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也是心中有些纠结,这女子与自己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自己不知事情的真相,也不知这女子沾染到了什么人,实在不想理这样一看就是很麻烦的闲事。
但是自己若是就这么不管,又实在心中难安。
自己的视而不见可能就如此断了这女子的生路。
眼前一条鲜活的生命仿佛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况且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己若是还置之不理,未免显得冷血无情。
唐菲心中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便悠然出声:“怎么回事?”
那几个办事不利的太监赶紧加了把力气,又把那女子的嘴堵上。
其中一个领头的太监跪着向前膝两步答道:“回婕妤娘娘的话,这个女子是官乐坊的乐人,私闯赟祥门被抓住。”
“她半夜闯宫门做什么?”
那个太监不敢隐瞒,:“她说想求见主子贵人,指个御医帮她瞧病。”
唐菲看着那女子的模样,她狼狈不堪,身上被雨水浇得透透的。
又因为在地上拖行,沾染了不少的淤泥,枯叶,活着雨水,都成了泥浆。
那女子身子被太监狠狠的按住,动弹不得。
两眼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眼睛里带着点子祈求,又带着点子希望。
好像自己就是那落水之人手边的稻草,哪怕只是个稻草,也只能狠狠的抓牢。
唐菲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主要还是不喜欢看到有人将自己的所有希望,一切荣辱都寄托在旁人的身上,哪怕这个旁人是自己。
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样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官乐坊的乐人歌姬并不少,她们都是专门为皇上演奏歌舞的人,若是生了病,也没有道理请不到医生啊。
又不是像自己,自己那时是为了能够面见皇上,博得圣宠,所以故意虚报了储秀宫内务府自己的病情。这才让他们掉以轻心,怠慢了自己。
难道这个女子也想用这种方式博得皇上的圣宠?
这个念头一出,唐菲也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她这样的身份,又不住在后宫,而是住在宫外,想穿过赟祥门就已是艰难,又怎么会有可能进入到乾清宫,见到皇上。
见唐菲疑惑,之前回话的那个小太监也很是机灵,小声解释说;“回婕妤娘娘,这个女子和那个生病的男子都在贱籍。”
唐菲明白了。
不但是官乐坊,就是宫中服侍的其他宫人也是分成了几等的。
封建社会就是喜欢将人都分出个等级,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持自己的统治。
最高级的自然是贵族,最低一等的就是贱籍。
贱籍中的人命比蝼蚁还要微贱,是众人脚底的烂泥。
一般都是一些家中曾经犯了什么大罪,本该处死的,却是苟延残喘着一条贱命,却也只能在这世上被人蹉跎。
其实其他的人也未必有什么高贵的出身,但是有能够作践他人的机会,是人都想要上来踩上一脚的。
听闻这由头,唐菲心中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唐菲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说什么人人平等,因为她本来就是处在这剥削别人、享受着这不平等待遇的统治阶级。
唐菲也不会虚伪的说什么,社会不公平,世道不好。
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平等。
就是叫嚣着人权的美国,难道就没有阶级了吗?就没有富人和穷人的分别了吗?就没有剥削和统治了吗?就没有那么多流浪汉,失业者,每天徘徊在华尔街的街口了吗?
嫌贫爱富,向来就是人类的本性啊。哪怕你嘴上不承认,但是其实就是如此。
没有穷人,哪里来的富人啊。富人之所以那么富,还不是剥削穷人剥削的。
但是唐菲还是心中微微的心痛。
没有办法,这就是唐菲啊,唐菲也就是这样的。
哪怕有各种各样的心机手段,哪怕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标而与宫中的女人各种斗争,勾心斗角,但是她的心就是这样的柔软。
她也永远不会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就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这是唐菲的初心,也是唐菲的本性。
正是因为这样的本性,所以唐菲才是唐菲,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唐菲。
唐菲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帮帮这个女子,便开口问道:“她擅闯宫门应该如何处置呢?”
“依律,罪该杖毙。”
送唐菲返回萦香阁的太监正是常化全公公的徒弟,小叶公公。
这个小叶,是常化全最宠爱的徒弟,也是一个非常机灵的一个人。
如果师傅常化全不看好唐婕妤,是不可能安排自己来做这个差事的。
唐婕妤现在圣眷正浓,又是新宠,正在春风得意的当口上,看样子又明显想要帮一下这个女子了。
自己在这个当口上,说要将这闯宫门女子杖毙,不是触这唐婕妤的霉头是什么?
这个女子还认得人,叫的出唐婕妤的名号。
虽然显然她还不知道唐婕妤已经晋升为婕妤,不是美人了。不过自己还未宣旨,想来这宫中除了少数消息灵通的人,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
这事处置起来不能太草率了。
“按罪来说该是杖毙的,不过她这不是没闯进去嘛。”
小叶公公拿定了注意,就开始帮着这个女子开脱:“再说了,都说法外开恩,这女子也不是无缘无故,还是为了着急救人。倒也是有情可原啊。”
跪在一边的那个太监立刻心领神会,马上应道:“叶公公说的是,小的明白了。”
明白就好。
事儿既然处理好了,人也放了,几个轿夫便又抬起小轿,准备继续前行。
唐菲瞅了眼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儿粗布的单衣,在这冰冷的秋雨中瑟瑟发抖。
既然没有沾染上一些后妃的争斗,唐菲做起事儿来,也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便对着那跪着的太监道:“你回头去太医院看看,有得空的御医就叫上一个去官乐坊给看看病,要是治好了,救人一命,这也是你功德一件不是?”
“唐婕妤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办。”那跪着的太监连连点头,像条哈巴狗一样,只差摇摇尾巴了。
“如果他要是有尾巴,想来也是不会吝啬摇的。”唐菲坐在轿子中,心中想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