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战地之吻(1 / 1)

我觉得我跟汪小飞一定是命里犯冲。认识不过个把月,三次见面可谓一次比一次惊心动魄!

所以等他见鬼一样冲开婚纱店的大门,直勾勾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压根就不好意思跟李冬夜说这孙子是我朋友!

“舒姐!帮个忙!”汪小飞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二话不说撩起我的裙摆——

就钻了进去!

钻……进去了?他他妈的个一米八几的大活人就这么钻到我裙子里去了?!

哦,我这裙子有近五米的裙摆……

当时的我和李冬夜,还有店里另外两个营业员,就跟突然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完全僵持在原地。眼看着几个打扮痞里痞气的流氓沿着门店的大道外冲过来——

他们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把目光落到过我们这厢。幸运的是并没有停留太久。大概是整个婚纱店的外门面不过只有二十几平米,又都是女人,所以没有在他们搜寻的判断范围内。

毕竟这裙摆太宽太长,藏个大活人也没什么违和感。

但问题是,你家试婚纱裙的时候……里面会穿裤子啊!!!

等到汪小飞红着脸从底下爬出来的时候,我真是想抽他响脆脆的一巴掌才解恨!

李冬夜也傻眼了。她是神经外科医生,日常的工作是搞脑子的。所以我觉得汪小飞这颗脑子,一定会让我的好姐妹很有研究的欲望。

但可能是因为汪小飞长得太可爱了,第一印象虽然糗到爆表,好歹还有颜值撑着。所以李冬夜立刻换了一副和蔼大姐姐的笑容,戳戳我,小声说:“这小鲜肉是你朋友啊?”

我想说不是,我才没有这样的朋友好不好!

“舒姐,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多谢你救我了。”汪小飞气喘吁吁,惊魂刚定。抱着胸前那保护得十分妥帖的照相机,跟珍重的骨灰盒似的:“还好还好……没摔坏。诶?你不是结过婚了么?怎么又来试婚纱——”

说完,咔嚓一声给我拍了一张:“真漂亮,我觉得这个婚纱的款式特别适合你。”

我扶着抽搐的额头,恨不得把心中踏过的草泥马们一头头捏死。

后来为了向我表示感谢,向李冬夜表示歉意,汪小飞说什么都要拉着我们两个去喝茶。

“我就不去了,等下辰风下班了我们还得去选照片。岚岚,回见了哈。”李冬夜向我告别后就钻进了自己的车子。

她还是选了之前的那套婚纱,说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信心减肥。而我却认为她应该是膈应汪小飞个混蛋,居然把这么神圣的婚纱亵渎成了那个样子!

“舒姐,真的太谢谢你了。”汪小飞一边往备份读卡盘里导照片,一边由衷地感谢着我刚才的‘仗义相救’。搞得就好像是我故意撩裙子似的!

我说不用客气,你要是真心想感谢我,就把刚才的事给我忘掉,永远不提!

“哦。”汪小飞腾地红了脸,像个乖孩子似的点点头:“不过舒姐,我闭着眼睛的,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我捏着红茶杯,不由自主地沉着手腕往桌子上重重一磕!

“我刚才就应该把你一脚踹出去,让那帮人把你眼珠子挖了。”

汪小飞的两只眼睛很大,骨溜溜的。看着好像挺精明一孩子,谁曾想真是转一圈少一个心眼。

“舒姐,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试婚纱呢?”

看他问得天真无邪,我更为他的智商捉急。

我说你好歹应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又被人追吧?怎么看都是这件事更重要一些!

“一烤羊肉串的,店面后头两个伙计用死猫肉穿签子,被我啪啪啪,连拍了N张。”汪小飞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宝贝照相机:“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黑心啊。为了钱,就没有他们不敢比量的下限——

舒姐你要看看么?那个场景,我现在想想都恶心。”

我说谢谢不用。另外你把我穿婚纱的那张给我删了听见没?否则,我叫人把你穿羊肉串上!

