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回了乾清宫,便下了一道令众人错愕的令:懿常在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着降为答应,居住地贬到钟粹宫去。
阖宫上下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皆是愣祌,明明是最有希望的常在,为何会突然之间触犯龙颜,未曾承幸便被降了位份,甚至还贬去了钟粹宫居住?
景仁宫一如往常的安静,皇后在午后的小憩过后听闻了这一消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派人去将屋子收拾好了,原先定下来指给她的人都跟着过去。”
启祥宫。
何氏落在了荣妃的手上哪里还能有的好日子?不过是几个时辰之间,何氏已是被责打的面目全非,太监来报的时候,荣妃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便让他们去处理了。
安嫔嗤笑一声:“还以为这位懿常在多么了不得,竟是能愚笨到这样的地步,得了圣宠居然还能出事,当真是蠢笨。”
荣妃嘴角斜斜上扬,眯着眼睛拨弄着那香,语气中带着些狠隶:“也不必本宫费心思来对付她。”
储秀宫。
一时间得了这样的消息,连舒嫔也是错愕不已,只看着一众的奴仆替兮宥收拾东西,唯独兮宥自个儿的脸上却仍旧是云淡风轻,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琭彤在一旁看的着急,一把从她口中夺下了茶盏:“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说,如今居然还有闲情喝茶!”
瑛妍也赶到了,见着兮宥便道:“到底是怎么了?”
兮宥只笑笑,却只字未提方才的是。瑛妍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不打紧,也算是免得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兮宥知道她的心思,也算是安慰了她几句,未免她太过担忧,心里却依旧是没有太大的波澜。
可不是吗?在高氏一族的人去后,在自己麻木自缢被救下后,就已经没有心了。
那是生无可恋的绝望,绝望过后,便只余下一颗空荡荡的心。
仿佛一夕之间,便已经有了太大的变化。何氏惨死在荣妃手上,秀女中最为看好的女子一夕之间被皇帝亲自下令降位迁居,一众新人不免惶恐,不知道接下来触犯天颜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而兮宥迁居了钟粹宫后,指派的下人终于到齐了。钟粹宫久久无人居住,虽说并没有残缺的地方,地方倒算得上清净。除了当初便知道的南毓外,还来了四个手下宫女,五个太监。人手多了些,兮宥却无所谓。
这样清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
高氏一族的人已经尽数死去,她仿佛就是一浮萍一般,押送的户军押着她到哪儿她便到哪儿,已经全然没了生气。什么逃走?她现在只想死。可是皇帝派人一路看着她,不让她死。
不让她死。连死都做不到。
直到后来,一个押送军趁着夜色将那银制匕首扔到她面前,才让她回过了神,跌跌撞撞地捡起匕首,下一瞬便是猛然地朝那人刺去。那护卫稍稍闪躲了一下,匕首划着那人的手臂,锋利的刀刃带出鲜红的血液。
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并未出言责怪,捂着自己的伤口朝着她道:“你走吧。”
兮宥握着匕首冰凉的把柄,神志终于一丝丝回来,那冰凉的匕首仿佛在提醒她。下意识地,再次朝着那人冲过去,怎奈这么多日都是神志惴惴,身子早就已经虚空,那户军轻轻一闪便躲开,看着再次扑过来的兮宥,一脚便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兮宥趴在地上,胸腔中翻滚着满腔的恨意,只听闻来人蹲下来,道:“你如今当如何?”
兮宥眼睛直直地等着那户军,那几个字仿佛经过身体碾碎出来的一般,带着浓烈的恨意与绝望:“杀了他!”
户军将匕首捡起扔到她的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去。
“小主?小主?”
有些陌生的呼喊声在她面前响起,兮宥回过了神,原是南毓。
南毓生的干净,兮宥如何也不能将她与北箢口中那个姑姑联系起来。回过了神,看向她。
南毓笑得很是温婉:“外头的荷花开的甚好,奴婢想着做些新鲜的荷花莲藕汤,不知小主是不是喜欢。”
南毓的手艺甚是好,此前兮宥因着食欲不振故而少食,也是多亏了南毓的好手艺,只一碗青瓜瘦肉粥,竟是让兮宥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