摇了摇头,“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我不清楚,不过这尸体是由他身边那人送回来的,他即便不在帝都,也相隔不远就是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风轻晨又陷入一阵思索中,君梦满脸温柔的望着她,眼中带着款款深情,风轻晨无意间抬头,对上君梦那深情款款的温柔眼神,浑身一震,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这君梦怎么……
突然间,她想到那日在府上见到的一幕,那日的君梦似乎有喉结!
回到府中后,风轻晨直奔秦氏住的院子,秦氏对三皇子表哥极为疼爱,若是知晓今日发生的事,指不定会多伤心,她现今身子本就不是很好,她担心这样一来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老远的,她就听到风轻莲跟风轻语的声音,她眉头一蹙,加快脚步去了秦氏的院子,不急着推门而入,而是站在门口听风轻莲与风轻语两人究竟在说什么?
“母亲,大姐姐若是当上太子侧妃,日后太子登基她就是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呢!母亲是不知道,大姐姐当时得知太子像皇上求娶她为侧妃时,满脸喜色,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风轻莲羡慕的对秦氏说道,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风轻语则是在一旁附和不已。
“大姐姐能嫁入太子府,即便是侧妃也是极好的,不过语儿听说太子对大姐姐不是很喜欢,母亲可得多劝说劝说大姐姐,日后莫要惹得太子殿下不快活,不然大姐姐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呢!”风轻语年岁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大人似的,不过此时的秦氏却是没心思去计较这些罢了。
她满脑子就是晨儿要嫁给太子为侧妃的事,她是真的不想她的晨儿嫁入皇家,更别说是为妾,一如宫门深似海,她当年就是不想入那宫门,又遇上风啸,才会倾心于他,宁愿嫁入风家,放弃那尊贵无比的身份,现今她亦是不想她女儿如此。
“这事我知道了,待晨儿回来我会好生问问她,你们累了一天,就先回去歇息吧!往日无事就不用来跟我请安,我身子乏,需要好生休息。”尽管心中暗涌如潮,但秦氏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什么,对她们二人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风轻晨与风轻语对视一眼,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风轻语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对秦氏说道,“母亲,语儿差点忘记一件事,不知母亲是否听说,今日三皇子的尸体被人扔在宫门口,皇后娘娘当场就昏了过去,也不知现在是否醒来。”
“什么?三皇子的尸体——”秦氏捂着嘴惊呼道,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的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三皇子真的……”他们,是他们吗?难道他们现在还不罢手,还不罢休吗?
“砰——香巧姐姐,劳烦你将两位小姐请回各自的屋子,若是她们不愿便直接告诉我爹,三妹妹还欠着我一顿家法,我不介意寻个时候将它给执行了。”风轻晨在门外听见秦氏激动的声音,一把推开门瞥了眼风轻莲与风轻语两人,淡淡的说道。
风轻语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颤,狠狠瞪了风轻晨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君梦,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打扰我们。”她们两人走后,风轻晨让君梦守着门,自己扶着秦氏走进里屋,有些事她觉着是时候问问清楚了。
秦氏紧紧抓住风轻晨的手臂,情绪异常躁动不安的问道,“晨儿,三皇子真的死了吗?他怎么死的?凶手是谁知道吗?什么时候死的?你快跟我说说……”她浑身颤抖的追问不休,一连串的问题从她嘴中冒出来,也不在意风轻晨能不能回答得上来。
风轻晨眉头微微一蹙,娘的反应实在太异常,她若是伤心哭泣她还能理解,但她知道三皇子死后第一反应竟是是紧张他的死因,这令她心中生疑。
“娘,你先冷静下来,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别急,一个个的问,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风轻晨给她倒了杯热茶,好生劝慰起来,在她的劝说下,秦氏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但风轻晨却依旧能从她眼底看见那抹恐慌。
她心念一动,从脖子上取出一块小牌子,放到秦氏面前问道,“娘,你认识这块牌子吗?”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氏,深怕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若她没猜错,秦氏肯定是见过这块牌子的,她知道上次外公未说完的那个故事后面应该是跟娘有关的,加上这次她对三皇子的死表现如此异常,她更是肯定她知道些什么,她才决定将这块牌子的存在告知秦氏知晓。
果然……
秦氏见到这块铁腾木牌子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块牌子上,双手颤抖的拿起牌子,温柔的轻拂上面的符号,那专注的神情中带着几丝痛楚与懊悔,眼泪顺着她瘦弱的脸颊不断滑落,她咬紧下唇不断啜泣着,这是风轻晨第一次看见秦氏如此失态。
过了良久,秦氏将目光从手中的牌子转移到风轻晨身上,低声一叹,幽幽说道,“兜来转去,这块牌子最终还是到了你的手中,唉!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宿命,果真是躲不过!”
