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两天,李强便亲自带着大女儿李大喜把罗成有两个女人还怀了孕的底细查了个清楚。
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李大喜又怒又羞,跟着她爹回到家后,便一病不起,李强无法,只能给如花为大喜在作坊请了假。
李大喜是个心气高的姑娘,因为逃难,不得不卖身为奴,后来,伍家居然同意家里的仆人可以自赎其身,李大喜便不顾家里的反对,把自己先赎了出来。
李大喜的用意也单纯,她就想当个良民,嫁个好男人,不做人家的奴才,时时刻刻要担心哪一天又被主家给发卖出去。
原以为,她从伍家赎身出来,又在作坊里作工,这村上、镇里的好人家,总有会看上自己的,可媒婆来说媒的,都是那些她都看不上的。
也是巧合,李大喜一次去县里时,碰上了罗成,她不过是好心地提醒他的钱袋掉了,他就诚心诚意地请她吃饭,谢了一遍又一遍,还说他家里的铺子在哪儿,要她有买的东西,可以上他家的杂货铺子去。
后来,又偶遇了两次,罗成给李大喜的印象是越来越好,她只要送作坊的绣活到县里的丽人坊铺子时,她都会想法子去罗成家的杂货铺子买点东西,如此一来二往的,罗成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便跟她表达了他对她的喜欢,还说要娶她为妻。
李大喜浑身无力,口干舌躁,头晕晕乎乎的,想起欺骗她的罗成来,一行清泪滑下来,湿了枕头。
“姐,喝药了。”
李小喜正好进来,端着一碗药,看到李大喜哭了,忙放下药碗在床边上。
“姐,你哪儿难受?咋哭了呢?”
李大喜想抬手擦泪,却是使不上力气,被妹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羞得她恨不能一头碰死去,别过头,李大喜闭上眼睛,紧咬着嘴唇。
李小喜不知道李大喜到底是咋了,一看姐姐闭上了眼睛,吓得慌了手脚,摸着李大喜的额头,说话都带了哭音,“姐,你别吓我啊,你哪儿难受呢?我,我给你找单大夫去。”突然想到找大夫,李小喜立刻转身就跑。
“回来,不许去。”李大喜哑着噪子,却吼得李小喜一愣,停下脚步转过头。
“不许去。”李大喜已侧趴在床上,无力地拍着床边。
“好好,我不去,我不去,姐,你喝药,喝了药病就好了。看你这个样子,我也难受呀!”
李小喜带着哭腔说着,还把药碗又端过来,扶着李大喜靠在她肩上。
李大喜半闭着眼睛,觉得全身直冒汗,也不拒绝嘴边的药碗,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姐,你听妹妹的劝,别再生气难过了,那个人是坏蛋,幸好爹娘没答应,姐你放心,娘托了人了,一定会给姐找个好人。”
李大喜满嘴的苦涩,不知道是药的苦,还是她心里泛起的苦味。
“小喜,姐只是不想当人家的奴才,只是想和平常百姓一样,嫁夫生子,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小喜啊!可为啥就这么难呢?”
李大喜哭了起来。
李小喜给姐姐擦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尽,心里难过,也哭着劝道:“姐,你为啥就不听二小姐的话呢,她那时就说过的,要咱们瞅着,有中意的人就告诉她,她到时替咱们跟夫人说,有夫人出面,咱们总归会心想事成的。那时除了一份嫁妆外,二小姐也会把咱们的身契还给咱们,你为啥非要急着就赎身呢。爹不是也说了,有伍家庇护着,多挣些银子,等几年再赎身也好啊。”
“等,等,等,弟弟能等,你愿意等,可我能等吗?再过几年,我都老的没人要了,你也别坐着说话不腰疼,你年纪也不小了,真要再等几年,就算你长得和莫琳一样漂亮,也没人会娶你的。爹说存银子,我就不相信那银子会全给了咱姐俩当嫁妆,你别忘了,咱弟弟良子是儿子,爹娘的银子肯定给他留着呢,不说供他读书,就是以后给他娶媳妇或是谋个出路开铺子做买卖要用,咱俩能分多少银子在手?别傻了。”
说的太急,李大喜忍不住地咳起来,李小喜虽不喜姐姐说的话,但也体贴地还是给李大喜顺着胸口。
李大喜觉得好些了,又说道:“人说靠树树倒,靠人人跑,我算是知道了,别说兄弟姐妹,就是父母也是靠不住的。”
“咣啷”一声,吓得姐妹俩往突然打开的门望去,就见她们的娘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
赵氏进了屋,怒目注视着她的大女儿,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不知道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闺女。
“娘。”李小喜嚅嚅地叫了一声,心想娘是不是听到大姐说的话生气了。
“你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到现在还认不清,我们怎么亏待你了,竟叫你这么瞧不上我们,还说这戳心窝子的话,什么父母都靠不住,你要我们怎么做就是靠得住了?”
