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尘早就有所安排,天亮前肯定不会将所有官员家中的官银搜出来,所以有了这先后顺序。
更重要的一点是,凤无殇把秦家作为火力点,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秦家,必然会使得秦家满门抄斩。
但是凤无殇的这一办法却换来秦晚歌舅家的安全。
无论凤无殇是出于私心,除掉站在二皇子一方的秦家,还是真的为秦晚歌做一个选择,他都必须要这么做。
他深邃的眼眸,幽深的目光中显露出的冷珏,这和秦晚歌对他做的又有何不同。
凤无殇和惠太妃虽是母子,却牵扯太多仇恨,秦晚歌促成了惠太妃的死,可凤无殇还是抵不过血缘情深,无法即刻释怀。如今,秦晚歌对于秦家有仇恨,有绝望,可却也不没有那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秦家的人因为凤无殇的一句话,满门抄斩。
那毕竟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孰对孰错,竟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清楚的。
二皇子已经进了皇宫,皇帝听了二皇子禀报的事情,勃然大怒,那可是官银,竟然牵扯众广。
“没想到李郡丞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竟然贪污受贿如此之多。二皇子,你可真是调查清楚了,连丞相,太傅都有牵连吗?”皇帝虽然生气,但是还是很谨慎的说道,明显对于凤清尘所说的有怀疑。
“这是从李郡丞府内拿到的证据,上面的名单上有太傅和丞相。至于他们如何勾结的,那儿臣就不知道了,可是这太傅和丞相都是皇叔那边的人。儿臣觉得,无论如何,不管能不能查出什么,也是给皇叔的一个警告。父皇,意下如何?”凤清尘志不在此,并不是希望查出丞相和太傅受贿的事情,而是要敲山震虎,让父皇也能看清楚现今战王凤无殇在朝中拥有的权势。
凤清尘知道,无论他找的什么理由什么事情,只要牵扯都皇叔凤无殇,父皇比他还紧张,还要顾及皇叔的声势壮大。
“二皇子,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朕明白你的用意,你的确深得朕心,但是以后你的这些心思可要用对了地方。天一亮,朕马上派兵去查。”皇上的这一番,用意有二,虽是答应了凤清尘,但是却也是在告诫凤清尘,往后这心思只能用在别人的身上,千万不要想着打他的主意,皇位的主意。
“父皇忧虑了,儿臣定会拥护父皇。”凤清尘装作卑微的样子,说道。
凤清尘走后,皇帝低声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二皇子所说的可以做到,只希望在他还在位的时候不会发生二皇子谋权篡位的事情。如今他还真是内忧外患,二皇子聪明绝顶,善于谋略,不会甘心只屈于二皇子的位置,而凤无殇身上的蛊毒已经被解开,没有了任何控制的把柄。他一定要二皇子和凤无殇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所以他希望可以借助二皇子的力量削弱凤无殇。
江山何其大,拥有这江山,该是付出多大的精力,权力是个好东西,摆弄权术,控制生死,是每个人帝王追求的。
京城内,丞相,太傅的府内,悄无声息的进行了官银的转移,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在黑夜的流逝中,越发的急促,是在与时间赛跑。
聂枫和慕言楚站在一处,指令暗卫搬运官银,继而送到密道中。
慕言楚疑惑战王怎么知道他会知晓京城所有的密道?但还是将自己所有知道的密道告诉了聂枫吗,在这场官银的转移提供了关键的优势,赢取了更多的时间。
“聂枫侍卫,颇有指挥的风范,搬完我们慕府的官银,可是还要去哪里呢?”慕言楚淡然说道,其实他是想从聂枫的嘴里打探出今日之事。
“慕公子,有什么想要问的?”聂枫冷声说道。
“那自然是全部都想要问了,就看聂枫侍卫愿不愿意告诉在下。”慕言楚觉得恼火,这个聂枫说话这么冲,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王爷知道慕公子所有的事情,不然不会直接要慕公子协助我,将各府内的官银送出去。慕公子是暗影堂的二当家,自然是知晓京城内所有密道,这个是慕公子想要问的吗?”聂枫一脸正色,却能听出其中的讥讽。
