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五颜六‘色’的伞下,人们迈着冲忙的步子,各自有着各自的方向。
一个‘女’孩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女’孩很瘦弱,一米六五的个子,大概只有九十来斤,称不上漂亮,但还算‘精’致,头发很黑很长,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白‘色’连衣裙,看起来很旧但很干净。
随着“呜~”的一声汽笛鸣叫,候车室上空传来了“到北京的乘客注意了,现在开始检票”的通知。
‘女’孩站起身,提起面前的小包行李,向着等待着检票的乘客队伍走去。
“慕灵!”突然从候车室的‘门’口跑进来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额头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脚上沾满了泥土,满脸焦急,一边跑一边喊。
刚刚站定的‘女’孩回过头,看见了正朝她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女’人。
“江慕灵,怎么走也不跟妈妈说一声。”‘女’人气都没喘匀,拉着‘女’孩的手臂急切的说,话语中带着怒气但也夹着着关心。
“妈,您怎么来了。”‘女’孩很诧异。
“我听你弟弟说你早上提着行李出‘门’,我就赶来了。妈妈就是想送送你。”‘女’人握着‘女’儿的手。
“妈,我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用送我的!”江慕灵说。
“慕灵,妈妈对不起你。”‘女’人满脸愧疚,眼里含着泪。
“妈,别这么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江慕灵安慰着。
“嗯,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只是很心痛。”‘女’人的眼泪掉了下来。
江慕灵伸出手替妈妈擦了擦眼泪:“妈,我没事的,别担心。”
“你到北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妈妈说。”‘女’人嘱咐着。
“嗯,我知道。”
‘女’人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大把十块的,二十的,五十的散钱,塞到江慕灵手里,说:“慕灵,这些钱你拿着,妈妈只有这些了。”
“妈,我不要,您留着给爸爸买‘药’吧。”江慕灵将钱放回妈妈手里。
“慕灵,你听话,你拿着,出‘门’在外什么都得‘花’钱。”‘女’人坚持。
“好吧。”江慕灵把钱揣进了‘裤’兜里,她知道她不拿着这钱妈妈会更伤心。
“我该进去了,您快回去吧,妈,好好照顾弟弟和爸爸。”江慕灵看时间不多了,提起行李朝检票口走去。她没有回头,她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挪不动向前走的步子。她还是个小‘女’孩,她还不想这么早去面对这个社会,她多么想一直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健康快乐的成长,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可是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使得她不得不坚强。
“嗯,我知道。”‘女’人回答,却还是站在原地,直到看着瘦弱的江慕灵消失在了检票口。
江慕灵出生在西北的农村,爸爸是泥瓦工,靠着帮别人修建房子挣钱,妈妈在家里养猪种地,家里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弟弟。
高考结束,江慕灵如众人期许考上了一本线,收到了武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爸爸建房子时从三楼摔了下来,命是保住了,可是再也不能站起来。生活的担子落在了妈妈一个人的身上。
面对昂贵的学费,爸爸的医‘药’费,弟弟的生活费,江慕灵做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大的一次决定,她决定放弃求学之路,去北京打工。
快到了入学的日子,妈妈催促着江慕灵收拾行李。
“妈,我不想念书了。”江慕灵走到拿着那张入学通知书反复摩挲的妈妈面前,自从收到入学通知书,妈妈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似乎这是唯一能让她高兴的一件事。
“不想念书,为什么?”妈妈收起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念了。”江慕灵解释。
“我知道,你是看家里现在这种情况,想减轻我的负担是吧?”妈妈猜中了江慕灵的心思。
“没有,我只是想出去闯一闯。”江慕灵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继续否认。
“慕灵,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就安心的去念书吧!”妈妈明白江慕灵的苦心。
江慕灵的从小就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成绩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大学一直是她的梦想,经过高中三年的苦读,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熟,那一刻,她感觉全世界都是她的了。这些,妈妈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怎么能不明白江慕灵的心。
“可是,学费、生活费怎么办,爸爸也需要医‘药’费。”江慕灵不再嘴硬。
“这些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只需要专心念书。”妈妈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妈妈就是出去借钱,也的让你上大学。”江慕灵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妈妈打断了。
“妈,我已经决定了。”江慕灵看着憔悴的妈妈再次坚定信念。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们家的天还没塌,爸爸倒下了,还有妈妈顶着。”妈妈也表明立场。
“我都已经十九岁了,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的事情。”江慕灵退后两步,大声对着妈妈说。
“在我们家,我说了算,我不会同意的。”
母‘女’两的谈话火‘药’味渐浓。
“我的事情我说了算,我会让您同意的。”
江慕灵一把抓起妈妈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录取通知书,死了粉碎。这一撕,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你……”妈妈看着江慕灵撒向空中的纸片,惊呆了,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江慕灵的脸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江慕灵一直是妈妈的希望,她希望江慕灵能上大学,能有好的前程,她不想‘女’儿以后过着跟她一样的日子。
江慕灵也静静地站着,并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看着那满地碎片,感觉眼前变得一片黑暗。她这一撕,撕碎了她的梦想,撕碎了她的前程,撕碎了她的一切,也撕碎了妈妈的寄托。
妈妈也一句话不说,默默的抹着眼泪。
许久,江慕灵走上前蹲在依旧哭泣的母亲面前。
“妈,您别哭了,不一定读书才有出息。您让我去北京,说不定我能闯出一番天地呢?”