“知道了,删就删嘛。”汪小飞鼓着腮帮子瞄我一眼:“你是怕被叶先生看到,不好解释啊?也是,婚纱这东西又不好随便试的嘛,你都已婚了——”

“我离婚了。”我哼了一声,本想以话题终结者的绝招止住他的聒噪。可惜忘了汪小飞是记者,对付记者,这招是不能用的?

“你离婚了?为什么呀,叶先生出轨了?这孙子也太过分了吧,你父亲怎么说也是为了他承担的罪责,你又因为刘健的事,平白被敲了三百多万。也都没敢告诉他吧?

舒姐,你也真咽得下这口气……不行,我得写个报道让我姐发到家庭婚姻版块去!”

我说你写啊!你有种就写我妹妹叫人迷奸了我,生了个不知道亲爹是谁的女儿,于是我老公跟我离婚,我妹好趁机上位。

汪小飞怔了怔,说题材是不错,就是有点不够写实。做新闻最重要的是真实可靠,如果为了吸引人眼球而加润色和夸张,那就不是堂堂正正的媒体人,而是无下限的小言写手!

“而且,逻辑上也不通啊。这要是这样,你为啥不跟你老公说真相?”

我说呵呵。

“不是吧?”汪小飞瞪圆了眼睛,刚刚含进去的一口茶水差点就喷了出来:“舒姐你说的都是真的?是你舒颜偷了我的录像带后去找刘健,敲诈你三百万又设计迷……迷……

可刘健是gay啊!难怪你一直在问我关于他的事……

你不告诉你先生,是因为……是因为跟你一起去送钱的婆婆也知道这件事?”

我把茶杯重重拍在桌上,我说汪小飞你不是脑残么?怎么这种事分析的如此有条理如此有逻辑!

“你放心舒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更不可能写出来。”汪小飞递了张纸巾给我,我说我又没哭。

“呵呵,我……其实……”他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们当记者的也不都像你想的那么冷血啦。想当初我姐姐认识我姐夫的时候,也是因为要扒他的私人生活做噱头,当时我就觉得我姐这样很不厚道。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在逆境中挣扎的每个人都值得尊重,不是用来娱乐大众的。所以舒姐,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不过刘健是gay这件事已经经过证实了,所以你的女儿……”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那晚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女儿是谁的。

“这是个问题哈。不过呢……我倒是觉得小孩子怎么成长,主要是看带他的人怎么带?你是这么坚强的女人,你的女儿一定好好的。就像我,呵呵,我都没见过我爸妈,全靠我姐把我拉扯这么大。”汪小飞提起姐姐的时候眼里心里全是崇敬和感恩,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莫建林。

好人坏人,不过是看在立场的份上。人家也是姐弟,人家也情深。说起来,莫建林的事也过去快一个月了……

无论是莫巧棋还是她弟媳妇徐倩,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她们算是放过我了?

“不过舒姐,你要是心里始终放不下,我有认识的朋友兴许能帮上忙的。你别看我不靠谱,我的朋友一般都挺靠谱——”

看着汪小飞这幅热心王八样,我差点气笑了:“你少折腾这些没用的,明天我们公司商展路演,我之前就通知你了,到底来不来?”

“来,当然来!舒姐说有热闹看,我绝对相信你。”汪小飞点头像个鸡啄米:“不过现在房价这么高,老百姓们怨声载道。我估计我写出来的东西,可不太会给你们中山建业长正面影响哦。不过这次的新闻,你得保证我不会被人追着打。”

唉,我觉得汪小飞的心真大,大得跟E罩杯似的……

我说,这次还真未必能保证。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汪小飞嘿嘿一笑,一口白牙又俏皮又可爱。

我心有不忍地随口劝了句:“小飞,你只是个记者,又不是警察。

有些时候就算要揭穿些社会阴暗面,换种温和的方式也可以。

不用总把自己置身在危险的最前线,天天被人追着打,你有瘾啊?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啊!”

“你怎么比我姐还烦?”汪小飞瞄了我一眼:“新闻是哪来的?总要有人不怕牺牲地去追去跑去曝光吧。

我姐跟你讲她在X国战地的事了没——摄影师就在她眼前炸得跟水煮肉片似的,天天子弹擦着耳朵边过,都省得做高温面膜了。

有次空袭她被困了一天一夜,还是我姐夫帅,直接弄了个直升机亲自去战地把她接回来。

你说我一男的,总得在相同的领域里干出比我姐更震撼的成就吧!”

