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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你要再去做一次检查(1 / 1)

如果江左易连我都不能原谅,又怎么会原谅像何笑凤这样的角色?

他半生驰骋沙场,铁血手腕都是硬生生种在规矩里的。在他的字典里,什么样的人必须死,我不是非常清楚。但背叛,肯定是活不成的。

“凤姐,我不想去。”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静静地转过身去。

天已经快亮了,我突然记起来今天还有产检。孩子已经四十三天了,幸运的话,今天我将第一次听到胎心。

我有自己的生活,工作,抚养,孕育。我的生活本来就不应该沾血。何况,我并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再与江左易有瓜葛。

“你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而被陆林霜利用胁迫,间接害死了本来已经逃出生天的祝丹妮。这个事件的责任关系已经非常明确了,凤姐,你得像我一样承受我们做错了事后,应该遭受的惩罚。

就像江左易替我承担了我的罪过一样——”

他信我,我弄砸了事。我信何笑凤,结果她也弄砸了事。本来就是一模一样的对等关系。

何笑凤哭了,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江左易就算要杀了我为那个女孩报仇我也认了!可是他不能动我儿子啊!

“是么?”我惨笑道:“他分明,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顾及了,哪里还会在意你的儿子?”

我说凤姐,事到如今我还是愿意相信江左易的本质,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浑人。他带走你儿子,一方面可能是为了教训和泄愤,另一方面也可能是需要你为他做事。

“你可以想象一下,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回头打出原路,你有什么东西是能帮得上他的呢?或者是一些交叉的势力范围,或者是你可以牵制一些人和事。”我叹了口气,说凤姐啊,你比我更了解那个男人有多可怕。

从陆照欣是凌雪的事被揭露后,他就再也不吃甜点了,断烟戒酒的男人都是非常狠的。断情绝爱又如何在话下?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吧……听话一点总没错。”我说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我的出现只能让江左易更加火上浇油,甚至会以为我和你串通一气害死了祝丹妮的。

我有点困,有点累。想打发走何笑凤后再去睡个回笼觉。

天知道其实我是有多希望我自己是可以帮上忙的,我的话还可以对江左易有作用,还能让他像以前一样帮我维护李冬夜维护杜辰风,把我的朋友当成自己人。

可是现在,我舒岚对他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吧。

站起身,我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何笑凤却跟我跟了进来,黎明的白色在没有灯光的昏暗下,把镜面映透的模模糊糊的。

我看到我身后的人,脸色比窗外更白。

“舒岚,你是不是……怀了江左易的孩子?”

我放下牙刷,呸掉泡沫。点了下头,说今天本来还要去产检的。

“舒岚,姐对不起你。”说完,她上手就把我的嘴捂上了。

整个过程都逆转的让人应接不暇,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很陌生了。

有个男人在我身边捣鼓着什么,我心下一怕,抓起手边的台灯就要砸。

“唉!你别误会,我是医生!”那是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拘谨男人,耳朵上的确还挂着听诊器。

“你是什么医生?我在哪里?!”

眼前的房间倒是宽广而富丽堂皇,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应该是哪。直到何笑凤推门进来——

“舒岚,你先躺着别动,我叫刘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我立着眉毛怒道,说何笑凤你这是闹哪一出!

“快点把我放回去!你明知道江左易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做只会更加激怒他!”

“舒岚,姐不会伤害你的。”

我说废话,你伤害我有什么用!江左易根本就不会在乎我,但他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你敢绑我回来,他绝对会剁了小腾的手指头送来给你的!

“没有人敢跟江左易斗狠,你这么做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的。”我咬紧了唇,说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很不希望江左易继续误会我。

以为……这是我帮你出的主意。

感觉就好像是古装片里,父亲要杀情郎,女儿冲出去护着说,快,你快来挟持我逃走一样!

“舒岚,我知道因为那个小姑娘的死,让你们之间产生了很大的裂痕,但你信姐一句话,男人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江左易,也会不一样。”

“所以你说白了还是在坑我了!”我火了:“何笑凤!我们两人从相识那时候起,不过也就是互相利用利用,性情合得来多喝了几杯茶。你背叛我,我不怪你。

但是现在,你竟然拿我的孩子来当筹码?你还讲不讲点道理!”

何笑凤能说交朋友的时候,我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对吧?

