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界大陆,五宗东、西、南、北、中山人基本上不与官府和凡人产生直接来往,他们在各自的山界按照各自的宗法修行,以期获得延年益寿、荣登仙界的可能。
贫穷家的子女被送往五宗修行,差不多都是看上了这里管吃管住的好处。当然,修行之域,也不乏一些才子佳人。但总归一句话,五宗之地,向来不与官府来往,此时带着大队人马在山下要人的官兵,为何而来?
整个中山堂,气息显得有些凝固。
听完青师伯的转述,青玉蓝反复捋着自己白哗哗的胡须。终于,他开了口:“小鱼,你我师徒一场,今天纵使你让水宗蒙羞,但也罪不当诛。不管你个人做过什么,为师也得念你性命年幼,你这就从后山逃走吧,以后的人生路,要好自为之。”
王小鱼一听,这是要赶人走的意思吗?说实话,这些什么师父、师伯、十二堂主,都没什么,他是舍不得离开小师妹严素素。
可在众前辈的一致叹息下,王小鱼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否则,这青玉蓝也不至于因为少年盟盟主席位落败就把这样一位“第一弟子”赶下山。
下了山,往哪里走?干什么去?哪里吃饭,哪里工作?带着这些巨大的疑惑,王小鱼在青师伯的“押送”下从后山逃走。
“这他娘的就叫被赶出师门不是?”深更半夜,丛林阴森,王小鱼一路走一路骂,骂到最后自己都累了,才闭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个巨大的阴谋,青师伯转述的那些上山要人的官兵,凭什么说杀人的就是他王小鱼?
17条人命啊!连杀鸡看到鸡血都要晕的人,怎么可能一夜连杀17口人?这完全不合常理。
南村,那鸟地方离中山可有七十里地,连夜奔袭一百四十里地去杀人,这是飞毛腿还是火箭炮?
不对!王小鱼的脑袋虽然混乱,但还不至于傻到无可救药。那些官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中山抓杀人犯,莫非他们是找到了什么铁证?
“哼,狗屁师父,还说念我性命年幼,放我下山!我去!”王小鱼摸着黑,连夜下山,心里翻江倒海的思绪却没闲着,这再明显不过的“时空掉包”确确实实发生在他的身上了,不论如何,保证肉身的绝对完好和安全是首要任务,要等待时空序列恢复的那一天,或者,一觉醒来就回去了也说不定。
如此一想,王小鱼凭借着脑袋里杂乱的“记忆”摸着黑下了山。趁着山下的马帮还未醒来,他趁着天还没亮,翻身一跃,解开缰绳,纵马驰骋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熟练的踏马奔驰,奇怪的是,他的脑海深处传来了一个目的地——王城南面的南村。
……
策马奔驰,这感觉简直太爽了,在大城市里,骑一次马得花上几十块钱,记得唯一一次骑马的经历还在三个月前,三个月……
王小鱼紧握缰绳,注意力高度集中,有些奇怪,三个月以前在大城市里的生活场景,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在晨露中迎接朝阳东升,策马飞驰,顿时升起一股大将风范。王小鱼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太阳升上头顶之前,赶到了南村。一览周围的环境,有点小时候农村的味道,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农村。
王小鱼在没有任何人指引的情况下,凭着记忆居然摸到了王城南面南村的王氏家族!
下马环顾四周,难道这就是南村17条人命被杀害的现场吗?不知怎的,王小鱼身体内一股热浪涌动,有一种伤心的感觉。
壮着胆子走进一间院落,却不见浮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反倒这里安静的出奇。好熟悉的感觉,王小鱼的“记忆”深处,对院子里的破草垛、深水井、石磨盘好像都非常熟悉似的,他径直走到了侧房的卧室,四处一张望,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赫然出现在草席之上!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伸长了脖子往石炕深处一探究竟:死的人,是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王小鱼突然又觉得这面孔好熟悉,黑黄的皮肤、宽大的脑门儿,略高的颧骨、线条明显的嘴唇……心头又是一阵热浪往上涌去,有一股极其恶心却又吐不出来的压抑感。
他猛然转身看了看卧室里铜镜中的自己,再看看躺在草席上的少年——为何两个人相貌会如此相像?
突然,王小鱼感觉自己脑袋一沉,背部如同被无数根火炭刺中一般滚烫难耐,身体的疼痛骤然来袭,他极力想要撑起困窘的身体,却发现是徒劳。如同被灌了铅一样的身体,在昏沉之中竟缓缓向草席上的躺着的少年倒去。
“我去啊,谁在推我?别推,别……”
王小鱼顿感眼前一花,好似身中千支毒箭一般,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把他嘶吼的力量也给消磨掉了,背后一股滚烫的灼热过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毫不犹豫的推向了草席上躺着的少年身上。
意识朦胧之中,他只感觉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低声细语,说的什么,全然听不见。
……
“南村王氏,17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啊!”一位略有银发丝却身体健朗的中年男子,看着草席上的王小鱼,似乎有些伤感。
“太傅,望太傅以身体为重啊。”一个三十出头的看似武将的人唯唯诺诺的搀扶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是当朝的太傅,作为人皇口中的“亚父”,他对南村17条人命被杀一案颇为担心。接连派来查探消息的两队人皇精锐都“有去无回”,这颇为好面儿的李隆俊李太傅,自然是坐不住了。
环顾四周,李太傅似乎对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瞬间了如指掌。他再次用手帕捂住鼻孔,探身看了看躺在草席上的王小鱼,“孝泽啊,把这娃娃安置到宋三娘那里,切记,好生看管。”
监军李孝泽赶忙领命,扛着王小鱼的身体直奔王城南面的杏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