“你一个‘女’孩子,不读书,闯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您就放心吧,我能应付,您‘女’儿您还不相信吗?”江慕灵假装轻松。
“慕灵,我明白你的心思,是妈妈没用,让你跟着妈妈吃苦。”妈妈开始自责。
“妈,您别这么说,我长大了,能帮您分担了,以后我来照顾您和爸爸,还有弟弟。”江慕灵安慰。
“疼吗?”妈妈伸出手‘摸’了‘摸’江慕灵刚刚被打的脸,手指印还清晰可见。
“不疼,妈,我知道您的心更疼。”江慕灵握住妈妈的手。
母‘女’两抱头痛哭。
火车上,江慕灵拿出了一张已经破损但很用心的用胶布粘起来的录取通知书,出神的看着。
“江慕灵!”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江慕灵的思绪。
江慕灵抬起头看见站在过道对着她笑的许‘露’,用微笑回应着,赶紧折好手里的通知书放进了口袋。
许‘露’是江慕灵的高中同学,个子跟江慕灵差不多,但脸蛋却漂亮得多。很爱美,在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围着她转,还跟许多男同学闹出过绯闻。‘性’子很要强,总是喜欢与同学攀比。学习成绩一般,江慕灵跟她没有太多‘交’集。
“你是去武汉上大学吗?听说你考上了武大。”许‘露’问道。因为江慕灵坐的这趟火车要经过武汉。
“不是,我是去北京。”江慕灵回答。
“去北京,哈哈,我也是去北京,咱俩同路。”许‘露’笑道。
“不过,你去北京干什么,不是要开学了吗?”许‘露’想想觉得奇怪。
“打工。”江慕灵小声说道。
“什么,打工!”许‘露’惊讶的大声说道,两眼瞪的溜圆,引来了车厢内其他乘客的注意。
许‘露’赶紧捂住嘴,弯下腰,小声的问江慕灵:“为什么?你不准备上大学了?”
“嗯,不上了。”江慕灵回答,也不解释原因。
虽然江慕灵和许‘露’并不是很熟,但许‘露’几乎了解全班所有人的家庭情况,与她‘交’好的同学大都是家室比较好的。她看见江慕灵失落的表情,明白了原因,也不再多问。却与坐在江慕灵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聊了起来。
江慕灵并没有心思听他们说些什么,只知道最后许‘露’坐在了她的旁边。
“慕灵,咱俩都去北京,以后也有个照应,真好。”许‘露’挽着江慕灵的胳膊。
“嗯,对了,你去北京干嘛?”江慕灵这才想起许‘露’也去北京。
“跟你一样啊!”
“你也不上大学了吗?”
“我呀,考了个二本,我们家老头不让我去。其实,就算我考北大清华,老头也不会让我去的。”许‘露’回答,看不出任何失落,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
“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有个姐姐,已经出嫁,还有个弟弟,今年刚上高中。我们家老头重男轻‘女’,当初为了生下我弟,老头变卖了所有家当,变得一贫如洗。现在我们家的所有钱都是存着给我弟上大学用的,老头常说‘女’孩是要泼出去的水,男孩才能传宗接代。”许‘露’看着江慕灵略显讶异的表情,继续说。
江慕灵这才了解许‘露’的家境。她想安慰许‘露’几句,可是不知从何说起,同是天涯沦落人。
列车在夜‘色’中行驶,许‘露’靠着江慕灵的肩膀睡得很香。
江慕灵明明很累,却全无睡意,静静地看着窗外,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