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之前,已经摆好了邢台。还摆好了许多座位,已有许多宫中的贵人落座,只有离邢台最近特地摆了两张紫檀木的椅子还空着。偌大的邢台上,东厂三挡头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上面。嘴上塞上了破布。哭嚎不得,只有发颤的双腿,如泉涌的眼泪鼻涕,体现了他现在的心情。
两边侍立着准备行刑的锦衣卫。
东厂三挡头原来不姓刘,是个针工局的小宦官,不知怎么的傍上了刘四喜拜他做了干爹,自己改姓了刘,这才当了东厂的档头,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到头了。
早知道就在针工局老老实实的当个小宦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多好,何苦来到东厂呢。这世间,哪那么多早知道呢,一切都是命......
朱子厚被轿子摇的七荤八素的,原本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下了轿,左手扶着轿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已经从宫中出来的人,有宫女,有宦官,有先帝的妃子,有公主,甚至还有一些在宫中住了很久的人,站着的坐着的,乌央乌央,挤满了,没地方站了就排着队,挤在宫门里。
朱子厚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对他很好。不过国丧期间都去替他到文景帝陵前服丧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然他不会让宫内所有的人都出来观刑。至少不会让姐姐出来。
“皇上!皇上!三思!此举大大的不妥啊!”人未至,声先到大老远的内阁首辅高供就气喘吁吁的叫道:“皇上三思啊!此举不妥啊!”等到了朱子厚跟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先生,有什么不妥的?东厂的狗奴才敢当着爷的面,辱骂爷的母后。爷要是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爷这皇帝算白当!”
“皇上!暂息雷霆之怒,东厂太监冲撞圣驾,言语辱及孝康贤皇后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但皇上不该将他带到午门来,剥皮抽筋,还让后宫的贵人们都出来观刑!此非仁君所为,而且有违孝道啊!”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高供,一口气将话说完。
这时候六部九卿们终于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午门,看见戏台子都搭好了,顿时觉得不妙,远远看见内阁首辅在和皇帝说话,急忙忙的下了轿,拖着官服,小跑到皇上面前。一起跪了下来:“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越来越多的文武官员,赶到了午门,见了朱子厚的第一句话就是收回成命。气的朱子厚牙根直痒痒。
朱子厚背过身去毫不打理他们,任由他们跪在身后。看着宫中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挤满了大半个午门,午门前宽阔的地面也都是人。有跪着请命的,有站着观刑的。
可就是没有两宫太后的影子。
朱子厚心中一片烦躁对着早就到身边的王保等人呵斥道:“怎么回事?那两个女人还没有出来?再给爷去催,这猴子都没到,爷杀鸡给谁看?”
“皇爷!已经派人去催了,可是两宫太后那边就是没有反应啊!”事情闹成这样是王保之前没有料到的,明明只是出宫去送个行,结果行没送成,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从私心里讲,王保很高兴朱子厚向两宫太后开炮,这样他才有机会走上巅峰,可是这是时机不对,朱子厚刚刚继位,羽翼未丰,就这么贸然的挑战两宫太后的权威,太冒险了。
为此他已经将伺候在朱子厚身边的汪直和全永恨死了,成事不出败事有余!
“哼!两个老妖婆,以为待在宫里不出来就可以躲的过去吗?王保!去司礼监将爷的玉玺拿过来!多拿几份空白的圣旨,爷要下圣旨!”
司礼监掌披红用印,这玉玺平时就放在司礼监,方便用取。
原来司礼监是在皇城的西北角,但是文景皇帝时期,为了加快工作效率,就将司礼监移到内阁不远。
不一会儿去取玉玺的王保就回来了,身后的宫人,抬着一箱子空白的圣旨和一张书桌。这写圣旨总不能在地上写吧?
“皇爷,奴婢回来了!”双手捧着玉玺恭敬的交到朱子厚的手中。
朱子厚拿着玉玺端详了一会儿,这还是他第一次拿着玉玺,除了大了一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会儿便没了兴趣,随手丢给了王保。
这一丢,吓得文武百官们一跳,这么珍贵的传国玉玺就被这么随便的丢来丢去...真是...
“内阁拟旨吧,湘王朱子柏,就藩湖北荆州期间,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欺君罔上,不思报国,减一等王爵,贬为郡王,一切仪仗用度均从郡王爵,如若再犯严惩不贷!高先生就照这么写吧!”
“啊!皇上!湘王之事可有证据?况且这降爵之事还需宗人府参与,微臣...这...”高供被朱子厚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问道。
“证据?要什么证据?爷听说,爷的侍郎没有证据就被东厂说抄家就抄了家,圣旨上也是这么写的!爷说得话就是证据,你要证据,爷回头让锦衣卫给抬一箱子到内阁你慢慢看!现在快拟旨!”
“皇上,这二事不可一概而论,此事...”高供犟着脖子侃侃而道。
“够了!爷没工夫听你说大道理!你拟不拟旨!”
“恕臣不能奉诏!”
“你不写就没人写了吗?内阁另外两位大臣哪去了,让他们来写?”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恼羞成怒的朱子厚开始随便点名了:“吏部,你来写!”
“陛下恕罪,臣不能奉诏,吏部没有拟旨的权力!”
“户部,你来写!”
“陛下恕罪......”
“兵部,刑部,工部,大理寺......”
没有一个衙门敢替朱子厚拟这份圣旨,拟了这份圣旨就是得罪了后宫,不拟得罪朱子厚反而没事,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那不是有内阁在前面吗......
“好好好!好的很!你们不写,爷就找不到人写了吗?王保你来写!”
“奴婢遵旨!”已经上了朱子厚这条船的王保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一会儿,一份新鲜出炉的圣旨就写好了,在众大臣可以杀死人的眼光中王保一脸谄媚道:“皇爷,奴婢以拟完,请皇爷圣览。”
“不看了,用印吧!用完之后着人念给皇太后听听!在写一份一样的给秦王,也派人给太皇太后念念!”
“奴婢遵旨!”
荒唐至极,荒唐至极。天地间怎会有这样的事呢。一样的圣旨就是名字换了一下,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爷!奴婢去宣旨了,两宫太后不为所动!”
“哈哈!好的很!那就在贬!王爵之后是什么?”
“回皇爷!是公爵,之后是侯爵,伯爵,子爵,男爵!”
“那就贬为公爵!”
“奴婢遵旨。”
“皇爷,两宫太后还是不理会!”
“侯爵!”
“皇爷......”
“伯爵!”
......
“男爵!王保你去告诉两个老妖婆!在贬下去可就是庶人了,她们要是再不出来,就休怪爷不客气了,就让锦衣卫把她们给爷绑来!”失去了耐心的朱子厚不想再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