说实话,我还真想不到汪甜玉那样看起来又恬静又端庄的姑娘,还有这么四有五好根正苗红的勋章呢。

汪小飞崇拜他姐这可以理解,但他只崇拜了精神,貌似没怎么拷贝智商……

“舒姐,我说这么多,你支不支持我啊?”

我把红茶杯握着,眼神同样虔诚地看着他。我说我支持,人人都能有梦想嘛。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特么我今天本来就是出来稍微放松一下连日的紧张和压抑的,不巧遇上汪小飞,就跟看场耍猴似的。夸夸他又不用担责任,好话谁不会说?

结果我压根都没敢想,这熊孩子竟然感动的快哭出来了。

“舒姐,我真没想到你人这么好。我刚刚掀了你裙子你都不打我,还鼓励我——”

我:“……”

咱能不提掀裙子的事儿么!

“舒姐,其实我最近一直在跟一个大案子。”汪小飞四下看看,然后呲溜一声直接坐我身边这一侧来了:“我跟你说啊——”

我做了个止停的手势,我说谢谢你哈。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长耳朵的怀璧其罪,多口舌的死不知为。能不听的尽量不听,听的少了自然就不用说了。

“你真不听?我觉得这事跟你们中山建业也有关系呢。”汪小飞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唉,可惜了一张漂亮的牛郎脸。

我说我们公司上次的责任事故就是你报道的,难不成这回又给你抓到什么把柄了?汪小飞,你掀我裙子我可以保证不打你。但你若是敢在我们公司这么关键的时候给我捅娄子,那我只能保证……不打死你了!

“你不是说不提掀裙子的事么……”

我:“……”

“唉,说正经的。”汪小飞道:“舒姐,在四年多前,你们中山建业的那场责任事故——

你们后来有没有调查过直接责任人?”

我说要讲直接责任人的话,那就是当时负责采购工程引爆雷管的采购员汤凯了。你拍的视频,也知道他吧?就是叶瑾凉现场跟他说话的那位。

汪小飞点头,说他也有印象。这个汤凯后来还是没能免责,跟我爸一块进去的,判了十二年。

“这个我知道,”我说:“当时为了不让他再攀咬叶瑾凉,我们花了不少钱安抚他和他的家人。他认罪态度不错,应该也会提前释放吧?”

结果汪小飞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你还不知道?汤凯入狱后不到半年就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我惊讶了一下,说叶瑾凉倒没跟我说这个。

仔细想想,那时候我应该正怀着叶子。我爸入狱了,公司的大小事全在叶瑾凉一个人身上,很多烦心事或者是负面情绪的事他也不再带给我了。

“吞了四个刀片,气管喉管全切开了。”汪小飞一边咬吸管,一边挑着眉头看着我:“警方鉴定是抑郁症后引起的药物过敏,可能是产生幻觉自杀的。但我不怎么信,舒姐你说呢?”

我说四个刀片,怎么看怎么是有人给他灌进去的。

“这个汤凯是我和叶瑾凉的小学同学,以前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这批劣质雷管的事,大概也只是因为他一时贪心吃了回扣,找了质量不过关的供应商。

事已至此,能用钱摆平的都摆了。可如果他这如此蹊跷的死因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那我们中山建业的这场责任事故背后——”

“那你们就没有追查过汤凯采购的这批雷管是谁产出的么?”汪小飞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就跟看思想觉悟不在一个层面的地主阶级似的。分分钟就是要被他批斗的节奏。

我说我们是商家,出了事,该赔的赔该罚的罚,至于破案,那是警察的事吧?

“舒姐,我还以为你很有社会责任感呢。”汪小飞失落地看了我一眼。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我的社会责任感就是尽量保证我们公司造的房子不塌,我们公司装的潢甲醛不超标。

引爆的雷管有质量问题,这种事很抱歉,我们不可能每个雷先炸炸看看啊!”