李大喜自她娘进来,就知道不好,她一时没忍住,说了些胡话,见她娘气得浑身颤抖着,一时也害怕起来。
“娘,我错了,我说胡话呢,我,我没那个意思。”
“娘,姐还发着热,她不知道她说了些啥,你别气,别气,快坐下,我给你倒水去。”
赵氏坐下来,气得心口还疼着,指着李大喜,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们要不管你,你爹能去求乡君宽恕你吗?要不是你爹去求情,乡君告诉你爹那个混蛋的真面目,你这妮子还傻傻地等着人家来求亲呢,真要嫁到罗家去,你就现成的当了母亲,还一次两个孩子,啊?!”
“娘,你别说了,我够丢人的了,谁知道那个混蛋有女人,还有孩子呢?”
赵氏气极反笑起来,“谁知道?这事最该先知道的不是你吗?你也长着一个脑袋,就不想想那人那样的条件,为啥没嫁妻生子,要不是人有毛病就是家里有问题。可你呢,不说早点跟我们说了,我们给你去打听也行啊,你却答应了人家要嫁给他了,你才来跟我和你爹说。还有,你知道他是容家管事的亲戚,就该知道,容家曾和大小姐说亲的事,这样的关系就该远着些,毕竟大小姐和容家没缘份。可你呢,你来告诉我听到了大小姐的传言,却不想想那人告诉你的那些话,会不会就是容家通过他来告诉你的。”
看着李大喜听得愣住了表情,赵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傻闺女还没意识到她是被容家当了枪使,要不是郑管事把容家造大小姐谣的事查实了处理好了,谁知道容家会不会叫那个混蛋叫大喜做出什么不利于伍家的事来。唉,赵氏叹着气,还是她相公想的多看的准,知道二小姐是不会放过容家的,所以才会在大喜说要来给她提亲的人是容家管事的侄子时,才会马上去向二小姐请罪。
“大喜,二小姐人聪明又厉害,但她对下人是个善心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咱们能自赎其身。这次,你爹求了二小姐,原本你爹是想叫二小姐再把你买进府,你爹想着只有在府里你当着值,你才能歇一歇你那个心思。”
“娘,我好不容易成了良民,你和爹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把我卖了。”李大喜嘶吼着,从床上扑下来摔在地上。
李小喜吓得上前去,看着姐姐欲要发狂的样子,一时禁不敢扶她起来。
赵氏也错愕地看着李大喜在地上恨恨地瞪着她,一时张了张嘴,胸口起伏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说道:“果然,我们这当爹娘的,还是不如二小姐了解你的性子。”
似是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赵氏垂着头,眼神不知看着哪一处,轻轻地说道:“你放心吧,二小姐说了,强扭的果不甜,她从未想过再把你买回来当奴婢。”
李大喜心一松,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二小姐堂堂的乡君,哪里能看上你这样的人当丫头。”赵氏似是自嘲地说了一句,想起没有回来的红衣和紫霞,还有现在跟着张嬷嬷学规矩的莫琳和韩雅,再看李大喜,她们哪一个都比大喜强啊。
“这两天你病着,所以有些话你爹也没跟你说,今儿听到你埋怨我们不为你着想、有银子不会给你和小喜的话后,我这个当娘的就多句嘴,给你提个醒。”
李大喜不解地看着赵氏。
赵氏依旧保持着垂首的姿势。
“容家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许多生意不知怎么的出了问题,还有容家在外面当官的两位老爷,听说也有麻烦,搞不好就得丢官。”说着,赵氏似是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害人的终会有恶报,你爹和我都提醒你一句,你知道伍家许多方子,那是伍家相信你,还给你赎身的机会,你千万别生出什么心思来,别说那个姓罗的能骗了你,就是别人哄了你要做出对不起伍家的事,我们可没那个脸能保下你。”
李大喜一时有些迷糊,不太懂赵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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