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夏伯龙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八≯一 w≤w﹤w.张兄,你还是快走吧,再晚的话,你就走不了啦。司马迁不是说过吗,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你这样死去一点价值都没有,还不如好好的活着,留着有用之身,以后也好有一番做为啊。”夏伯龙郎朗地说道。
“兄台一席话点醒了我,那我现在就走。”张俊将手中的书本随手一扔,便跨出了门槛。
“大胆狂徒,往哪里走?”
蔡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好遇到张俊出门,便大叫了一声,同时伸出了双手,要将他擒拿住。
张俊听到一声巨吼,迎面看见一个人伸出双手向他抓来,他本能地反应了一下,向一边跳开躲过了蔡福的擒拿。
蔡福绝非泛泛之辈,见张俊跳开身子,他双手走到半途,便转变了方向,同时双腿一蹬地,便凌空跃起,一个老鹰扑食便将张俊擒拿住了。
夏伯龙看见蔡福这一身手,不禁大吃一惊:“这家伙果然是深藏不露,平时见他木讷吧唧的,没有想到身上竟然有如此的功夫。看来,这贴身保镖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啊——放开我!”张俊被蔡福抓住了肩膀,被蔡福的五指抓的生疼,不禁大叫了起来。
“哼!侮辱我家老爷,还想跑吗?”蔡福冷冷地说道。
夏伯龙急忙走了过来,对蔡福道:“蔡管家,他不是跑,而是准备去见相爷。”
“你说的是真的?”蔡福撇了夏伯龙一眼,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正准备带他去见相爷,你就来了。再说,有我在这里,又怎么可能让这种狂徒跑了呢?”夏伯龙淡淡地说道。
张俊听到夏伯龙此时叫他狂徒,斜眼看他的时候,见夏伯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心中便已经明了,当即叫道:“快放开我,让我去见相爷。”
“不用你去,本相亲自来了。咳咳咳……”蔡京的老迈的声音传了过来。
蔡京是人未到,声先到,颇有一番千里传音的感觉。
夏伯龙见蔡京被两个家丁搀扶着,后面还跟着他的几个孙子,从一个墙角里拐了出来。
“爷爷,就是他,就是他让我们学逃跑的,还说爷爷以后要被满门抄斩。”蔡京的一个孙子指着张俊说道。
“相爷!”夏伯龙见蔡京来了,便毕恭毕敬地拱手道。
蔡京来到了房门前,朝蔡福挥了挥手,说道:“阿福,放开他!”
蔡福抓张俊犹如老鹰抓小鸡,也不怕他会翻腾什么,便松开了张俊的肩膀,立在一边。
“我问你,你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蔡京问道。
张俊道:“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说的!”
“好大的胆子,你难道不怕本相会杀了你吗?”蔡京道。
张俊呵呵笑道:“怕?要是怕的话,我就不来了。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嗯……有胆气。你叫什么名字?”蔡京道。
张俊朗声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张俊。”
蔡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其实你说得也对,那你能告诉我怎么避免这件事吗?”
张俊和夏伯龙同时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蔡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俊也实在,想想自己已经落入到蔡京的手上了,肯定是活不了啦,便朗声说道:“这事你是避免不了了,因为你以前作恶太多,只能是现在少作点恶,为子孙积点福,就当修来世吧。”
“咳咳咳……”
蔡京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子,良久才缓了过来。
“阿福,去库房直取两百两银子,送给这位张先生。”蔡京道。
“老爷,你说什么?”蔡福不敢相信地问道。
蔡京一脸正经地说道:“我让你去库房直取两百两银子,送给先生,然后送他出府,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蔡福不敢违拗蔡京的意思,唯唯诺诺地答道:“是,老爷。”
夏伯龙本来心中还在担心蔡京会杀了张俊,此时听到蔡京不但不杀他,还要给他两百两银子,还送他出府,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处。
“你……你不杀我?”张俊也奇怪地问道。
蔡京呵呵笑道:“难得有一个敢说实话的人,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也老了,再说我这宰相也没有几天做头了,能多做点好事就多走点好事吧。”
“多谢相爷不杀之恩。”张俊急忙拜谢道。
蔡京呵呵笑道:“我不仅不杀你,还要让你继续教授给我孙子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让他们以后多学点好,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这……”
张俊斜眼看了夏伯龙一眼,见夏伯龙轻微地点了点头,便说道:“好吧,那就多谢相爷了。不过,在下可不会太多的诗书,只会舞枪弄棒,不知道相爷还敢要在下吗?”
蔡京哈哈笑道:“有何不敢?你安心在府上教授我的孙子们,好处少不了你的。”
张俊道:“那好吧。”
蔡京弯下身子,对自己的几个孙子说道:“没什么好哭的,一句话就能把你们吓哭,那我蔡京的孙子也太草包了。以后你们就跟着张先生,他教你们什么,你们就学什么。知道了吗?”
那个六个蔡京的孙子齐声答道:“知道了爷爷。”
蔡京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对张俊说道:“好了,一会儿蔡福给了你银子,你就出府吧,明天再来。”
张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蔡京转过身子,对站在他身边的夏伯龙说道:“伯龙,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夏伯龙应道:“是,相爷。”
蔡京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夏伯龙朝张俊拱了拱手,轻轻地说了一声“告辞”,也转身走了。
来到蔡京的房间里,蔡京躺在了床上,让夏伯龙坐在床边,斥退了下人,便说道:“伯龙啊,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夏伯龙摇了摇头。
蔡京道:“这几日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我怕我会不久于人世了。心蕊一直是我最心爱的女儿,我将他视为掌上明珠,既然我答应将她许配给你了,找个好日子,就尽快完婚吧。下个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你觉得怎么样?”