说着,汪小飞打开自己随身的多用包。打开一个本子,上面整整齐齐地黏贴了好多新闻剪报——

“这是近三年以来,包括S市在内,全国范围内的各类爆破爆炸事故案。光死亡人数在三十以上的就有六起。

你看这个,A市特大煤矿爆炸案,造成六十八死两百多伤,我是亲自去现场跟的——

你知不知道这每一个死者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身后留下的孤儿寡母有多少?”

我觉得汪小飞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开始激动了,好吧,可能是因为他和他姐姐也是孤儿的缘故吧。

我说我听说过这几个特大事故案,的确是人间惨剧。

“这些案子,在警方的入档里统统被定格为意外事故。抓进去的煤老板,代理商,包工头,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人追究过,这些引爆的危险品是从哪来的!”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说危险品之所以称为危险品,就是因为易燃易爆啊?谁生产的还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正规的兵工军工厂都是要备案受监的,而一些走私范畴类的黑火药…..”

我当时就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我就说我不要听不要听的嘛:“汪小飞,你这是在玩命啊!

敢做这种事的人,是你一个小小记者能惹得起的么?”

“惹不起就不惹了?任由那些不法商为了牟取暴利而对无辜群众的生命不屑一顾?舒姐,当初供货给你们中山建业的那批雷管出自名为‘临达特种工程有限公司’,这个你总有印象吧?

实话跟你说,我收集下来的这些事故,百分之八十都跟这家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这些年,举报的事做的不少,警方也查封了这个皮包公司。但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势力究竟延伸在何处——

反正我是怀疑,有可能跟道儿上的势力有关。”

我倒吸一口冷气,说你都已经怀疑跟道儿上有关了,还敢瞎搅合?

“舒姐,”汪小飞打开手机,划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上有七八个孩子,穿的朴素破旧,脸上漆黑肮脏。唯有眼睛,那只有孩子才能透露出的,毫不矫揉造作的天真和期待,像明镜的湖水般泛起我心涟漪。

“这些是遇难矿工的孩子,每一个……都没有父亲了。我一岁的时候爸妈就车祸死了,姐说,爸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把我从妈妈的尸体上拉下来塞给我姐。刚刚推出窗,大巴车就漏油爆炸了。

我不要当英雄,也不用任何人理解我。我只想知道,是谁在用这些无辜人们的血汗和生命谋私利。有人相伴,我会感恩,无人能懂,我一个人同样走得踏实。呵呵,反正,怎么都是一辈子嘛。”

我讪讪地张了张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仅因为中山建业也是受害者之一么?”

“也不完全是,主要……”汪小飞轻轻咳嗽几声:“你跟江源集团的江左易,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觉得这件事——”

“你觉得跟江左易有关?”我打了个激灵。

“也不一定有关,但他以前走的就是这个道,虽然洗手七八年了,但很多货代仓储信息网都还保留着原态。

有人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发这么肆意的横财,总该掂量掂量的。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巷子里被龙爷的人追——”

我说我记得,因为那天的江左易真的很帅,如果后来不昏倒那就更加分了。

“那个光头口中的龙爷只是个货代小头目,我是无意中发现他集装的库箱里夹带了几百公斤的黑火药……”

我点点头,说我也听了你们几人的对话。虽然不太懂这其中的深意,但看江左易的意思,好像也想要插插手的。否则后来也不会让安迪去调查这批火药的上家。

“所以我想,如果舒姐方便的话,能找个时间帮我安排下么?我想跟江先生好好谈。”

我说我觉得江左易会打死你,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会。江源集团是近几年来洗白十分成功的典型,江左易不可能允许有人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胡作非为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是愿意帮我才对。

如果他想弄死我,除非自己根本不干净。”汪小飞不屑一顾地笑了下,顿时让我觉得,这熊孩子办事的路子虽然很奇葩,但思维逻辑还是很正常的。

“好吧。”我点点头,说我有空跟他提两句就是了。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医院陪陪叶子。于是起身跟汪小飞告别。

“舒姐等一下——”

半个身子已经踏进出租车了,汪小飞才追出来。

“还有事?”