当年她失去了那么多,都未能改变晨儿的宿命,这块牌子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虽然晚了那么多年,但还是回来了,也让她知道,宿命,真是无法更改!
“这块牌子究竟是什么东西?”风轻晨将曾经问过外公的问题再次问了出来,她感觉,她娘知道的应该比外公知道的还要多,也许,同一个问题,会得出一样的结果。
“不知道。”秦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在风轻晨不相信的眼神中再次说道,“这牌子曾经是你外婆的东西,也曾经属于过我,但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无人知晓,你外婆曾经跟我说过,这块牌子代表的是天命,是宿命,是无法逃脱的!我不信,试图打破宿命,结果…”她语气哽咽带着几分懊悔,眼底全是伤痛与悲凉。
结果如何?风轻晨看向她的眼神这么问道,却没张嘴打断她的回忆。
“晨儿,这块牌子在你手中你好生保管就是,将来有一天你定能用上这块牌子,它代表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若是被人知道这牌子在你身上,将为你引来杀身之祸,你一定要小心为之。”她曾经错了一次,不希望她的女儿重蹈她的覆辙,那些人那么多年没出现,也许已经忘记了她们,她自欺欺人的这样想着。
犹豫再三,风轻晨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娘,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祖母为何如此讨厌我们母女?你为何从不跟祖父与皇后姨母来往?请你告诉我!”她的语气非常坚决,带着股势在必得的气魄。
秦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眼底一片死寂之色,“当年…呵,晨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没有叔伯姑婶,我风家这一脉除去祖宅中那一脉外,仅剩你爹这独独的一脉?”
是啊,为什么只有这一脉呢?风轻晨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据说以前风家人丁非常兴旺,但如今为何只剩下她爹这一脉呢?
突然,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秦氏,脑中升起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
莫非是……
“晨儿你如此聪明,其实你很早就该想到这个答案了,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秦氏眼底一副沧桑,淡淡的说道,“当年,风家人丁兴旺,你还有好几个叔叔和一个大伯,还有好几个姑姑,正是因为娘的缘故,风家几乎被人灭族,在费了极大的代价之后,才留下你爹跟你祖母,你祖母亲眼见着偌大的风家因我的缘故几乎被灭门,心中自是非常恨我,对你,不过是迁怒而已。”
“因为什么缘故导致这一切呢?娘,我如今长大了,你无须瞒我,许多事我该学着承担了,不是吗?”直觉告诉她,风家几乎被灭门的原因肯定不简单,她心中甚至有了某种大胆的想法。
答案,呼之欲出了!
秦氏深深的看了眼满脸正色的风轻晨,伸手抚摸她的头,缓缓说道,“晨儿真是长大了,经历过许多事后变得不一样了!娘很想将一切都告诉你,但娘不能这么做,你如今还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知道这些事后,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当时机成熟后,我会将一切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你。”
经历过许多事后变得不一样了!
这句话让风轻晨浑身一震,她不知秦氏这句话究竟是指的什么,但她突然有种心悸发寒的感觉,好像自己在这一瞬间,变得完全透明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完全曝露在秦氏眼前一样,这……她浑身一颤,心底升起一股恐慌。
“娘,那三皇子表哥为什么会死?”她不想骗她,却想借由这个机会从她嘴中得到更多消息。
秦氏闻言,眼底闪过几分无奈的恐慌,幽幽道,“晨儿你知道当时为什么风家几乎被灭族,却惟独你爹这一脉活下来了吗?”秦氏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将事情扯到另一个话题上。
“这跟三皇子表哥的死有什么关系?”风轻晨有些不解的低声说道,突然,她脑中闪过一阵激灵,瞪大眼睛看着秦氏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说风家这一脉之所以能留下,是用三皇子表哥的命换来的吗?这…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当时的三皇子表哥才多大?