“你敢爱江左易,也敢把我当姐妹,舒岚,你是心甘情愿要与我们这种人走在一起的啊。谁也没逼你是不是?

刘医生,好好看着她,她怀孕初期,用药当心点。”

这时有女佣过来敲门:“夫人,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于是何笑凤答应了一声就下楼去,而我则依旧塞着满肚子的气靠在床边。

刘医生很尴尬,说让我把袖子挽一下抽血。

我说不需要!我有专门安排专门的产检!

“舒女士,你怀孕到现在,去检查过几次?”

我说两次,印象里第一次是刚刚停经一周多的时候,大夫听说我不久前才流产,还建议我直接做掉呢。

另一次是半个月前,大夫说没看出什么异常,要我再等两周差不多就能听到胎心了。

我说怎么了?你一没有仪器,二没有病例的,你瞅出孩子是男是女了?

我心情烦躁,只好对人家无辜的医生撒气。

“您说笑了,我只是……”大夫扶了一下黑框眼镜,问我说上回流产后,当时的医生有没有一些其他的医嘱?

我说当然有啊!注意保暖加强营养,保持愉悦的好心情,废话一样,所有的医嘱不都是这样么?

难道我不想保持积极健康愉悦向上的好心情么!不想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安心养胎么,可是臣妾做不到呀!

“我是说,有没有提到,你流产过后,有子宫附件或者是输卵管粘连之类的炎症。”

我想了想,说好像有。

“医生是说,要我自己当心点,最好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再受孕。可是这个孩子是意外——”

“那就是了。”刘医生摘掉手套,转身过去收拾医药箱。

我心里一惊,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你什么意思啊!我……我的孩子怎么了?”

刘医生一摊肩膀:“你也说了,我一没有仪器,二没有病例的。看不出个端倪。但是我建议你最好尽快去权威一点的医院再做个孕囊B超。”

我心说你看不出来我被人抓过来的么!

“刘医生,麻烦你帮个忙好不好!”我恳求:“我这个孩子很重要,一定一定要留住。你去跟凤姐说,说我的情况很不妙,让她赶紧把我放了送去医院。”

“好,我会去跟她说的。”刘医生的眼神沉了沉,我一下子就懵逼了。

本以为他会怕惹事一口拒绝,哪能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这岂不是说明,我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可就在我试图撬开人家嘴巴再多说几句话的时候,楼下一声高八度的呼喊,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滚了下去。

楼下的大厅里,何笑凤和她的丈夫雷政天抱成一团,目光惊恐地看着滚落在昂贵地毯上的一截断手臂!

我捂着嘴,倒退了两步。大脑嗡一声全炸了。

我以为何笑凤会一时之间理智全无地扑到我身上,把我也大卸八块了交给江左易。

没想到她直接就跪下了:“舒岚,我求你帮我劝劝江左易,我们家小腾的手是要玩乐器的,怎么可以……他……”

我说凤姐你先起来,我不信这个是雷腾的手,江左易不会的。我前面只是开开玩笑,我不信他真的会剁了孩子的手!

这时候刘医生蹲下身来,在那断肢上戳了戳:“雷先生,雷夫人,这只手臂是冷冻化下来的,看断口的组织,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而且应该是从尸体上切下来的。”

“你说什么!”何笑凤当场就坐地上了:“小腾他……他已经……”

要么关心则乱,思路智商都不在线。我说凤姐,一个多月前你家孩子又不可能在江左易手里!

“这是一具医用尸体,”刘医生说:“你们看手心上还有编号呢。”

何笑凤:“……”

原来是假的啊?

可就在这时候,客厅大门别人轰然一踹。两侧黑衣男子就跟炸了蚂蚁窝似的,四面八方散进来。

江左易以这样高调的方式出场,还是我头一回见,这个装逼我给一百分。

他的身边,没有安迪呆萌又严谨的面瘫脸,没有凌楠腹黑又低调的笑容。而是清一色的西装墨镜,站着不动都能看出胸肌在抖动。

他本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行头,还像以前一样着商务装。没开口之前就挥了一下手,身后咔吱一声,一辆纯黑加长林肯就跟棺材似的挡在了何笑凤家的大门口。

车门一掀,半大的小伙子连滚带爬地被踹了出来。

“妈!爸!”

“小腾!!!”

