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方默听出了周学兵话里的阴险。
这样明显的危机感,她怎么能够感觉不到呢?
迈腿连忙朝着身后退了一步,刚准备转身跑开,周学兵就在这个时候捂住了她的嘴巴,方默完全喊不出来任何声音,鼻尖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什么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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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兵抱着方默从医院的后门离开了,将方默抱着上了车,随即摸了摸她的脸。
上一次这样做的时候是在五年前了,那夜小雨淅淅,夜色宁静,随着雨声的消失天渐渐地亮了起来,她躺在他的身旁就这样静静的睡着,平静均匀的呼吸着,脸干净的像是刚刚下过雨的天空。
乌镇河边是源源不断的潺潺流水,乌镇是一个如初而坐日落而息的地方。
他想过,要了她让她永永远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
他知道他不能。
眼神无意中瞥见她凸起的肚子,他眼神蓦然暗了下来,将车门关上便开车离开了。
中途的时候,方默的手机响了起来,不过因为药效还没有过得原因,手机的响声并没有让她苏醒过来。
开着车,走了很远,很远。
默默,你曾经说过,说想要和我一起去你想要去的地方,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在偏远的小地方传达消息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尽管司警官一直试图与京里联系,但京里军区收到了陆策阳受伤的消息已经是接近中午了。
得知此事后,陆老爷子差点没有急的当即昏过去,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下令,他当然对任务失败心里觉得不悦,但更多的是因为孙子的受伤让他坐立不安。
他一向觉得没有什么比军人为国家效力而更加光荣的事了,八十多年来,他投身于祖国从未有丝毫怨言,抱着为祖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心态,默默地埋头苦干。
如今陆策阳受伤,他心里自然是痛苦不已,但更多还有,他觉得经历了一些事才能够体现出这一个人的价值。
陆中华累了一辈子了,往木椅子上一座,手轻轻地搭在边上,心里不安着,觉得自己或许已经休息休息了。
有十多年了,他没有见到他的老朋友,只是通过电话交流交流,对方的听力不太好,有的时候一句话他要连着说好几遍对方才能够听得明白他说的话。
打仗的时候,吃过同一块馒头的人,敌方突袭,一同疏散群众躲进地窖的人。
但人生,终究还是有许多的意想不到。
直击胸口的枪伤不是开玩笑的,陆中华心里最担忧的,还是怕陆策阳会走自己的老路。
小草随风左右摇晃,一些很细的枝干像是撑不起花朵似得,风儿一吹有些摇摇欲坠的
小型军舰停泊在某一不知名地狱,一行人连带着部队全部都回到了京里。
京里是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当然也是一个高端技术汇聚的地带。
是最好的康复圣地。
军舰在行驶的过程中,他依旧是一路被军医照顾着。
还好王医生取出子弹的时间及时,这才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因为只有酒精而消毒而没有其他可以痊愈的药物,所以伤口微微发炎。
车轮子开在黄土地上,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宁静,穿过一条条林荫小道,前方有竹林,土地,土地中桔梗桩子居多,有的桔梗在土地中湿润太久已经烂掉了。
路两边或者山的那边,偶尔会满处带着一些黑色的烟雾,有的冒烟的地方离得很近,有的地方却又离得很远。
近的地方近在咫尺,远的像是触碰不到的天。
那是村民们焚烧桔梗的味道,微微有些刺鼻,却又有些大自然的味道,让人无从判断。
大地一片昏黄,无论是树,无论是花,草,天空,落叶,皆是同样的颜色,容易让人视线混乱。
昏迷的人对于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
周学兵将方默的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身边,偶尔电话响了,他能够帮着挂一下电话。
这是他唯一能够帮到方默的地方。
车子在一座小房子边上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极其偏远的山村,虽然距离津州也就几个小时的距离,不过差距却是大得惊人。
你可以想象得到吗?大城市往往会掩盖掉许多贫穷地带的本来面目。
就像此刻驻入的山区,这是距离津州不算近却也不算远的少数民生活的区域。
墙面上是黄色的泥土包裹着的,里面的条件很是艰苦,炕上偶尔会躺着几个没人管的重病老人,大多数人都在山上放羊或是种地。
山陡得像是青藏高原,在这样的地方种农作物,稍稍天不好,就会一无所有。
落日余晖,再无其他了。
方默隐隐的像是听到了什么磕磕绊绊的声音,不过此刻身上却没有什么力气,完全没有意识能够分辨的出来自己此刻在哪里,只是脑子里一片暗沉罢了。
耳边是周学兵说话的声音,“你还没死。”
死,谁死了,谁没死,方默的视线忽明忽暗,渐渐地才看清了周边的一切,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心里突然一紧,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尽量让自己清醒。
陆策阳中枪了,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不醒,然后————她在马路中央晕倒了。
周学兵在医院的楼梯口,拉着她往外走,她,没有逃掉。
想到了这一点,方默顿时清醒了不少,放眼便看到了周学兵正在驾驶的位置上跟谁说话,车子是停止运行的状态。
方默还记得这一辆车,在池镇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被他死死地按进车里带走,从医院里狂奔出来遇到了执行任务中的陆策阳。
不过眼下,陆策阳怕是来不了了。
方默眼睛微微湿润了一些。
她又落到了周学兵的手里吗?
还来不及去想自己身在何处,方默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强迫着自己从车里坐起来。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方默声音微弱。
她中了药,所以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几分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