“恩……”汪小飞红着脸吞吞吐吐,好半天才鼓足勇气:“你…..你的腿真漂亮,真的,我……我不是耍流氓!我觉得你很完美,比你妹妹舒颜漂亮有气质。如果你愿意,我以后也给你拍一组照片好吗?

我……哎呦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啦。我就是觉得,恩,舒姐,加油!”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地会心一笑了。

招招手,我说谢谢,我会加油,你也加油哦。

我去医院陪了叶子一个小时,给她念了三篇童话故事。之后又去跟主治医生王主任谈了谈,他让我看叶子这几天的监控录像。

“你看,叶子每次跟你打完电话,行为就不太正常。”王主任指着屏幕说:“这里,前面还在电话里乖乖答应你要好好吃饭,后面就跟护士发脾气不肯吃。”

我心里揪得难受,问大夫这是什么意思,说明叶子在挣扎?

“是的,说明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另一重人格。她想要抗争,但不够强大。另一重人格会因为主人格变强而愈加增强。所以孩子心里其实是挺苦的。”

我说我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接走,都住了快半个月了,她想幼儿园,想小朋友么?

“等周三会诊结束,看看专家怎么说吧。其实在幼儿园这种地方有利有弊,虽然能在一定环境因素下转移孩子孤独的注意力,但接触的人多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件和矛盾,怕孩子再受刺激。所以最好是那种高端幼儿园,一个老师只带几个学生,甚至可以考虑……特殊教育。”

一听‘特殊教育’这几个字,我当场就不淡定了:“我女儿只是有点心理障碍,又不是残疾!为什么要去特殊教育?”

我当然受不了,我怎么能让女儿一开始就被打上‘特殊’的标签。

“你先别激动,你换一种思路考虑下。”王主任安抚我冷静:“你想想,在一群更需要帮助的孩子中间,叶子相对稳定的能力和性格不是可以很好地发挥她本性纯良的优势么?

比如说,叶子是单亲。她觉得自己没有爸爸,比别人矮一截。如果你带她去孤儿院跟既没有爸爸又没有妈妈的孩子交交朋友,她反而滋生出一点小优势来了,对不对?”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道理,难怪叶子跟小零玩得开。

她平日里总怪我和叶瑾凉太忙没空陪她,在幼儿园里也抬不起头。唯有江零……呵呵,大概是因为江零更能让她同病相怜,甚至还能分点同情心出去。

人类对不幸的同类产生同情心,是一种本能唉。

我说我懂了,这段时间会花点精力给孩子找找幼儿园。

***

第二天一早,我五点就起来了。没有林嫂煮好热腾腾的粥等着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盯着日历上红彤彤的圈,今天就是我们‘江景之都’预售宣传商展的大日子了。我从衣柜里取出之前就准备好的正装。

西式规范款A裙和花领保守的OL衬衫,我把自己打扮得很低调,低调得就像前台的售楼小姐。

呵呵,反正整场主持,只要有舒颜跟他们整个运营团队撑着就行了。

我来到会场,直奔我们公司的展台。一眼看到舒颜俨然个项目经理似的小身板在那指手画脚地我就想笑。她妆画得挺自然的,所以没怎么能盖住黑眼圈。听说昨晚他们加班加点地在这里部署,从地砖的颜色到音响的效果,实在是尽心尽力地让我十分感动。

可惜,你以为广告牌子擦得跟镜子一样亮,就能让顾客愿意多从腰包里掏一分钱么?

首次预售破二十个亿,按平米均价来看,你就算不日不休地挨个大老板面前脱衣服,都得脱两个月呢!

我在后台转了一圈,冲各位奋斗在一线的员工施以诚挚的鼓励和感谢。

“舒岚,你昨天下去一直都没过来?”叶瑾凉过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好像完全没发生过前几天的那场意外一样。他说我听,连表情都不带异样。

“是啊,我陪冬夜去试婚纱了。”我故意说得云淡风轻,言外之意很明显。有你叶总和舒家二小姐在,我不能出去轻松轻松么?