还好,男孩口舌清楚,四肢健全。可是刚刚要爬起来往这边扑,当即就被江左易抬脚踩压住了!

我也不知道江左易用了多大的力气,反正咔嚓一声,但愿孩子的腰没被踩断。

“凤姐,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今天下午四点,过来金碧辉煌赎儿子的。

等不到你动身,我只好亲自过来了。”说着,他冷冷地冲我瞄了一眼:“怎么?家里还有熟人啊?”

我突然想起那次一边与这个男人爱着一边讲的一个有色笑话,关于这世上无法解释的误会。

可是为什么,我脑中反复浮现的不是现场的情况有多么危机,而是江左易那个时候的样子,真他妈的性感,我是不是没有药救了!

“江先生你别误会,我…是我求舒岚,是我逼她过来帮我劝劝你的。

祝小姐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放了小腾!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左易冷笑,说本来就只是请令公子过去喝喝茶聊聊天的,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乖乖上门就对了。

“我喜欢有战斗力的对手,但可不喜欢不识好歹的。”说完,他往我身上瞄了一眼:“是你自己过来的?还是凤姐抓你过来的?

说吧,既然上过我的床,我总要还你个公道。”

我讨厌这个样子的江左易,我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这样子的自己,反正我是快要不认识他了。

他的右脚踩在雷腾的背上,那种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让我一个旁观者都浑身不舒服。

而此时,他问我的话,我将要给出的回答……很可能会取决于他会不会直接一枪把人家爆了头。

江左易回来了,回到他原来的世界里,重新建立一种天下霸权唯狠不足以平人心的反社会理论。

我恨他的决然,也心疼他的决心。

这么久以来,他小心翼翼地用合理合法的手段去规划一切规则,是因为他不想再走一条‘什么都有,但没有未来’的路了。

可是今天,他把一切都给推翻了。

这就是每一个亡国君主在披挂上阵与敌人殊死搏斗之前,先要一剑刺死王后的原因么?

我垂了垂头,看着何笑凤惊恐又乞怜的双眼。我微笑着仰起脸:“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是凤姐抓的。

她说你劫了他儿子,我怕你乱来,于是想陪她一块去劝你。

江左易……冤有头债有主,你收手吧。”

眼前的黑影就像突然俯冲猎物的鹰隼,呼一声,夹着空气,破了风。

等我意识到那是江左易突然挥上来的手臂之时,沉重的一巴掌已经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整个身子转了能有两百七十度角,还好撞到了刘医生,而不是身后的青花瓷瓶。

一阵抽痛,一阵腥咸。我只觉得下颌痒痒的,低头便有血落在刘医生的袖子上。

这一耳光,他用了多少力气啊?

“舒岚你别逼我对你忍无可忍!”

我没说话,从人家医生的手里接过帕子,擦了下。

“喂,”那医生才真是忍无可忍:“她还怀着孕,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的,怎么可以对她动手!”

我把路人甲医生推到后面去了,我说我没事,他是孩子的父亲。

“江左易,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吧?能放人了么?

凤姐是我找去的人,是我拖她下了水,是我没料到祝丹妮已经穿帮,被舒颜她们抓了漏洞。

更是我没想到舒颜她们会对凤姐的儿子下手——

凤姐并没有错,人家也只是想救儿子。就算和你一样在江湖上染过半辈子的腥风血雨,人家也想要家人,想要亲情。江左易,不是谁都能做到你这个程度的!”

我叫嚣了一堆,嘴角越裂越大,可是江左易至始至终连点反应都没给我。最后,他抬起脚放开雷腾,往人家孩子身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下。

眼看着一家三口扑到一处抱头痛哭,我心里说不出是怎么样一种疼法。

“都闭嘴!三个条件——”

江左易大喝一声:“第一,何笑凤你把你手里的三个码头,东阳,房山,河北廊,全部撤出来。在下月底之前,无论收发什么货,你不用多问。

第二,雷副——哦,现在应该已经转正了吧。”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在家妻管严的雷政天:“‘江景之都’的二期招标权被‘相思雨’室内装潢公司夺了头筹。

下一步,他们的人肯定会想要做低差价成本,想拿之前你许诺给中山建业的低税率。你给我想办法,用官方姿态拖延一个星期。”

