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转眼间,五年时间转瞬即逝。
这五年里,大陆各地出奇的平静。
值得一提的,东土南海的超级宗派血神教高层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其他势力如何盘查都是杳无音讯。任何宗派,都需要绝顶高手坐镇,否则都会是成为一具空壳,现在的血神教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可是在顶尖势力看来,失去了若干高手的血神教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
周边长期生活在血神教羽翼之下的势力在血神教高层消失之后,便开始对血神教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没有永恒的势力,只有永恒的利益。况且,这份利益之大,没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诱惑。
只不过碍于血神教的威名,迟迟不敢动手。
就在周边势力准备瓜分血神教之时,绝尘寺中的僧人出现,稳住了即将出现的动乱。绝尘寺向来与世无争,但任何人都知晓,这个看起来平静的势力究竟存在着多大的能量。
因为绝尘寺的出现,那些势力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以及诱惑。总的来说,南海边境也算是平静。
而另一处,十万大山,跃龙瀑布下。
一道身影屹立在瀑布下,从身形上来看,算不上壮硕,甚至略显削瘦。离得近了,依稀中能听到金属的鸣击声,声音沉稳有力,富有节奏感,偶尔,在阳光的折射下,还能看到一丝剑光。
令人惊讶的是,这倒身影竟然对这千丈瀑布的冲击力无动于衷,仿佛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渐渐的,他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在瀑布下,只能看到他的残影。
数道水流激荡而出,并没有顺着瀑布流下,像是改道了一般,竟没有击打在他的身躯之上。
此时,方才发现,他手中紧握的是一柄足以与他身形相媲美的巨剑,巨剑之上,散发出一抹凌冽的剑光,在瀑布下显得格外耀眼。
与此同时,他挥出了最后一剑。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周边的瀑布竟然没有顺流而下,似是受到了巨大的牵引一般,向上方流去,久久未能落下。
乘着这个空档,他轻轻一跃,落在了前方的一块巨石之上。
此时此刻,方才看清楚他的轮廓。
这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面目算不上清秀,却是轮廓清晰,犹如刀削一般的坚毅。黝黑的眸子中也是一片清明。他的身材虽不壮硕,却是难得的匀称,没有夸张的隆起,整个呈现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流线形态,没有人敢小觑这略显削瘦的身躯,从方才那一剑的芳华,就能知晓这身躯之下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少年正是李若凡。
五年的时间,他没有太多精彩的地方,除了与陈木相依,唯有这柄长剑作伴,日复一日的在瀑布下练剑,一次次的跌倒与爬起,循环往复,夜以继日,哪怕是去做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恐怕也会显得不再平凡。
李若凡将‘轻歌’放在身前,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微微一笑,道:“今天,我们一起征服这跃龙瀑布如何。”
像是在回答他一般,‘轻歌’嗡嗡作鸣,像是一个欢快的孩子一般。
李若凡弯下身躯,脱掉了脚上的鞋,往岸边一掷。
‘咚’的一声,令人咋舌的是,地面竟然被这双鞋砸出了一个坑。
这是在他十岁那年,陈木为他量身订制的铁鞋,看起来并不大,也不知加入了什么材质,这双铁鞋刚开始便有足足近百斤,刚开始穿上的时候,李若凡连走路都很困难,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后,陈木便将鞋子的重量再次提升,到现在他已经十二岁,鞋子的重量也几乎增加了一倍。
穿着这双铁鞋站在瀑布下虽沉稳了许多,但却很大限度的限制了灵活性,只能逆来顺受。
两年多的时间,这双鞋除了睡觉几乎没怎么离开过。
李若凡有时在庆幸自己是在瀑布下练剑,长期侵泡在水中,否则两年穿一双鞋,实在难以想象。
