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有了想法,唐菲便也不再着急,将手中的干燥木块交给三皇子拿着,自己这则是小心翼翼的爬到树梢又去寻找新的木块。
“为何还要找新的木块?”三皇子挑眉看着唐菲:“难不成菲儿不想同本王一起走吗?”
唐菲头也未回,一边忙碌着一边不假思索的回答:“你的腿脚不方便,我先将你挪入水中,然后我再跳下去。”
又忽而想到什么,抬起头冲着三皇子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的。”
如今正是旭日初升,清晨的霞光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色,映在唐菲的脸上,便将她的脸蛋也打上了一抹红彤彤的绮丽。
三皇子看着唐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愈发的快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停驻。
他突然就有些不想死去了。
若是能永远拥有这样美好的画面,那么生命似乎也便不那么昏暗难熬。
唐菲一面拨弄着大树繁密的树枝,一面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昨夜是场梦,真希望我永远不要醒过来。”
在三皇子还没听清唐菲话中意思的时候,唐菲又笑了,只是那笑容却带着无穷无尽的凄楚伤感:“命运总是最会捉弄人的,他叫这世上有些事总是差强人意,叫人可望而不可即。”
唐菲认真的看着三皇子:“以前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命运从来不是风,可以来回吹。命运是大地,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在大地上’。”
她忽而笑得十分开心:“可是我们如今就并不在大地之上,而在天地之间。这是不是说明了我们的相知,并不是命运的安排?”
唐菲这话说的浪漫,又着实有些故弄玄虚,叫三皇子一时听得呆了。
待慢慢反应过来唐菲话中的意味,心里面更是又慌又乱的连跳了几下。
“若我小的时候就认识你就好了。”
唐菲这话说得倒有了几分真心实意,若小的时候自己就认识了三皇子,可以将他救离苦海,他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肯定会长成一个俊美不似凡人的男神。
可是凡事没有如果,唐菲并不认识小时候的完颜耶律,而他也变成了如今的恶魔。
“现在还不晚。”
三皇子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小猫咪。我们不要走了。”
自从他逐渐长大,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看着唐菲的脸,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让我们一起死在这树上吧。也就算是死在了世外桃源。”
三皇子想与唐菲死在一处儿,唐菲却并不想死。
她有心爱的男人,有想要保护的家人,有追求自由的希望,有伟大的梦想和追求。
唐菲不想与三皇子一起死,她只想叫三皇子死。
这么一看,三皇子还是既悲剧又可怜。
虽然三皇子表现的愈发像一个善良又惹人怜爱的可怜孩子,但若是真的被他的外表所蒙蔽,等待唐菲的就只能是万劫不复。
唐菲与咱们不同,咱们可以上帝视角的总管三皇子的一生,并且对他的所有遭遇所有人生做出比较客观的点评。
但是唐菲不同。
她便是听说了三皇子悲惨的童年故事,虽一时感动心软,可是这会儿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夜里的心软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撞死了一个小女孩。
我们旁观者可能只会惋惜、可惜,再不清不淡的议论几句,分析一下是谁的责任,然后便也就散了。
但是小女孩的父亲不同。他会刻骨铭心的仇恨肇事者,他会陷入撕心裂肺的悲痛,这份悲痛甚至会让他失去客观和理智。
唐菲身在局中,哪里还会有咱们这些看客这样的冷静分析,她满脑子满心都是对三皇子的刻骨仇恨。
若说肇事司机也许是有情可原,那么三皇子早已经罪不可恕。
“别闹了,我们不会死,我们会一起活下去。”唐菲的笑容灿烂若阳春三月的桃花:
“你不喜欢你的皇族,我亦不喜欢我的家族,不若让我们一起离开,离开这些事间的烦烦扰扰,自由自在的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哈哈哈哈哈……”三皇子方才还有片刻的恍惚,可是听得唐菲这话,却是瞬间便清醒了起来。
“你愿意放弃你在大云国皇宫的生活?那文治佬儿可是很疼宠你的,你就丝毫不留恋?”
三皇子虽心中直觉唐菲此话作假,又是在哄骗自己的花言巧语。
只是虽然脑子不信,心中却还是开始颤抖,甚至涌现起丝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听了三皇子的话,唐菲的脸上涌现起一丝伤感,她深深叹了口气:“留恋啊,怎么会不留恋呢……”
“只是越是留恋便越是伤感。他疼宠我是真,疼宠旁人也是真。这宫里面大大小小嫔妃数十人,他又有哪个不疼宠呢?今个儿睡我这儿,明个儿睡她那儿,脂粉的香气还没散,闻一次不过徒添些伤感罢了。”
“世人都道大云国的皇上温文尔雅,气质出尘,是个爱民如子的仁君,可是这世上又哪里有如此完美的人呢?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天下的百姓,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后宫的妃子,特别是我,疼宠的时候是真的疼宠,发起狠来也是丝毫不让。”
“他,对你发狠?”三皇子这时候心里面对唐菲早已经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此时听唐菲如此说,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迫切。
“倒也不是时时发狠。只是有时候他在朝堂上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心烦事时,总会来我住处,用铁针刺我皮肉。如此我虽疼痛难忍,身子上又不会留下什么伤痕,而皇上他,他也可以发泄心中郁气。”
三皇子是个刑罚高手,唐菲所说的这种针刺之法他也不知对所少人用过了,自然知道其中威力。
先前总觉得大云国的皇帝虽可恨,倒也是个世间难有的仁君,没想到撕去了仁君的面具,却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变态。
唐菲转头愁眉看向三皇子:“本以为你我境遇相似,又都是出尘飘渺的性子,好歹你也该算是我的知心人的,怎么还能不明白我的心呢?”
“荣华富贵虽然可贵,但却并不是我的追求。当年入宫本是万般无奈,也算是为了家族牺牲过了,养育之恩也算是还了,如今也合是该过些自己希望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