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血影,虚空泯灭,枭首身立处,那里杀伐之气,血雾蒸腾,让山河染色。
惊骇!血浪掀起千尺,鹰栖殿被这股血光侵染,气氛变的极为萧杀。
“皴日血月祭,还有百日之期,未想肃杀之光,便就这般浓烈。今夜无眠啊,长久的沉寂,终将被打破!”
夜色中,一人静静观望,他面无表情,借着月光,隐匿不见。
大魔城内,因这股杀戮之气,几乎让所有魔君动容,他们迎风立在宫殿顶端,明灭不定的眼神里,各怀心思!
在那血光掩月后,枭首昂首直视而立,胸口皮开肉绽,散发慎人的乌光,浓浓黑血渗漉!
百日鸩,是鸩以自身毒血,配合血阳草调剂而成。血阳草本就性极热,常人食之,血脉逆冲,自渗体而出,如血人一般,至死而体内丝血不剩。
鸩,以他今日实力,自身毒性,圣者境以下修者,沾之即死!
“故意承受,甚至以刀斧加身,就以为能减少你心中的愧疚么?只要你活着,这份感情就如同诅咒一般,永远持续下去!”
心怀怨恨之人,昔日的心早已扭曲,或是有多爱一个人,就有多想凌迟一个人!
“你去死吧!我姐等你等得太久了!”
爱极,恨极!
鸩,想起皴日血月祭那日,姐姐凄然泪下,死在枭首怀中,他的手穿透冷燕的心脏,触目惊心的一幕,年少的鸩,在角落圆盹着双眼,瑟瑟发抖。
“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反抗……”鸩,撕心裂肺般呐喊!
枭首看着眼前人,心中莫名痛楚,若是当初好好向其解释,就不会如今这般势不两立的模样,那时念其太小,又怕打击到他,方酿成今日苦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见鸩叛变,无数魔卫虽是心惊,却又习以为常,魔狱本是如此,下属可以随时替代上位,只要你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兴衰成败,魔道沧桑,何天可立!
无数死士将露瀮台,围得水泄不通,持戈向枭首奔赴而去。
鸩很早之前,阴养死士三千,散在鹰殿,至事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
“啊!……”
枭首悲嚎,如发疯的野兽。疾走间,手中黑羽,如在血月下作画。
婆娑的身影,黑羽舞动间,数颗头颅抛飞而起,血溅夜空,泼洒杀戮的盛宴。
“杀啊!杀啊!……”
尸体堆积如山,死士前赴后继,嘶吼道!
飘浮的黑影,残影成风,一路席卷过去,他如一个血人,立在尸山那处,口吐黑血间,信手挥羽又是万人头。
一声声惨嚎,瞬间失去头颅的死士,来不及倒地,数百人尸身犹在伫立,颈项间喷起滔天血雾,愁煞黑夜。
他,一步,一剑,一步,一杀!
“魔鬼!……”
一死士胆寒,失魂向后退走,却被鸩,一刀砍掉首级,那头颅在抛飞中仍在惊喊!
枭首缓缓屈膝倒地,痛彻心扉。为何此时的两人,眼中再无自己,竟是如此陌生,一切为何没有丝毫征兆。
“一群废物!我的好大哥,你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竟然向我屈膝,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我最爱的姐姐,早已等的不耐烦了!”鸩,狰狞地笑道。
人海战术,以生起效。
鸩,此时见枭首屈膝在地,却没有半分的喜悦,有的只是满心的悲戚。
何时?亲情路上,走的如此艰辛,如此悲情!
毁灭一个人的同时,要从他的内心开始,可从那刻起,却也连同自己一起毁掉。
鸩,沉步走来,雪白之刃上折射着他妖冶的面容。此时,他的心比他的刀还要寒,拖曳一抹长长冷色。
长刀立空,挥斩即下!
刀光凛冽,透着血月掩天之色,众人惊触,那刀缓缓划空而下,誓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圣者之境,虽说可以断首重生,但枭首毒入腑藏,又是重伤之身,若是伤及本源,在他修行之路,落下隐疾,求道之路恐将崩毁。
道无我蹙眉以对,岂可放任其受首就戮。
拔剑间,风云变色,一股极道剑意,充斥天地,无人不侧目而视!