“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叶瑾凉把我叫到一边去:“昨天出了点状况,才彩排的时候,舒颜她们学校带过来的那个乐队,有个男孩扭伤了脚,今天上不了台了。”

我说是么?那没办法了,剩两个人,叫他们说相声吧。

“反正你叶总说了,只是个噱头,谁来表演都一样。”

“舒岚,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叶瑾凉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跟黎之鉴那里要了个PLANB么?”

“是啊,但你们不是都不同意么?现在出了状况,打算怎么弄?”

“舒总,你有你的planB,我也有我的。只要叶总愿意配合?”就在这时,舒颜闯了过来,有意插在我和叶瑾凉中间,就差整个人跳进我前夫的衣服兜里了!

“脱么?”我脱口冷笑。我看了一眼叶瑾凉:“你呢?一起脱?”

叶瑾凉尴尬地转过脸,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么我直接给之鉴打个电话。

“呵,不用了,既然说好了这场秀是给我们提拔新人的。颜颜也不小了,说不定这一次立了大功,爸对你也能刮目相看是不是?”我甩甩身走了,躲到洗手间里一边补妆一边给黎之鉴打电话。

我说时候差不多了,等到舒颜她们一上台,你就帮我把车里的人送进来。

“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么?”

说话间,鬼魅一般的舒颜从我身后的镜子里飘了出来。

“呵呵,雷腾是你叫来表演管弦乐的吧?怎么?想当着瑾凉的面子,撕我的脸啊!”舒颜对着镜子,摸出一直樱花色的唇膏,抿了抿嘴,微微一笑。

我不动声色,心里却乱得跟轴似的。这小贱人,竟然已经猜到了我的棋路!

“你很惊讶?”舒颜笑眯眯地靠在我脸边:“姐,你看咱俩其实长得挺像的呢。我比你好看,是因为我比你更努力。没办法,你好不好看都有瑾凉愿意陪着守着,我可不一样。

女人呢,当你有了漂亮的脸蛋和美好的身材以后,才会觉得人生就像开挂了一样。

雷腾是个挺不错的男孩,可惜没什么脑子。我以为你能出更狠的招呢,没想到,还是撕逼啊?

就算瑾凉知道我有前男友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拖着个前夫,带着个野种,一样勾引江左易么?”

“舒颜你别得意,我要对付你,绝对不止一个招。”虽然我心里挺慌的,但气场上可绝对不能先失了威风。

“我当然知道你的连环计啊。雷腾算个什么?他那个妈才叫厉害呢,估么着今天,要带人来闯场子了吧?姐,你这手笔下得可真够大的了。不过呢,我建议你先去会场周围看看,看看能不能飞进来一只苍蝇。”

说完,舒颜轻轻抬手,把水渍擦在我肩膀上,头也不回地走掉!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拔腿就跑。此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还有半小时就开展。很多商家都在紧锣密鼓地搭台,有些客人也已经围在展会周围。

我一路狂奔,差点被扛着摄像机的汪小飞撞个正着。

“舒姐!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我没空招呼他,只顾着往外跑。

“唉?你要出去啊?”汪小飞掉个方向跟着我:“最好别出去了,外面保安很严的,工作证要检查好几遍!”

我停在入口处,看到黑压压一片跟边防战士似的生面孔保镖队,几乎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我一把拉住场馆官方的负责人:“这……这些人是哪来的?”

人家负责人看看我,也觉得纳闷:“你是中山建业的舒总吧?这不是你们公司出钱赞助的么?说希望保证商展顺利进行,专门雇来的保镖公司——”

他妈的舒颜这个战斗力爆表的bitch!