扔下这双铁鞋之后,李若凡瞬间感觉身轻如燕。
“喔,吼...”李若凡纵身一跃,仅靠双腿的力量便跳起来十余米,在空中连续翻滚,完成了几个难度超高的动作之后,落入水中,荡起阵阵涟漪。过了半晌,他才探出脑袋。回到巨石之上。
手持‘轻歌’,举目望向几近霄汉的跃龙瀑布顶端,面色坚毅。再次向远处,望着那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老人。
陈木微微颔首,负手而立,道:“去吧,若凡。”
倏地一声,李若凡顺着瀑布,逆流而上。
“哐当”长剑顺声嵌入石中,成为了李若凡再次跃起的支点。
本该峥嵘的巨石常年在瀑布的冲击下,早已磨平了菱角。而要想爬上瀑布,必须承受迎面而来的冲击,李若凡只能用这种方法不断向上。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适应了‘轻歌’的体积和重量,灵活的程度如同手臂一般。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便是瀑布的顶端。跳跃,攀爬,像猿猴不断攀岩。李若凡深知体力的重要,他每次跳跃之后都会留一段时间稍作小憩,紧接着找到落脚点进行下一次攀爬,没有选择一蹴而就。
陈木负手而立,望向李若凡,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双手也攥得很紧。
“若凡,一定要成功啊,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些年,他靠着本身强大的内力压制着旧伤,弱早些年选择医治可能会得到缓解,但他却选择了最痛苦的方式,这就犹如洪水冲击堤坝,必须得开闸放水,而陈木却是将堤坝加高加厚,虽暂时的关住了水,时间一长,洪水决堤,势不可挡,甚至比开始还要磅礴。
这就是陈木此刻的身体,就像那千疮百孔的堤坝,冲垮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而那一刻,也是他生命的终点。
李若凡并不知晓这些,他只知道,他今天必须得爬上这道瀑布,因为,他已经用了五年时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五年。
“啊...”他咆哮着,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冲天而起。
身体表面,也是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晕。
“木皇脉嘛...”李若凡呢喃,这些年,木皇脉显露的次数并不多,但他有一种感觉,这股力量并没有因为当初**的血液抽离而离他而去,祖木赐予他的只是激发出身体力量的种子,种子已经在身体中生根发芽,四长老**即便剖胸取血,剥离的只是长出来的嫩芽,而根依旧存在于体内,完成凤凰涅磐般的重生。
来不及多想,借助这短暂的恢复,李若凡孤注一掷,轻歌随声嵌入悬崖,他刚一落下,再次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最顶端的岩石之上。
江川万里无穷极,十万大山皆眼底。
这一次的攀爬看似行云流水,但过程付出了多少艰辛。
“喔......”李若凡肆意的嘶吼着,传遍了这片山林的每个角落,伴着这声苦涩而欢快的嘶吼,他宣泄出五年的泪水与汗水,也宣告着他,成功了。
他能感觉到,血液的沸腾,出于下意识的,他望向北方,那里赫然便是,北荒。
听到李若凡的呐喊,陈木眼角湿润了,这些年,唯有他知道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经历着炼狱般的磨砺,此刻,终于是取得了胜利的果实。
“孩子,你成功了,跃龙瀑布,一跃成龙,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与此同时,北荒,沧澜界,神木域。
红光笼罩着这片森林,那一根根血灵神木哗哗作响,万木齐鸣,而灵木本身,也是弯下了枝桠,就像世俗中的臣子遇到了帝王。
中心地带的红光格外浓郁,渐渐的传遍了整个中心地带。这一幕,亦如多年前帝级木皇脉觉醒之时。
沈沧海此刻也不再冷静,老泪纵横,道:“蒙先祖庇佑,帝脉再现,这一次,我将以生命守护。”说着,双膝跪地,虔诚的立下誓言。
而地下,那道藤蔓缠绕的身躯再次睁开了仿若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双眼,只不过刹那间再次闭合。黑暗的空间里,依稀间能听到藤蔓不停的扭动,还有那句轻轻的叹息。
“一门双帝,是宿命,还是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