“可是,这些文案都已经公示——”雷政天刚想争辩什么,一对上江左易的眼睛,立刻就怂了:“好好,我……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第三,”江左易故意把目光从我身上撤了下来:“这个女人。谁要是想动她,就干脆弄死好了。再敢用她来威胁我,我先杀了她,再杀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蠢货。

把我今天的态度,传出去。”

江左易走了,就跟没来过似的,地上连个烟头都没有。

雷腾被带到楼上去洗澡休息了,刘医生给他看看有没有伤。

我则像个木头似的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地坐到了太阳落山。

何笑凤过来,拿酒精棉花帮我擦唇角,还给我冰袋敷着脸。

我任她摆布,不流泪也不说话。

后来女大佬哭了,说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她不在乎在江左易面前像条无法翻身的狗,而是要我这个当姐妹儿的替她扛这么一巴掌。

“舒岚,你没事吧……难受就跟姐哭一哭。”

我说我不难受,路是我走的,男人是我选的。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强暴来的。呃……不过好像真的已经被强暴出来过一个叶子了。

“我跟你讲个事吧,那还是我刚怀上小腾的时候,跟你雷哥结婚不到两年。

你看这老窝囊废,现在头发也没了,肚子也大了。年轻时候还是个挺俊俏的后生呢。知道他没进规划局以前干什么的么?”

说着,何笑凤一撸袖子,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城馆啊?”我说我还真是没想到。

“可不是么,想我当初也是堂口一支花来着,压根没以为自己到最后能栽在这家伙手里。那时候,我在他管辖的那片地方收保护费,他可没少挨我的打。

别的人都待不上两个月,就只有他,越打越倒贴,真是贱的嘿。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给他骗到手了。”

我心说,要么都说女王看心情,不一定栽在谁的手么。

“可是我干这行的,日子总归不太平。后来因为一点地盘纠纷,惹上了一个大哥。当时怀了小腾几个月了,肚子都起来了,你雷哥刚进机关,正是仕途的好时机。

结果叫人家给捉去了,要我就范——

这种事嘛,不光彩,又不能报警对吧。于是我就带着两把菜刀,抓一帮小弟去救男人。

但是见了他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照着老雷的胳膊来了一刀。当时连抓人的大哥都傻眼了,还以为我疯了呢。

我砍完就骂,我说就你这么个窝囊废,一天赚的那两个钱儿还不够给弟兄们当伤药费的。老娘我早跟你过够了,今天人家弄不死你,我就弄死你,孩子一打,我过得逍遥自在!别他妈的整天给我拖后腿——”

我听得浑身泛冷,我说你咋这么跟你男人说话呢?

“否则怎么办?老雷家里清清白白,为了跟我这个小太妹在一块,连祖宗都得罪光了。他坚持跟我偷偷领证,把他爸气病了。于是我过门的时候就跪人家老头面前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老雷跟我受苦受罪呢。

结果还没两年功夫,我这一进门就看到我男人的两只手都给按在砧板上了。我能怎么办?

不这么做,要怎么才能绝了那些猫三狗四的想要用他要挟我的念头?我男人,能平平安安过来这么多年么?

当时你都没看到,那抓人的大哥吓得真是,自己就把老雷给我送医院去了!哈!”

“那你把雷哥砍了……他不生气么?”

“不生气,”何笑凤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睛里似乎还有泪水呢:“他说他知道我是为了救他。

可是我心里……你知道我凤姐不是没见过血的人,可就那次的场景,多少危机血腥的场面都掩盖不住。他缝了十多针,发烧烧得跟个暖宝宝似的。我也就是在没人的时候才敢抱着他哭。

所以后来,老雷手上那道疤,就跟永远都不会愈合似的一直在我心里……

舒岚,也许江左易今天这么对你,也是出于和我当初一样的想法吧。

有时候宠爱却能带来危机,伤害才是保护。”

“是么……”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淌出来了,落在唇角上,比究竟棉花还疼。

“大概是吧。反正,我要是你我就这么相信。相信的话,心里总会好受点的。

算了,不说了。我上去看看小腾,叫人送你回去吧。”何笑凤抱了抱我的肩膀,抹了下眼睛就上楼了。

后来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心里乱乱的。本想洗个澡好好睡,明天再约个产检,说实话,今天这个刘医生的话,让我心里毛毛的,就好像怀了个哪吒似的。

可是一开门,就觉得屋子里气氛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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