我看着这一排排,西装领带黑墨镜的家伙,心想着等下何笑凤除非开坦克过来才能给我擎场子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懊恼地要死。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很想打江左易的电话,但又觉得,这样子做一定会让他非常非常瞧不起的。

我对场馆负责人说,我没有授权任何人赞助新的安保系统。您最好还是跟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撤回去吧。否则公司作为善意不知情人,事后是不会资助一分钱的。

负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已经结算了,你们运营部的舒小姐亲自提交的支票。说要保证这次路演会展顺利进行——

“舒姐,你该不会是……花钱给我买了个大新闻吧?”汪小飞用镜头对着我,气得我一把将他的摄像盖子给关了。

踹了把收费椅子过来,我垂头丧气地扶着额头,任凭汪小飞像拖死狗一样拖我,我也不动弹。

“舒姐,到底是怎么了?你是路演的商家,有人出钱帮你们维持现场秩序难道不好么?你干嘛希望出乱子?”汪小飞出于职业习惯,直接把话筒递到我嘴边。

我特么跟触电似的,一脚把他踢开:“你把你身上所有的录像设备都给我关了我就告诉你!”

汪小飞答应了一声,把整个外套百兜衣脱下来蒙住摄像机。然后端个板凳过来,双手拄膝盖上一脸虔诚听故事样坐好。

“一个小小的商展路演,就想破二十亿的预售,就算我们的售楼小姐说破天也没用啊。

除非,规划局副局长雷政天愿意松口按照新区开发扶持项目,降低每平方米百分之八的税点,同时愿意将江滨一带的隔离区全部拨给我们作为社区景点绿化。这样我们才能在价格上取得优势。

可惜他这人胆小怕事,软硬不吃。我们敲不开他的嘴。唯一的一个突破口就是抓到他的把柄——

还有什么能比让她老婆带人砸了我们的商演更好的机会呢!所以这场展会,不求安,只求乱。我这么说你这智商能听明白么?”

汪小飞连连点头,然后说舒姐我看错你了,本以为你是个苦情软柿子,没想到心里也这么黑!

我说呵呵,我当你在夸我好么?

“可是现在,貌似被人警觉了。这整件事都是我和江左易一块策划的。

舒颜毕竟还太嫩,她以为我抓到她和雷腾的把柄,单纯叫人家过来撕的,哪里能想到我们还有这一层打算?

她还当这次路演只要能圆满完成,就能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到我爸那去邀功了。却不知道,如果预售达不到二十个亿,这对我们中山建业的后期推广,将造成非常大的困难。”

“恩,我觉得舒姐你和江先生这一环套一环的计划真的够牛逼。但是不怎么厚道是真的。”汪小飞给出的中肯评价实在让我哭笑不得。

我说人人都有阴影,人人都有把柄,没办法,这是商场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舒颜的planB是什么,因为陆照欣已经给我拿到了非常详细的消息。舒颜是打算在今天的路演会场向叶瑾凉求婚的!

是的,这是一场闹剧,我的闹剧,也是她的闹剧。

这么好的机会用来见招拆招。她不仅能够顺利地吸引整个展会现场的注意,还能让叶瑾凉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拒绝!

而那个一直不死心的小男生雷腾,即便有过激的行为,叶瑾凉也会在第一时间保护着她!而最后一步,她买了保镖公司,封锁了会场入口,为她一个人的独家秀,提供了最后的屏障。

一步步,一招招,她竟把我逼得死死的!真是个机关算尽的小婊砸啊!

“舒姐,我觉得你还不一定输吧?”汪小飞眨着萌萌的大眼睛:“她靠金钱,你靠心。要不然,你再出一倍价格把这些黑衣保镖给弄走嘛。”

我说行有行规,你看看他们这一个个的,身材伟岸面容冷峻,一拳能捶死一头猪。

说话间,我把目光落在距离我最近的,左手边第一个:“我觉得没戏了,舒颜一切都算好了。何笑凤再泼妇也闯不进来……”

“不到最后不要放弃希望,你这么漂亮,怎么知道保镖就不会放水呢?”我以为这话又是汪小飞在说,可是一抬头,看到他正在啃肯德基早餐汉堡呢。而且声音明显是从身后传来的!

我吃了一吓,凛然一回头。就看到左手边第一个穿黑衣的保镖竟然过来了!

