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面色铁青,双手攥得发白。迅速的用余光扫了符桐一眼,发现那面的情况并不好。符桐和皇母已经陷入了苦战,而占上风的理所当然是皇母。符桐已经瞥到从山洞上跳下的人鱼们,但是他不退反进——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搞定这只皇母,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姜锋苏醒。
苏良握着庄严的枪,一时间慌了神。攸悠按住他的肩膀,冲他灿烂一笑:“安心啦,有我在呢。”
苏良愣愣的,一点头。
“帮着庄队去溶洞里,做得到么?”攸悠从腰间抽出手枪,望着露天的洞口,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苏良仍然呆呆的,再次点头。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难以掌控了,魔鬼在接近,死神亮出镰刀,他们四个人,在这魔鬼的巢穴里活下去的希望十分渺茫。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放弃,因为他不想死,也不希望这些人死。
“能做到。”说做就做,他站起来一点也不温柔的扶起了庄严。庄严站起来挣脱苏良的手,站在原地不想走:“苏良,把枪给我,我没有理由在敌人面前苟活。”他眼里有一丝挣扎:“这是……军人的天职!”
“我给你理由!”苏良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富贵小公子的平和样,他一巴掌拍在枪把上,语调低沉又嘶哑:“枪只有两把子弹只有二十发,小爷不想被你拖累丢了命,伤员就应该好好听别人的话,如果是兄弟就一起活下去!”
庄严愣愣的被苏良搀扶着,被自己的小伙伴给惊呆了。
苏良用很大的力气,扯了庄严一下,庄严这次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符桐往溶洞的方向走了过去。
是啊,苏良说的没错,大家都是毫无准备的被鱼潮带到这里的,本来随身枪械就不多,如果因为自己状态差浪费了子弹,就等于间接的拿其他人的生命开玩笑。没错,自己一味的想要保护别人,但是这种想法又未尝不是一种自私?既然已经没有了力量就应该面对现实,能够一起活下去才是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看着庄严和符桐冲溶洞走去,苏良安心的扭回头,现在,苏良感觉责任更大。攥着枪的手握了握,枪上沾着手心的冷汗。
苏良不是第一次见到人鱼,但是却是第一次亲自面对它们。恐惧?害怕?那已经无法表达苏良此时的心情——他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这铺天盖地的窒息,让他的精神随时都可能坍塌。
但他知道,他不能!
身后是自己的朋友,生命背负上了责任就不再属于自己。苏良没得选择,他必须活下去!
“日你个三圣母……区区几个小妖还能困得住小爷?”苏良开始发狠,这样能给他增加一些勇气。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苏良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自己的状态,拖着庄严开始跑向溶洞口。
人鱼从四方聚过来,苏良慢慢的举起了手枪。
子弹是有数的,敌人的数量远远比子弹的数量要多,所以每一颗,都不能浪费!
举枪,苏良瞄准了一个正在往这边冲的人鱼。
“呼……呼……”渐渐地,苏良感觉身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眼前只剩下那只人鱼丑陋的面庞。
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苏良的眼睛也变得空旷起来。
“嘭!”一声嘹亮的枪响在停滞的空气里划出一个轨迹,它冲着人鱼狂奔,发出愤怒的低鸣。人鱼张着嘴,露出血淋淋的尖牙,而下一秒,黑色秽浊的血液从它的左眼喷射而出,子弹贯穿了它的眼球,又贯穿了它的脑,最后被它坚硬的脑骨困住,留在了它的脑浆里。
庄严在枪响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望过去,在子弹射入人鱼左眼的那一瞬间呆滞,在人鱼应声倒下开始抽搐的那一刻震撼,在人鱼终于没了动静的那一刹那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在他的眼里,以为不过是个生活在温室里的年轻人,枪法竟然已经到了让他这个正派军人都要仰望的程度!
苏良的枪法,两个字——卓绝!
这对庄严来讲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活下去的几率就会变大一些。可是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好笑——自己果然是老了么?竟然单单凭借着表面印象就判定了一个人,实在太草率,太失误了。
他知道苏良是来自清水区羊城苏家的少爷,在身份认证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曾经议论过,都说苏家少爷是个花花公子,是个废物,但如果废物都有这样的枪法,自己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军人?!
苏良平稳的移动着枪,每一枪都崩掉一只人鱼,动作干脆利落,子弹掉落在地上繁密的好似鼓点。
“喂,发什么呆,快往上爬!”苏良不耐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唤回了庄严的魂儿。
庄严苦涩的看了符桐一眼,叹了口气,有些受挫的往上爬。他没有了一只胳膊,现在爬起来却不算费劲——果然军人还是底子深厚的,要论体力苏良这样的公子哥是没法比的。
但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锋利的爪子径直的就朝着苏良的后背了过来,等到苏良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苏良?”庄严已经爬了一半,低头看见这一幕,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几乎眉不犹豫的松开了手,强壮的身体朝着人鱼压了过去,扑在了人鱼和苏良之间。
苏良还没有尖叫,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庄严护得严严实实,他的余光看见鲜红的液体好像小溪一样从庄严背后流淌到了地上,流淌到了他的裤腿上。
“你……”喃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呆滞的目光愣愣的看着那只已经贯穿了庄严胸膛的利爪。
“……开、开枪!”庄严喷了口血,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苏良立刻举枪对准了人鱼的眼睛就来了一下。黑乎乎的血喷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而人鱼的爪子还在庄严的身体里耷拉着,失去生命力的身体也瘫在了庄严的身上,苏良被庄严护在身下头发散乱,满脸是血,整个现场,有种难以名状的血腥。
不远处的攸悠看见这一幕,张着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这个情形,多么的似曾相识。就好像不久之前,那辆货车,带着烟尘,在自己的眼前,堕入深渊。
……
这次,果然还是没能守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