秦氏摇了摇头,喝了口茶水脸上带着几分失落与凄凉,“虽不是,亦不远已。当初为了留下你爹这一脉,你外公和你姨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我,则是被逐出家门,永世不得回秦家,你三皇子表哥之所以身子如此孱弱生下来就病成这幅模样,就是因为当时那些人给你三皇子表哥身上下了一种毒,那种毒没用名字,无解!会慢慢蚕食人的生命力,你姨母跟外公用尽了各种方法,也只能延续他的性命,而不能治愈他,他…无法活过二十五岁!”想到这曾经的一切,她的心就像被万千把刀凌迟着,痛得她恨不得杀掉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无尽的痛苦与后悔中。
难怪,难怪三皇子表哥的身子会那么差,难怪他前世死得那么早,原来这就是原因!
看着秦氏那副痛苦后悔的模样,风轻晨很想告诉她,三皇子表哥没死,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现在变得很厉害,但……她脑子里浮现出那双心如死灰的眼眸,她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或许,他现在这幅模样在他看来,必死还不如吧!
“三皇子的死,不过是一个警告!”秦氏眼底一片黯然,继续说道,“玉牌有了新主人,那些人肯定是知道的,这次三皇子被杀,应该是那些人给的警告,告诉我们他们再次出现了,不要再妄想逃脱宿命,晨儿,这块牌子你一定要保护好,不要被人发现。”只要那守护者出现,一切就好了!
“他们是谁?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那无形中的人带给她无尽的压力,她对当年的事更是急迫的想知道。
“他们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当年你外婆生下我跟你姨母后,曾经说过要在我们之间挑选一个人当她的继承者,你外婆选中了我,跟我说了许多事,将这块玉牌交给我,但我当时对那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遇上了你爹,我们相爱了;我将玉牌还给你外婆,拒绝当她的继承人,我想过平静的生活,但那时你外婆已经将挑中我的消息传了回去,那里已经有人来想带我回去,当他们来到这里后,知道我跟你爹在一起,顿时大怒,不顾你外婆的阻拦,大开杀戒,若非我以身相互,如今风家早就被灭族。”
“我不知道你外婆用的什么办法将他们劝走,你外婆只告诉我,母债女偿,我做错了事,将来会全部由你来偿还,风家那么多条人命都会记在你头上,你的将来会极其悲惨。而宿命是无法违背的,你会继承这块玉牌,当年种下的因,会由你去承担那果!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不要爱上你爹,我宁愿自己承担那无尽的痛苦,我因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这么多年我每到夜晚就会听见那些人在让我下去偿命,我……”秦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直到最后自顾自掉眼泪,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悲惨一生吗?
风轻晨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难道她前世的悲催就是为了还债?难道她今生的重生,就是为了那所谓的宿命吗?
不要,她不要这所谓的宿命,她不要——
“晨儿,娘知道娘对不起你,娘……”秦氏的话还没说完,风轻晨猛地站起来,冷冷的留下一句:“我需要好好冷静以下!”脸色煞白如纸,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开。
君梦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风轻晨突然从屋里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她赶紧伸手扶着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开,都给我滚开,别管我,谁都别管我……”此刻风轻晨的脑子乱成一团,她前世所经历的种种痛苦,那撕心裂肺的痛,滔天的恨意追根究底竟然都是为了偿还她娘犯下的错,那她算什么?一个偿还的工具吗?谁来管过她心中的感受?谁来管她痛不痛?她究竟算什么?
看着精神频临崩溃的风轻晨,君梦往她脖颈上一点,她瞬间停止疯狂的怒吼,倒在君梦怀中,而秦氏不放心的从里屋走出来,看见的就是君梦将她弄晕这一幕,君梦回过头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冷冰冰的扫过秦氏,冷冷的丢下一句,“往后,她归我管!”言毕,抱着风轻晨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