“果不其然!还是个狠角色,也罢,不然岂不是太无聊。”
鸩,甚是无谓,长刀半空静立。
屈膝的枭首,一缕长发应刀风之声,扬飞而断。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幽莲瞬至,对魔君缓缓渡入魔元,将其搀扶一边。
鬼气浩荡,阴森逼人!
“什么时候,魔狱竟有鬼族横行,你是何人?”鸩,言行极是轻蔑。
“吾名夜剑逢魔,在魔狱,你将是证我杀剑之道的开端!”
低沉鬼音,极是嘶哑,刺痛人的耳膜,似是以杀开道。。
“真是不知者无谓!”
在魔狱,什么时候,居然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取他首级,鸩放肆地狂笑。
夜沉如水,鬼气袭天,一口黑剑,魂煞如焰,跳着极冷的光。剑刃无锋,却没有人怀疑,是否锋利,它黑芒吞吐,焚烧魔煞。
夜剑逢魔拔地而起,手挥利刃,磅礴剑气,席卷而去,遂又守剑而立,敛无尽锋芒,天地一时消声,万物灭迹。
鸩,飞掠而去,左手撑起一域,纳数到剑气,掌心那儿虚空翻腾。
“雕虫小技!”
只见!他信手一捏,手中剑气泯灭,飓风四散,凌乱的长发,张狂而阴戾。
倏尓!虚空凝滞,遂如镜面碎裂,夜剑逢魔在其剑域内,化为乌有,只有一道极细长的黑光,如流星破空!
“如此特殊的剑意,让人隐隐间神魂颤抖,欲有脱离肉身之感,此人身份成谜,非魂非鬼,让人摸不透虚实。”贪狼殿,一位魔君,整个人隐匿黑袍中,浅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渊。
无风,无声,一切归于平静。鸩,环视四周,无端有感,周身寒毛卓竖。
突然!
血月之下,一抹光,拖曳着极致的黑,它划过天际,不知是夜剑逢魔的黑衣,还是他的剑。
极长极细的光,如游丝般忽闪即灭!
鸩,划刀为界,由刀气灌注的风幕,惊天逆瀑而上,如一口银河倒悬。
魂即剑,剑即魂,那光无物不破,无孔不入,一口极细的黑针自鸩眉心而入,风府而出!
一道黑影俨然落地,身披行狱布牒,收剑而立,背对失魂的鸩。
“你,居然是一道魂身!”鸩,艰难吐出数字,噬魂剧痛,传至全身。
“啊!……”
尔后,惨嚎之声,震彻天宇,失魂的鸩,抱头跪地,噬魂之痛无以复加。
极其悬疑的一剑,众人震撼到极点,无数死士如潮水般退去。
堆积如山的尸身,但见死士逝去的灵魂,化为无形白烟,被天际血月吸收。
“将鸩押入噬魂牢,从此鹰栖殿,除我之外,任何大小之事,夜剑皆可接手,众人可称之为魔君夜剑!”
重伤的枭首,推开幽莲,他威严震慑,无数兵卫伏地跪拜,胆战心惊。
一曲江山易主的好戏,却被异客救驾,一时风云变幻,大魔天不再平静。
“将尸身送往血祭之地,赐为九幽供品,为皴日血祭,点燃圣火!”枭首发号施令,他缓缓走向黑纱女子。
本将垂死的女子,因一口恨气未咽,此时她奄奄一息,如毒蛇般眼睛,怨毒地看着来人。
“心地善良的他,因为你,而让仇恨蒙蔽双眼,一步一步走入奈落的深渊,成为名副其实恶魔,你杀了我吧!”她闭上了眼。
枭首无言无语,静思前事,他想补救,却又愁眉难舒。
“侍女何在,将此人好生照料,待伤势好转,一并押入噬魂牢。”
他吩咐一切,蹒跚地向道者走去。
“恩公!身可无恙?”
“从今往后,不用以此为称,我既身在魔狱,便以夜剑逢魔为名吧。倒是你,如此伤势,如无事一般。”夜剑淡然说道。
在魔狱,魔者与血兽融合,只要血兽不死,魔者将难以抹杀,除非斩尽其神魂。
“无碍。只要血兽不死,无人可将我奈何!”
天际血月,中立当空,夜不再清寒。
它永不沉落,昼为阳,夜为阴,天将破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