聂枫上次对三王爷的乖戾夸张行径还印在脑海里,自然是对暗影堂的人一点都没有好感,都是些弱者才去搜寻什么小道消息,哪像是他们这些暗卫各个都是舔刀口的生活。
“这就是本公子想要的,聂枫侍卫可还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呢,若是没有我暗影堂掌握的消息,哪里可以这么快速的搬运官银,根据暗影堂掌握的消息,聂枫侍卫与战王相识是在战场上,聂枫侍卫是战王的手下败将,战国俘虏,本应该被斩杀,后被战王救下,成为了战王的贴身侍卫。聂枫侍卫,觉得本公子说的对不对?”慕言楚步步紧逼,他可不是一个好想与的人,说话也是嘴毒的很。
“慕公子,可要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现在去丞相府吧。”聂枫虽然生气,想要和慕言楚理论,但是看到天色不早,没有忘了战王的吩咐,还是赶紧去丞相府搬运银子比较重要。
“自然是记下了,等着下次和聂枫侍卫见面,不知道是何光景呢。”慕言楚轻轻笑道,倒是占尽了优势。
这期间,慕言楚可知道了聂枫的厉害,差点没被聂枫折腾死,该死的聂枫,竟然让他这么一个慕府公子,去搬那么重的银子,还是一整箱的,而且还一直催促他。
这一晚上,慕言楚跟着聂枫忙碌不堪。
慕言楚好奇聂枫手上拿着的名单,因为聂枫只要看一下手上的名单,就好像是已经筹谋好了一般,能够迅速转移到其他的府上。
“聂枫侍卫,手上拿的是什么?”慕言楚就这么直接的问了,省的和这个不懂人情味的聂枫周旋。
慕言楚走过很多的府邸,大概猜到这顺序是按照官位高低来排列的,看来这是所有战王阵营的官员,显然这次突然多出来的官银,定然是冲着战王去的。
其实慕言楚也是纠结的,他一方面是三王爷凤清歌的人,是暗影堂的二当家,从这个层面上讲他和战王就是对立的,但是另一方面他们慕府却是效忠追随战王的,而且他心里对战王也是敬佩有加。
尽管慕言楚纠结,但是似乎战王已经给了他一个抉择的空间,因为今日这么重大的事情,战王竟然要他帮忙,参与,这是不是说明,战王有心要和三王爷结盟,至少不是对立的一面。
夜色依然的浓重,整个京城内笼罩着寒霜的气息,远处山谷中浓重阴冷的雾慢慢的升腾,不知道何时就能弥漫到整个京城内,继而完全笼罩在霜重的浓雾中。
聂枫和慕言楚带领着暗卫,出入各家王府,却是在黎明之前静静潜入,将那隐秘的珠宝箱子通过暗道终于运输到了秦家后院。
此时的秦府,所有人都等着圣旨的来临,准备流放关外,走上生死难测的道路,秦家的女眷却没一个安生的,她们厮打抢夺各自的金银细软,还希望能带着些银子,在流放的路上还贿赂一些官差,日子还不算那么难过,她们几房的人扭打了一晚上,直到黎明前才累倒在地上,脸上还都是被抓出来的血痂,各个躺在地上,仇视着对方。
此时的她们还不算绝望,各个都有一丝的希望,即使是要面临流放的命运,也觉得有其他人的陪伴,心中还得意万分,抢到手的金银珠宝那就是最好的胜利,她们这些女眷,姐妹斗了十几年,往后也要一直斗下去。
二房奚落道,“王氏,你平时是嚣张惯了,仗着自己是正室,整天在老爷那吹枕边风,陷害我们这些妾室也就算了,还时常教唆你女儿秦千羽欺负我们的女儿,看看你现在的下场,你那高贵聪慧的嫡女呢,哼,等着一会就会被送回来,照样跟着我们一起流放,看你现在还剩下什么,也就是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儿陪伴着你过着一生了。”二房说的得意万千,看着自己手中从王氏那里抢过来的珠宝,只觉得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其余的几房妾室也联合起来共同的谩骂嘲笑王氏,“这就是你平时欺压我们的下场,你辛苦积攒的金银珠宝现在都是我们的了,你那辛苦培养的女儿也还是逃不了流放的命运,王氏,你可真是造孽啊,虽然我们都要去流放,但是我们心中倒是畅快的很,看往后你一个人和你那肮脏的女儿怎么跟我们斗,现在没有了老爷,也没有其他的男人,看你们母女两怎么蛊惑男人再来欺压我们。”
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斗争,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总要痛痛快快的对比一番,都要奚落嘲笑对方一番。
王氏气的牙痒痒,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火了,可是她们人多势众,她之前就和这些疯婆子丑女人抢夺了一晚上的财产珠宝,都没法争得过去她们,她现在就等着她那有本事的女儿秦千羽能在黎明时一同把她给救出去,她要这些臭女人好好看看她们母女的本事。
