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点点头,和皇上说了下原委,又亲自将盛琼公主抱回贤妃怀里。
正准备走呢,就发觉自己的衣裳带子被人扯住了。
一回头,就见盛琼公主正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
“娘娘去哪里,盛琼陪娘娘去~”六岁大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正是生的白白胖胖,粉琢玉砌。
雪团儿似的小脸蛋儿,带着孩子特有的红晕,当真是个绝世萌物。
只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就让唐菲的心似乎都跟着要融化了。
不过,这盛琼公主这么喜欢自己,贤妃娘娘就不会吃味吗?
唐菲略有些疑惑的看向贤妃,却只看到贤妃带着些欣慰的目光。
“盛琼这孩子打小儿便聪明可爱,也知道分辨好坏人。如今见她和德妃妹妹相处的如此融洽,本宫的心中也是安心不少。”
贤妃当真是极开心的样子,难得可以如此完整的说上这么长的一段话。
今日宴会开始的比较晚,大概是未时时开始的,此时日渐西斜,眼瞅着便已经到了酉时,算下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有余。
这若是在往日,贤妃早就累的不行,恐怕要躺着离席了。
可是今日为了女儿,许是心中着实高兴,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也坚持了下来,当真是母爱伟大。
不过在勉强说完这句话后,贤妃娘娘却是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咳了出来。
这一咳便是如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简直要把肺子都咳出来的架势。
盛琼公主本来还坐在贤妃的怀里,贤妃这么一咳嗽,盛琼公主马上便从贤妃的膝盖处跳了下来,脸上带出一点儿子嫌弃,一点儿子无奈。
那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极为熟练。
唐菲先前还满心不喜这盛琼公主对生母不敬,可是看了眼下的情景,到底也对这小女孩多了一点儿理解。
长年久病的人,总归是让人多了一点儿忌讳。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咱们没有遇到那样的事儿,还是少说一点儿风凉话比较好。
贤妃娘娘也不知是生了什么怪病,人瘦得像个骷髅不说,稍有不慎便开始咳嗽。
这咳嗽的声音不但如天崩地裂,更是带着痰声,唐菲虽然觉得不应该,可是还是被这声音弄得有点儿恶心。
贤妃一咳嗽起来便没了头儿,唐菲也不能不告辞便直接走,所以一时也只能有点儿尴尬的站在原地,等着贤妃咳完。
不过也就是这些等待的功夫,让唐菲偶然的发现了盛琼的小秘密。
这小姑娘脸上虽然是满满的嫌弃,身子更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可是一只小手儿,却是始终紧紧的贴着贤妃娘娘的后背。
这小手儿也不动,也不帮着拍背,就这么平摊着紧紧的贴在贤妃的后背心,也不知是有什么寓意。
盛琼一边儿将小手儿紧贴着贤妃娘娘的后背,一边儿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菲心中蓦然一动,一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瞬间便袭满了她整个胸腔。
到底是亲生的母女啊,又怎么会全然不关心呢?
自己只凭着偶然所见的几个片段,便在心中断定盛琼不孝,确实有些太过于武断。
总归不了解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更没有亲眼见到这对特殊母女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就真的没资格给她们随意的贴什么标签。
盛琼再怎么早熟,说到底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盛琼公主‘作法’成功,贤妃娘娘终于咳完了。
她看着唐菲,还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边盛琼公主见了母亲没事儿了,脸上便又露出那种嫌弃不已的表情,扭着身子就一路飞跑着钻到了皇上的身边。
“唉?…盛琼回来,陪着你母妃?”唐菲怕盛琼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伤害到贤妃,就连忙想要招手唤回盛琼。
贤妃却是笑着劝阻:“算了吧。”
“盛琼这孩子平日也鲜少有机会能够见到皇上,今日见了,便让她离皇上近一些吧。一会儿还有几场戏要演,本宫瞧着这宴会怎么也得持续到晚上。一会儿本宫还得下去吃些药,不然还真坚持不住。也没工夫照看盛琼。”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贤妃又忍不住想要咳嗽。
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硬生生的憋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咳嗽。
长长的深吸了口气,又带着歉意看向唐菲:“德妃妹妹,本宫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也真是不好意思。”
唐菲也知晓以贤妃娘娘目前的状态实在不适宜多讲话,当下也不再多言,只道‘无碍’,又向贤妃行了一礼,便回身告辞了。
其实依着唐菲如今的品级,并不需要像贤妃行礼。
只是因为贤妃对她一向很友善,年纪大又命不久矣,是以唐菲总是对她多些不一样的敬重。
唐菲一路带着桂圆穿花拂柳的到了清漪湖畔,兰昭已经早早便等在亭子中了。
先前就说过,这位兰昭姑娘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样貌,长得和唐菲都有几分相似。
和唐菲长得像的女子,那能有丑的吗?
这位兰昭,那还就是一个一等一的大美女。
对于女人来说,容貌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可敬这兰昭姑娘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从不以自己的美色为傲,出身于官乐坊这样的地方,却始终洁身自爱。
到不是说女人贞洁烈女是一件多么值得颂扬的事,只是兰昭姑娘自主独立,不让自己沦为男人的附属品,沦为男人的玩物,这种坚持的精神是唐菲都自愧不如的。
更别提她琵琶技艺精湛,更是让人心向往之,引得不知多少的勋贵公子倾心不已。
那些个肥头大耳,只垂涎于女色的自当不提,唐菲可是听说,就连左相家的公子左云飞都对这兰昭姑娘情有独钟。
兰昭虽美,却从不卖弄。
如今已经是盛夏,可是这姑娘却仍旧一身粗布衣裳,包得严严实实。
唐菲也很是可以理解,在官乐坊那样的地方讨生活,本就没有靠山可依,更是随时可能被人欺凌。
若是不能随时做出这样低调自持的姿态,难免给那些贪色小人可趁之机。
而唯有始终保持这样自爱又决绝的姿态,方可能因为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让那些酒色小人知难而退。
弱者总是多了许多无奈。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