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的“无心之过”,造就了司音这小半生来最忙碌的一个下午,移景拍摄的时候,穿着同款式制服的精致女人自她身边一波波过去。
等回神察觉出不对的时候,这波同样面孔已经来往过几回,将她从头到脚研究得一清二楚。
眼睛大归大,是傻大,鼻子高归高,有垫过,脸上瘦得一丝肉没有,偏偏嘴唇厚得能切半盘子……
司音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小姐们训练有素的礼貌一笑,噤声走开。
永远不要惹女人。
永远不要惹青睐同一个男人的女人。
这道理,司音向来明白。
她自小念寄宿式学校,只在周末才有时间回到韩家。韩征对此颇有微词却苦于无法解决,直到升入大学,才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过去看她。
那时他刚拿到驾照不久,手脚痒得不行,时不时就开着成人礼上收到的一辆小车过来带她外出兜风。
车没有太好,但牌照惹眼,哪怕一直开得规规矩矩,从不猛踩油门狂虐引擎,在学校里一转还是惹得大家纷纷注目。
司音得以鸡犬升天,因此被另眼相看,有玩得不错的女生开始让她转交叠成爱心的情书。
韩征给司音送吃的送用的,也找各种借口带她翘过晚自习,绕去没去过的地方兜风散心,然后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停车,熄火。
空间狭窄,环境逼仄,两颗心不自觉地靠得更近。
头皮发麻,皮肤发紧,静谧空间里,一点呼吸的起伏便足以点燃干燥的火把。
他们起初像堆在一起的两个硬邦邦的木偶,青涩,机械,小心,试探……最终柔软下来,肆无忌惮的接`吻,时轻时重的抚`摸。
车里很快堆起薄雾。
韩征渐渐不满足皮肉厮磨,将她自副驾驶的位置上一把拽过,她张腿坐上他腿根,被他死死掐住臀肉。
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妥,司音按着他前胸,不舒服地往上挺了挺腰,却意外碰到他某处神经惹得他瑟瑟而动。
座椅被放下,他将她抱紧几分,两人一起半躺,软`香温`玉在怀,他意识模糊,碾着她耳垂问:“司音,这种事情,你在不在意婚前就做完?”
司音毕竟年轻几岁,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这时候傻乎乎地看着他,问:“阿征,你在说什么事啊?”
她一张唇被吮得水光潋滟,嘴里是清新的柠檬香气,他更加晕头转向,去推高她的百褶裙,一根手指挑开她内`裤。
韩征凑近她道:“就是生小孩要做的事。”
司音被他喷在脸上的呼吸弄得痒得不行,脑子却很是害怕:“阿征,我现在还不想生小孩呢。”
韩征坏笑:“你放心,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生小孩。”
司音别扭:“那也不行。”
韩征已经将她裤子拽下来,一挺腰,解开拉链:“司音,你以后不想嫁给我,不想给我生小孩吗?”
有东西弹跳出来,砸上敏感的腿侧,司音吓得即刻一抖,身体却窜出邪火。韩征一手握住自己,一手按住她臀,语气诱哄:“司音,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吗?”
想……怎么不想,恨不得这一刻时间加速,看看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会是怎么一幅场景。
是不是她还和他在一起,走向白头。
她身体发软,韩征即刻感知,顶着炽热往上,说:“司音,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了了……不过我保证,我会轻一点。”
只是那一次的尝试并不成功,韩征始终不得其法,司音又比自己还楞,没办法投石问路,一直折腾到精疲力尽,他这才浑身大汗地停下来。
他十万分懊恼地一拳捶在皮座上。
怀里,司音已是脱力地连头都不愿意抬,她小声咕哝:“阿征,原来生小孩居然会这么难啊?”
韩征无奈地看着车顶:“那可不。”
“那你现在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韩征这时候推着她双肩要她坐起来,就着寡淡的月色,很认真地看进她眼里:“司音,你记住,我现在很高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天底下最高兴的人。”
司音眨了眨眼。
“我带你出来,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不是非要和你做那种事,也不会因为做了那种事就觉得满足。这就好比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一样。”
司音似懂非懂,歪头想了想,说:“那你到底因为什么才喜欢我的?”
这问题倒把韩征问住了,一时想不出答案,他纳闷:“反正不是因为你长相,你刚来那会儿多丑啊,跟个刚钻出地的土拨鼠一样。”
司音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吃。
笑闹后归位,韩征赶在宿舍门禁前把司音送回去。
舍友都没睡,躺在床上谈天说地,见她回来,鲤鱼打挺地坐起来,问:“信送给你哥了吗?”
