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琴好像是九霄环佩。”识货之人只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把千古名琴来。
原来,这穆秦早知道颜如诗的目的就是要为难苏婵,方才趁着嫔妃献舞之间,让随从回府去把苏婵的琴拿过来了。
苏婵看到了自己的琴,也终于是明白了,想来只有她自己急而已,看来穆秦是早早想好了对付颜如诗的对策了。
穆秦接过九霄环佩琴将之递到了苏婵的手上。
苏婵抱琴,幽怨地看着她,十分不满。
“苏婵,上去吧,让她们知道知道,不是谁都可以跟你比的。”穆秦俯身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她的琴艺,她的歌,他穆秦全都是知道的,岂是颜如诗能够相较的。
苏婵攥紧了琴身,穆秦呼出的热气惹得她焦热,而在他的言语中,苏婵还听出了穆秦对她的信任。“不是谁都可以跟你比的。”苏婵缓缓走向高台,为了穆秦的信任,为了她的秦川哥哥,她一定会胜那颜妃百倍。
高台之上,早已经有太监摆好了琴案。苏婵跪坐下,调好了琴音。
四下诸多目光集聚与她,说不紧张又能让谁信服。
苏婵吸气秉神,闭目沉颜。玉葱十指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时缓时急。十指纤细犹如白玉,仿佛是精灵般在翩翩起舞。琴声悠悠然而起,古韵传遍整个大殿,人声愈静琴愈清。
前奏停,苏婵启唇唱道——
“苦水悲沙白,汉月沦西海。
眺江摇船近,单影空徘徊。
慵起懒弄钿头斜,纵将春华付酒卮。
几醉不知扶头醒,丝管夜夜撩青丝。
俗哂戏子寡情肠,隔夜笙箫忘旧人。
笑迎薄幸几客慰,梦哭辛酸独自闻。
若醉薄情,若贪红绡,何故频湿枕。
稻花百亩踏胡马,暑汗付云云。
斥呵商女忘国恨,女恨悯谁问。
苟藉笙欢以活孤寡人。
琵琶拨断忽沉吟,翻弦理绪曲转新。
声声皆付三百念,孰解一念怜苦芹。
纵无所长,纵矜名节,莫辞报萱堂。
拢捻拨挑达旦,烛泪偷湿窗。
琵琶窃存深情处,煎泪更千行。
墙头明月寸寸挑思量。”
苏婵身着淡紫色的宫装长裙,澄澈的双眸好似商女透出无限的哀愁,三千青丝间只有一支玉簪装点,长发垂至腰际,。(平南文学网)
而那歌声和琴声,像一条细又亮的蚕丝,光滑而绵密的静悄悄地延伸着;伸长了,又伸长了——就这样柔滑婉郁,伸长到了每一个人的耳畔,无孔不入,更是钻入人心。
琴声千百转,演绎恨情殇。
一曲《商女恨》,遐思多少人。
直至最后一个尾音,殿内殿外,悄然无声。
苏婵睁开了双眼,缓缓抱琴而起,望着无言的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自己弹得如何,唱又是如何了。
突然,穆秦边走边鼓掌,顿时,受到穆秦的带动,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苏婵不会让他失望。
何为掌声雷动?不就是炸如惊雷,却同样转瞬而逝。
又何为掌声如潮?那就是如潮水般不停不歇。
宇文肆呆滞地望着苏婵,都已经忘记要为她鼓掌。与苏婵一比,那颜如诗还不如舞姬呢?苏婵的艳名宇文肆当然是知晓,不过只有亲眼相见才为真。苏婵比之颜如诗,美色胜七重,才气多八分。这样的女子才当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这样的女子才是她所想要的。
古越捂着自己的胸口,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听琴闻歌的人,可是到底为何,方才苏婵弹唱之间,他分明是瞧见了一个身世可怜的哀愁女子叹叹世事不公呢?这苏婵到底是谁?