墨镜一摘——江左易?!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呢:“你……你怎么会过来的?不是说要养伤……”

“不放心你。”江左易说。

我骤然红了下脸,往一脸茫然地汪小飞身上看了一眼。

“出了状况也不打电话给我?我可是拿了钱投资的。今天这一出你要是演不到我满意,明天就把你沉南洋去。”

我低着头说我能搞定,不一定事事都要依靠你。我嘴硬,心里却一点都无法理直气壮起来。

“是么?你要是能搞定,就不会坐在这里跟这家伙废话了。”江左易把我拎起来,同时一脸看高丽咸菜的表情充满厌恶地看着汪小飞:“安迪,给我把他关起来。展会结束前,叫人看着他。”

“是!”听到一声响亮的忠犬答应。

我特么这才看清,之前站在队列里的第二个,也就是紧挨着江左易的那个,居然就是戴了墨镜的安迪。

真不知道敌人阶级是什么时候渗透进来的啊!

“唉!等一下,我招你惹你了啊!”汪小飞一边挣扎着一边像拖死狗一样被拖走了:“我的相机!唉!你们讲不讲道理啊!舒姐,舒姐救我!”

我看着地上的摄像机照相机,心里讪讪的,我说江左易他好歹是我朋友你不用这样子吧。

“你什么人都敢信,什么话都敢说,我之前教你那些,都还给我了是不是?”

我说汪小飞是个好人,真的。你看他的眼神多纯净,心思多真美啊。

“坏人可以无限度地利用,那好人也不代表就不会坏事。”江左易拉着我就往里面走,穿过前关,穿过后台,一直来到荒无人烟的天台。

“来这里干什么啊,我……我好歹是公司负责人,等下要下去控场的!”我被楼顶的风吹得有点冷,这样初冬的早上,阳光美好,空气清新。这种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希望的过程,仿佛经历了人生中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大起大落。

江左易把他的外套摘下来披给我,我红着脸说不用:“你身上还有伤,别着凉了。”

“好吧,”他把衣服穿了回去,然后敞开衣襟抱住我。

带着浓重荷尔蒙气息的体温瞬间包裹了我一切坚强下的脆弱,我鼻子酸了酸,自嘲地拉着腔:“对不起,我还是叫你失望了。到最后,还要你来清场。”

“已经做的很好了,每一件事,进步一点点就够了。”

我点点头,说我大意了。我应该一直监控着舒颜的行为,想办法在她暗地布局的同时就想好拆招之路。

“你之所以还不是她的对手,是因为你对她的恨意不够。”江左易的双手环在我腰间上:“我也许无法教会你怎么爱一个人,但仇恨……我最擅长了。”

耳边风声呼啸,脚下唏嘘吵闹。当一片同分贝的浪潮里突然蹿出高八度的叫喊,整个会场的东南角呈现出一片混乱之区!

“开始了。”我微微侧过脸。

“恩,要看么?”

我说不用,等下看个结果就行。

“也是,我叫安迪拿着汪小飞的摄像机全程给你直播。”

我说好,血腥一点的要带特写。

江左易在我腰上掐了一把,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能装狠的。

“你不是说,我的恨意值不够么?”我伏在天台的栏杆上。

听不清那些高八度的叫喊是哪里传出来了,翻到的桌台,疏散的客户,端着刀枪棍棒的地痞流氓在一个气势汹汹的大妈带领下冲进会场。

保安和警察此处冲撞,我努力寻找着叶瑾凉的身影——

他在哪呢?在与流氓对抗,还是在保护着他脚踏两条船的小女神,是足够冷静还是不得不惊慌?可我看到他了!他在会场外围,在保安的拦截疏散下,不停地叫着——

舒岚!舒岚!岚岚!

好吧,我承认事到如还是很想哭很想哭的。

“想什么呢?”江左易轻轻熄灭掉了手里的烟,带点嘲讽地往我耳边吹了半口。

我揉揉眼睛皱皱眉,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感慨。控局的感觉真好,感谢你给我一个君临天下的即视感。”

“你以后会越来越习惯的,也会越来越平静。”江左易看看表,说差不多该收摊了,警车已经到会场外面了。

“好,那我下去处理吧。”我整了整衣襟,站直身子。

刚想转身,却被江左易伸手拉住了。

“胜利是需要庆祝的。”他半步凑上来,吻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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