司音一怔,坏了,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有人下来翻她包,兴高采烈地说你哥给我回信了吗。司音踮起脚尖往外走,身后人已经将一叠没拆封的爱心给翻了出来。
方才要多温暖如春,此刻便多大雪纷飞,大家一齐跳下床,排头兵挥舞大旗说来啊,打死这个小妮子!
有人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说:“发什么呆呢?”
***
司音这才回过神,看到裴泽抄手,一脸疑惑地瞧着她,问:“刚在想什么呢,两只眼睛都直了!”
司音掩饰,说:“没有啊,看呆眼呢。”低头来瞧相机,长时间没有操作,早已经自动切了电源。
裴泽看得一阵好笑,说:“你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没?”
司音道:“问这干嘛?”
裴泽为难:“今晚有人请吃饭,不能跟你一道回去,你怎么走,不会真要等某个人送你吧?”
沈珏一行人刚好过来,大姑娘往司音身上一扑,说:“司音姐姐,可把你找着了,在聊什么呢。”
司音拍拍她手,说别闹,对裴泽照应道:“你有事去忙吧,不用管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回宾馆就行。”
沈珏说:“放心吧,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回去,我肯定是要开车送你到楼底下的,我们韩翻还准备好药要送你呢!”
旁边韩征与同事都在,听到有关“药”的这个梗,一溜人眼睛冒光,别有深意地拍着韩征肩膀,说:“韩翻,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韩征压根没理会,说:“多事。”从司音身边擦肩而过,不轻不重的一声:“一会儿来等你。”
骑虎难下,司音索性不跟人客气。
仍旧是沈珏开车,韩征慎重其事地坐到后座,刚一上去就系了安全带。司音听到“咔哒”一声,安全带闭合,惊诧于之前居然没有发现。
韩征注意到她一双眼睛始终斜视着自己,他一追来,她又挪了,实在莫名其妙:“送你去哪?”
司音说:“医院,去看师傅。”
“不早了,不先回去吃饭休息?”
“用不着。”
“要不带你去我那儿转一圈,免得明天一早你赶过去的时候不认识路。”
司音睨他一眼:“用不着,地址发我手机里就行。”
韩征没多劝,嘱咐沈珏一句,她特狗腿地连声说好。
一路无言,快到医院的时候,司音才将话匣打开,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之前出过车祸?”
韩征正抓钢笔查看这一天的笔记,她话音刚落,没控制住地在纸面一按,“噗”地刺出一个小洞。
“谁告诉你的。”他问。
司音:“听说的。”
韩征:“听谁说的?”
视线冷冷一掠,注视到前方猛然一颤的身影。
沈珏后背直冒汗,说:“韩翻,你别瞪我啊,我可是无辜的。你知道我的,从来不会在背后枉议领导。”
司音别过头,说:“你要说就说,不想说的话,也没人逼你。”
韩征索性收了本子,阖上钢笔塞进口袋里,说:“你关心我啊?”
司音噎住,重扭回来看他,一副没听清的模样:“你说什么呢?”
韩征多时不见的笑容又绽在脸上:“关心我的话我就说,不关心的话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前方背影又颤了一颤。
沈珏觉得此刻不应该在车里,而应该在车底,平日里拽成二五八万的韩翻居然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天?
司音不解风情:“算了。”
进院的车多,沈珏技术不佳,堵了半天也没能拐进大门。司音说不必麻烦,向沈珏道谢之后,想要步行进去。
韩征立马解了安全带,在她试图开门的时候,将包里一瓶药塞了过去。司音看着手里满是鸟语的药瓶,心想他还倒真没撒谎骗人。
韩征:“早晚两次,一次一片,随餐。”
司音挥挥手:“谢了。”
他随即跟着下车,手扶着车门看她,欲言又止。后头有车猛按喇叭,他长话短说:“我没什么事,遇上过一个小意外罢了……替我跟后摄影打个招呼,过两天我再来看他。”
小意外。罢了。
可若真是跟他说的一样简单,何必投鼠忌器,连车子都不再敢开。他又何必语焉不详,面对一个并不在意他的故人。
身边有车按铃,安东脑袋自窗内探出来:“司音!”
安东随即乐呵呵拎着一口袋东西屁颠颠从车上下来,一把搂住她肩,说:“真巧,刚还说一会儿去找你呢,半路上就遇见了!”
司音笑,瞥见他肿起半边的脸,一惊道:“什么情况,你被人打了?”
安东一把扯开她手,含里含糊道:“怎么说话呢,我的地界上,谁敢打我啊,我这是被墙撞的。”
司音不可能信:“鬼话连篇,哪儿的墙能这么有见识。”
安东嘿嘿直笑,挥挥手里拎的东西,说:“都是我们家莫莉爱吃的,买了不少呢,一会儿你也过来蹭点。”
司音说:“好,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