“下个月初六?是不是太快了?”夏伯龙问道。
“不快,不快,我的身体我知道,再这样托下去,对我没有一点好处,我想在我死前能够见到你和心蕊完婚。”蔡京道。
“相爷说的哪里话,相爷的身体还硬朗着……”夏伯龙道。
“哎,你是不是不愿意当我的女婿?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大奸臣,怕别人说你认贼作父?是也不是?”蔡京打断了夏伯龙的话。
夏伯龙急忙说道:“相爷,在下并无此意啊,只是相爷说让在下谋取了功名再迎娶心蕊,我现在功名还没有……”
“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蔡攸那个逆子今天一来,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到头了,过不两天,我的宰相位置也快被罢免了。我想趁着我还是宰相的时候,尽快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办的隆重一些,让全京师的人都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找了一个好丈夫。”蔡京又打断了夏伯龙的话。
“蔡兄?相爷,你和蔡兄有什么不解的隔阂?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帮得上忙?”夏伯龙道。
蔡京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没有用,这隔阂已经有两三年了,解不开了。在你娶心蕊之前,我会送给你一处府邸,做为你迎亲用的。下个月初六,就这样定了。”
夏伯龙听到蔡京如此坚定的口气,而且话语中也不再“本相”的叫自己了,似乎已经看破了生死一样。
“在下谨遵相爷之命。”夏伯龙道。
蔡京脸上微微一怒,说道:“还叫相爷?该改口了。”
夏伯龙忙道:“哦,应该是岳父大人。”
“哈哈哈,乖,我的好女婿。”蔡京道,“不过,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心蕊。”
“为什么?”夏伯龙疑惑不解地问道。
蔡京道:“我想给心蕊一个惊喜。”
夏伯龙呵呵笑道:“小婿明白了。”
“伯龙啊,我给你讲讲我以前做下的错事吧?”蔡京道。
夏伯龙心中一怔:“这蔡京怎么了?今天怎么那么大的反差?难道他真的要死了?那怎么会呢?史书上明明说他是在靖康之变以后死的,这还有好几年呢?”
蔡京没有等夏伯龙回答,便郎朗地说道:“有道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天这个张俊一语点醒了梦中人,我早年犯下了那么多的错事,看来以后会殃及我的子孙们啊。”
“岳父大人,怎么会呢,现在皇上不是很信任岳父大人吗?”夏伯龙道。
“哎,不想他了,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蔡京缓缓地说道。
夏伯龙听到蔡京讲的话后,以及他早年做下的一些错事,这才知道蔡京为什么那么手宋徽宗宠爱了。
蔡京为什么受皇上宠爱?
因为这个奸臣有他的过人之处,能够给皇上的奢侈无度找出理论依据来。
蔡京取了四书五经之一的《易经》上的两句话,提出一个理论,叫“丰亨豫大”。
这个理论说白了就是太平时节皇上要敢花钱,花钱越多越证明国家实力雄厚,这样才能够震慑番邦,所以要敢花,不要小里小气给国家丢人。
这个理论提出来后,宋徽宗太高兴了,心想,原来我花钱是为了显示国家富强,是为了让番邦惧怕,不是自己图享受。
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蔡京就开始唆使皇上大兴土木,而且还要铸九鼎。
我们知道,最早是夏禹王铸九鼎,象征九州。
九鼎作为国家的象征,在夏商周代代相延,传至秦末不知所终。
其实宋朝并没有完成中国的统一,北边有契丹族建立的辽,西北有党项族建立的西夏,西夏再往西是回纥诸部,西藏是吐蕃诸部,云南贵州是大理国。
宋朝的疆域,在汉民族建立的中央王朝中,其实是最小的,大概只有3oo万平方公里左右。蔡京却唆使宋徽宗铸九鼎,以象征九州一统,并建造明堂以供九鼎。
这九个鼎都是有名称的,中央一个,东南西北各一个,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各一个,其中北方的鼎称宝鼎。
有一次徽宗正在献酒的时候,北方的宝鼎突然裂了,里面装的酒浆洒了出来,徽宗当时就呆在那儿了。蔡京马上跪倒在地,说皇上您看,北方的鼎裂开就表示辽国必有内乱,我们可以趁机灭掉他们,大宋就要统一天下了。
明明很不吉祥的一件事,蔡京却说不是我们大宋这儿要乱,而是辽国要乱。徽宗听蔡京这么一说,就乐了,觉得简直再也找不着这么会说话的人了。
夏伯龙从蔡京的房间里走出来之后,已经是夜晚了,他耳朵也听累了,听了许多蔡京和宋徽宗之间的事情,也明白了蔡京这个人真的是个大奸臣。
夏伯龙推开自己的房门,看见的是一片黑暗。
他跨进了门,然后关上了房门,还没有来得及转身,便被一个人从后面给抱住了。
“伯龙,你去哪里了,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了吗?”蔡心蕊的声音从夏伯龙的背后响了起来。
夏伯龙又惊又喜,当即问道:“心蕊?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