拓跋思楠同样也沉醉在了苏婵的琴歌里,他迷醉了,不,他早在遇上她时就已经深陷其中。
技压群芳,绝对地技压群芳,与苏婵想必,后宫女子不过全是庸脂俗粉而已。
穆秦走上了高台,与苏婵并肩而站。
“本王今晚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穆秦故作玄虚,既然他已经把苏婵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苏婵疑惑地转头相视,所有人都同样的困惑。
穆秦牵起苏婵的玉手,润声说道:“苏婵,将士本王的王妃。”
此话一出,台下再次噤音。
哼,本王今日在这里宣布,看你拓跋思楠还有何想法。穆秦洋洋自得,这个才是他今天晚上的主要目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往后苏婵就是他的王妃,谁敢动她一根毫毛,谁就是死。尤其是拓跋思楠,穆秦或许不能杀他,可是也可以让他消了对苏婵的想法。她只能够是他一个人的。
“御兄,这是怎么回事啊,朕怎么不知道你要迎娶苏婵的事情?”这回李芷终于是问了话了。
特赦苏婵是一回事,可是穆秦要迎娶苏婵为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穆秦怎么会想迎娶苏婵的?
“皇上,本王现在说也不是很迟啊。”
“这……”一句话又把李芷堵着无言,他难道还能说不行吗?
穆秦又转身,对着浮梁大大小小的官员说道:“你们呢?有意见吗?”姿态高昂,目空一切,这哪里是在询问,分明就是命令。
那帮子官员耸着脑袋,他们又不是胡进,皇帝都似乎没话说,他们怎敢多言一个不是。
“皇上,如何?没有人不同意。”
还好胡进提早走了,不然这老家伙肯定是拼死阻止穆秦。
“呵呵,御兄,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朕自然也是同意了。”李芷站起身对台下人说道,“朕今日身体欠佳,就不作陪了,众位不要见外。”众嫔妃也一起起身。
“起驾!”文公公为李芷摆驾。
临走之前,李芷回望苏婵,深沉而又复杂。
谁也没想到浮梁宫宴,浮梁皇帝居然还会中途离场的。
不懂的以为皇帝真是龙体有恙,明白人却是知道,今日穆秦让他折了不少面子,任谁,谁还能继续呆下去呢?
苏婵跟着穆秦一起回到了桌位上,从刚才穆秦宣布娶她的时候,她就没有说话。
穆秦开口问道:“苏婵,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又要拒绝本王了,不过这回恐怕你无法再拒绝了。”苏婵拒绝他都成了家常便饭,穆秦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向你征求意见会被拒,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用征求不就可以了。
“王爷,我哪里说要拒绝了,我只是觉得你刚才那样是不是会得罪皇上啊!”苏婵已经不再纠结于婚事了,她更担心的是穆秦的行事作风,居然丝毫不给皇帝一点面子。
“哈哈,苏婵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谁担心你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去死好了,谁爱管谁管。苏婵没好气穆秦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皇帝走了,留下百官在宴席之中,要表演的都表演完了,接下来又只剩下政治的戏码了。
一场宫宴变数过多,此时,不少官员都举着酒杯往穆秦那走,其中不乏有之前与胡进一起反对穆秦的人,只是现在都变了,她苏婵一夜成凤,苏家又要崛起了,苏婵已经不是落魄的麻雀,她即将要贵为苍梧王妃,若是不能挽救一下关系,她若是在穆秦枕边多言几句,恐怕他们这些对苏家落井下石的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官场就是如此,风云变化只在朝夕,混迹朝廷,就要懂得分辨家势兴衰。
另一边,拓跋思楠只是往苏婵那望了一眼,便离开了大殿。雪儿看到哥哥的神伤却无力相劝,只能默默地跟上去。
古越一口气灌下了一壶酒,女人,原来你穆秦喜欢这个女人,有意思。苏婵吗?本太子似乎对你有点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