‘千羽啊,你可要争气点,,一点要在二皇子那里得到好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流放的半路上带着无数的金银财宝过活我们新的日子了。’这就是王氏现在最期待的,她的女儿一定有本事的。
“哼,别看你们现在嚣张,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准呢,到时候我可要你们的好看。”王氏心里早就得意了,虽然有冲动把秦千羽求助二皇子的事情说出去,但还是抑制下来了,就不要这些臭女人知道,到时候要她们跪下来求她。
可惜王氏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个虚荣心,让她错失了最后的机会,如果她现在将秦千羽的事情说出来,把秦千羽求助二皇子的事情摆到明面上,那么秦家的这些女眷还可能因为嫉妒将此事宣扬出来,那样的话秦千羽也就不会那么决断直接的将自己的生母抛弃。
秦千羽要走上复仇的道路,注定要将生母王氏彻底牺牲掉,王氏贪婪容易坏事,秦千羽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在二皇子提出那么残忍的要求之后,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抛弃王氏的机会,她不能再跟以前的生活扯上关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她连自己都能牺牲,更何况是生母王氏呢,顶多在王氏死后,为她烧无数的金银财宝。
二皇子府,二皇子凤清尘手中拿着圣旨,调动了御林军,正在赶往太傅的府内,凤清尘意气风发,坐在黑色骏马之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一旁的黎刚跟在身侧,脸上也是带着得意的胸有成竹的笑容。
“黎刚,本王交待你的事情可是办好了,按时间推算,现在正是时候。”凤清尘低声说道,可语气中却是沉甸甸的包含着阴险。
“属下已安排妥当,秦千羽现在也已经了接到了二皇子府。”黎刚低声说道,想起秦千羽那女人坚定的眼神,甚至带着残忍,竟然还真的要牺牲自己的母亲的性命。
“她?将这事办好以后再说。”凤清尘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二皇子殿下,我们现在要闯入太傅府内吗?”黎刚看着王府森严的大门,紧紧的关着,后面带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部队,真要闯进去。
“哪里是闯,皇上下旨,李郡丞贪污受贿,现已畏罪自杀,从其府中查到的证据显示,太傅和丞相皆有嫌疑与其交涉,但皇恩浩荡,不信太傅等人会做此等败坏之事,特命二皇子彻查此事,若是在太傅府内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也是向皇上证明其清白,所以这不是闯,而是本王要给太傅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相信太傅会感谢本王的。”
凤清尘面上云淡风轻,却见其嘴角勾勒出的意味,不胜阴险。冠冕堂皇的嫌疑。
“二皇子殿下英明,相信太傅定然会理解的。”黎刚觉得二皇子说的甚是有理。
凤清尘派人狠狠的敲开太傅府邸的大门,太傅和几位儿子,皆是满脸的怒色,显然对于凤清尘这个不速之客有些反感,不过君臣礼仪还是要尽的。
“二皇子身后带着御林军,光临下官的府邸,是有何事?”太傅义正言辞,肃然有力。
“太傅受惊了,本王是奉父皇之命特来搜查,还请太傅不要见怪,来人,进去搜。”凤清尘依然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容,显得彬彬有礼,可是他的做事风格却是显得那么强硬。
“慢着,本官倒要看看谁敢私自搜查,可是有什么非搜不可的理由,尽管说出来,合情合理,本官才会让二皇子殿下一搜究竟。”太傅态度坚决,一定要二皇子拿出一个理由。
凤清尘早知道如此,为了节省时间,在有限的时间内多打几只鸟,他才费劲心力去皇上那里请了圣旨,如今做事自然是师出有名。
凤清尘淡淡一笑,将圣旨放到太傅的手中,要他自己去看。
