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华看到了于政和郭立城,就将两人给“扣”了下来,陪自己下棋,一手抱着手里的小孩子。
这是陆中华这么多年里难得的清净。
陆策阳在楼下买了一点零食就上楼了,楼下遇到陆娆云拉着平儿的手进来。
陆娆云也是才来不久的,在医院里呆了一阵子就带着平儿在津州附近走了一走,看了些新奇的东西。
“我看到外公了!”平儿笑着说道,露出一口的大白牙齿。
“哥,嫂子怎么样啊?醒了没醒?”陆娆云迫切的问道。“我刚才带平儿去植物园里逛逛,他啊看什么都想买啊!还说不买就不走了。”陆娆云说着看了平儿一眼。
闻声,平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得,脸霎时就红了。
若是平时陆娆云说说也就是了,但当着陆策阳的面说,平儿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陆策阳听着陆娆云说话已经成习惯了,陆娆云就是这样,什么都要说上两句,出去走走,看到了什么新鲜的,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总是憋不住话似的想往外头说。
陆策阳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道,“孩子这么大了,要留点面子,严厉归严厉,讲究分寸。”陆策阳提醒道。
陆娆云有些不耐烦,“好啦,哥,我知道!”陆娆云笑着说道。
平儿跟在边上,手里拿着个苹果,苹果由一根竹签子串着的,面上浇了一层糖,一口咬下去脆脆的,平儿没那么好的牙口,就舔着吃,舔得一个大苹果黏糊糊的。
陆母抱着怀里的孩子早期走廊边来回走走透透气,嫌医院的病房太窄了。
陆策阳隔得很远就看见了,见自己的女儿可爱至极,一双眯眯眼,神似在睡觉。
陆母看见了陆娆云和陆策阳两人过来,身后跟着平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策阳啊,事儿办完了没办完?”陆母说着走了过来。
陆策阳点点头,“妈,你放心,办完了。”陆策阳说道。
“俩孩子要取名字,有空去买本字典来。”陆母提醒道。
陆策阳点头,摸了摸女儿白嫩的脸,她的手糙得很,这么多年了,茧也不知道有多厚的,糙手往女儿脸上一摸,孩子马上就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陆策阳突然间玻璃心,看着孩子又嫩又小的流眼泪,两只小手来回抓动的,声音那么尖,哭声像是要钻进人的心里去似的。
陆母用手摇了摇,身子跟着抖,哄着孩子。
陆策阳想安慰安慰小女儿,刚刚将手伸了过去,想摸摸女儿的脸,见她哭得真是心疼。
早产的孩子就是小,一个脸像是只有鸡蛋那么大似的。
陆策阳刚触碰到女儿的小脸儿,又将手缩了回来,怕自己手里的茧咯得孩子痛。
“真能哭啊,能哭好,精神!”陆娆云摸了摸孩子的头,“爷爷太不公平了,就抱大的出去了,小的也不顾及顾忌!”陆娆云心里替小女娃子叫不平。
“嫌她太闹!”陆母笑着说道。“方默在里面呢。进去吧!”陆母朝着陆策阳使了个眼神。
“哈。嫂子醒了?!”陆娆云脸上露出笑容,说着就要进屋里去。
陆母一眼就看到了陆娆云的蠢蠢欲动,“娆云,你帮我把这帽子戴一戴,戴紧点,吹不得风的,平儿!跟外婆一块儿坐下!”陆母说道。
陆娆云闻声便帮着理孩子的帽子,陆策阳就进去了。
“哎,哥!”
陆母拉了陆娆云一把。“看你这,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呀?!”她不悦道。
陆娆云顿时恍然大悟,将平儿一把揪了过来,“哎呀妈,你早说嘛!”
平儿津津有味的啃着手里的苹果,一眼就看到了被方母牵着的方超过来了,小家伙眼神顿时暗了下来,朝着后头退了几步,像是再为手中的糖苹果担忧。
陆策阳进了病房,映入眼帘的是方默苍白的小脸,此刻已经快晚上了,天色有些暗沉,外面早已经没有了阳光,没有开灯便足够看见,她的脸很是虚弱。
早产对于每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尤其是,早产的双胞胎。
方默闭上眼睛沉睡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
那本是老太太的一个小面店,却被一场大雨冲刷了,满地是水,夏冬梅就坐在她的身边让她好好加油,孩子就快出来了,一定要加油。
周学兵则在边上,像个恶魔似的,时不时恶言威胁她。
尽管如此她依稀记得,记得自己在临盆之前对周学兵说过的话,她已经举报了他,让他快些走。
但是他却说,不忍心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雨中。
他不舍得。
雨始终在下,耳边的雨声不绝于耳,沙沙作响,外面的雷声,闪电的声音,倾盆的大雨。
她猛将水涨的很高了,高的足够淹没了人的头顶,周学兵将两个孩子举起来,雨水将他的头顶淹没,他仅仅伸出两只手,两只手暴露在黑暗的空气中,阴冷而森严。
陆策阳心疼的看着方默熟睡的小脸,正准备碰碰她的脸。
方默猛然的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
看方默睡觉的神情陆策阳便看出来了她的不安心,熟睡中,她的秀眉微蹙,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担忧。
一睁开眼睛,陆策阳轮廓分明的脸白便呈现在她的眼前,方默愣了几秒钟,下意识的便扑倒在了陆策阳的怀里,紧紧地抱着陆策阳的脖子。
良久,于是又将他松开,“我没有做梦吧。”方默说着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睛。
“傻死了。”陆策阳额头微微渗出几丝毛毛细汗,是疼痛所致。
他的枪伤还没有好,方默这样猛扑过来,说一点也不痛是骗人的。
他并非神仙,而是有血有泪的好男儿。
“你得伤怎么样了?”反应过来的方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好了,别声张,这事儿就爷爷知道。”陆策阳哑声说道,“不疼,已经好了,不信你摸摸。”他拉着方默的手便摸在自己的伤口上。
方默自然是不敢用力,却也好奇的轻轻一碰,陆策阳若无其事,背心的汗水却喂喂你渗透了衣裳。
那样大的雨,陡峭的山路,郭立城和于政都说,他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