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刚吹灭了灯盏，准备休息了。这时门却被打开了。
没有灯火，苏婵只能依稀看见这人是穆秦。
他自顾自地走到了床边，坐下。好大的酒气，他喝酒了。
“苏婵，过来。”黑暗里，穆秦的神情难以看清，声音嘶哑地唤着她的名。
苏婵自知无法反抗，而且觉着今晚穆秦有些怪。既然反抗是无济于事，于是就慢慢走到他身边，不想却被他抱了个满怀。苏婵本能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别动。”像是在请求。
苏婵真的不再挣扎，就这么，他坐着，她站着，他贴着她却什么也没做。
“苏婵，你会不会也认为本王很无情，很残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穆秦紧贴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又异样的光芒。
苏婵微微一愣，她知道晚上正厅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忽然发觉不认识眼下这个王爷了，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随后淡淡地一笑，倒不是在嘲笑他，只是觉得他的问题本身就是可笑。
可穆秦却以为苏婵是在嘲笑他，有些微怒，放开了她：“怎么，你这是在嘲讽本王吗？”
“苏婵并不敢嘲笑王爷，”苏婵摇头否认，“只是王爷的问题，对于我来说，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何况王爷是不是问错了人，如果王爷随便抓一人来问，我想无论是谁，他都会阿于奉承说不是。可你为什么偏偏问我，难道还希望我也说不是吗？王爷可还记得，王爷你当中凌、辱我，鞭打过我，毫不由说关过我，让我跪在雨中自己却在寻欢作乐，不顾蕊儿生死。这一件件、一桩桩，你要我如何说你不残忍、不无情。”
苏婵说着这些伤心事，不觉泪溢眼帘。
光线昏暗，穆秦却仍然看得见苏婵眼中的恨意，是啊，原来本王对她竟然是这么残忍，这不就是本王想要的吗？可为何，看她流泪，本王会...
穆秦下意识就拉过苏婵，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而另一只手，缓缓为她擦去泪水。
而苏婵则愈发觉着穆秦今晚的异样。
“苏婵，你恨本王吗？”
“要说不恨，我连自己也不信。”怎会不恨，你抄我家，让我为奴为婢，百般羞辱。你要如何不恨。
穆秦也是发觉自己问得可笑，她一定已经恨透了自己，仇人间哪有不相恨的。
“如果本王说自己只是失手打死了雨灵，你会相信本王的话吗？”穆秦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信。”苏婵答得很快，脱口而出，就像没有经过思考一样。
她不是恨本王吗？怎么会相信本王。
“为何会信本王？”
“因为王爷掌握王府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若真想杀她，又何必传唤大夫来救她，更因为我和蕊儿在王府身份下贱，王爷又岂会为了我们而杀死自己的妾室。”
听她这样贬低自己，穆秦就会觉得一阵不快，“本王不许你这么贬低自己。”她应是高贵的模样。
“那王爷要我如何，自我来王府之时，我便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不是吗？”苏婵苦笑，反问他。身份是他亲自给的，现在又不许，要她怎么办得到。
“你......”穆秦不知道怎么接下她的问题，的确是，是他给了她下贱的身份，是他让她在王府过着蝼蚁的生活，这些不就是他所想要的吗？那自己又为何会心疼她。他为何会越来越心软，锦琇死后，他发誓自己不会再有心，现在却发现无法做到了。他愈发想要征服苏婵，而不是让她屈服在自己的暴力之下，他想真正地得到她，是这样吗？
甚至于可以忘记锦琇的死吗？
这时，他才想起李琪的话来，“她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疼的女子啊。”的确，她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仇恨，受了太多不该受的委屈。
他对她的感觉愈发的清晰可见。
她受到雨灵的欺负，他承认自己心疼她了。而他失手杀死雨灵——这个服侍他许久的妾室，他只有内疚而无其他任何感觉。
苏婵就仿佛是一朵开在暴雨中的昙花，美得惊人，美得残忍，在他的心里深根错节。他的心已经乱了，他到底还会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