太傅惊愕,没有想到凤清尘真的能将圣旨拿到,看来即使他再怎么忠心耿耿侍奉皇上,随着他势力的壮大,皇上还是对他有所怀疑,有所保留,果然伴君如伴虎,太傅这心中似乎还畅快了许多,想通了,往后就一心追随着战王,不论战王是要翻天覆地,他都生死相随,明主犹如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
经过了一番搜寻,二皇子凤清尘的脸色有些苍白,连以往嘴角淡淡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他阴冷的眼神怒气的看着黎刚。
一旁的黎刚只觉得惶恐,他明明派暗卫将官银放进了太傅府内的仓库,而且是他亲自检查过的,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消失,那毕竟是几大箱子的官银,而二皇子慎密,特意嘱咐他在太傅府外各处散布眼线,以防太傅将官银偷偷运走,怎么那些官银可以不翼而飞。
凤清尘尽管心中恼火万分,可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住了二皇子应有的风度。
“本王也相信太傅不会做那种事情,本王会向父皇禀明太傅的忠心,日月可鉴,今日打扰太傅了。”凤清尘嘴角淡淡的笑容,说话冠冕堂皇。
“二皇子说的正是,本官自认无愧,本官和二皇子口中所说的李郡丞向来不熟,何来贪污勾结一说,往后还希望二皇子明智一些。”太傅显然是愤怒的,因为他被冤枉,还被公然查府,表达这种不满是非常正常的。
凤清尘手中攥着的拳头紧紧的,还是压制下来了,反过来说了一句,“本王也是奉命行事,太傅见谅,怎么不见贵府的三公子慕言楚呢?”凤清尘说的是奉命行事,意思是你太傅有什么不满,难道还敢反抗皇上的命令不成,又问慕言楚的去向,那是因为二皇子稍有怀疑,正逢官银不翼而飞,慕言楚又不在场,不过随后想想他慕言楚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跟着三王爷凤清歌吃吃喝喝,花天酒地罢了。
“本官那三儿在外应酬去了,二皇子找他有事?”
凤清尘冷淡回应了一个干瘪的笑容,摆摆手,跨上黑色骏马便离开了,正好转弯,碰到了一身酒气的慕言楚喝的烂醉,还想拦住他的马,被黎刚截住。
凤清尘问道,“慕公子这是去了哪里?”
慕言楚借酒装傻充愣,说了半天听不懂的酒话,凤清尘一阵气恼,不想在慕言楚这里浪费时间,还要速度赶往下一站,却是没想到碰上慕言楚这个无赖,还要拦住他的去路。
“黎刚,让他走。”凤清尘微怒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要黎刚快把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赶走。
慕言楚回到府内,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朝着太傅说笑道,“爹,没想到您还真会演戏,刚才那不卑不亢,一副被冤枉,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很真实呢。”
一旁的大哥慕言川,二哥慕言彬,有些嗔怪的说道慕言楚。
“你小子还算机灵,战王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了?”太傅转身询问道。
“还行,一半一半吧,反正算是办完了,你们都没看到刚才二皇子那臭脸,哈哈,太好笑了,他肯定现在憋屈死了,没想到扑了一个空。”慕言楚继续说笑道。
两位哥哥,也觉得今日算是给二皇子一个教训,确实看到二皇子刚走临走的样子,那笑容似笑非笑,想必也是憋屈的很。
“什么叫一半一半吧,战王交待你的事情,你还能不尽心尽力的办到吗?”太傅一听慕言楚这混帐话,就有些不开心。
“哎呀,爹,你骂我做什么,那是因为时间有限,迫不得已的。这事事关重大,我还是不要说的好。”慕言楚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溜走了。
太傅看着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低声叹气了一番,一旁的大儿子慕言楚安慰道,“爹,三弟虽然平常嘻嘻哈哈的,遇上正事他还是有分寸的,你放心吧。今日幸好,我们行动得比较快,才免于一难。这下二皇子总算也是栽了一把,刚才看到二皇子那脸色,想必是气急了,爹,应该高兴,往后我们慕府跟随着战王殿下,定然是不会被人陷害了去。”
太傅这才嘴角露出一点笑容,这事算是圆满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