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摆渡人,紧握着手中的船桨,是驶往生的此岸还是彼岸?是否曾在记忆中的礁石上邂逅鲛人,对月流珠。
文姬华渊是我父王自母后死后另立的妃子,传说她是无亲而孕育出的,并且是在神殿被找到,而初见的那一刻已然拥有着一张少女的脸,人们都认为她是神的转世,是为这个世界带来安定祥和的吉利之人,认为他应该成为海族王的王妃甚至是王后,因此父王对她倍加宠爱。她的笑容不禁令我想起了在硝烟中化成白烟的我的母后,但却少了些许纯净,多了几分谄媚。我很尊敬她,以至于能容忍立她儿子为王的条件。海族人在人间被称作‘鲛人’,虽然海族的眼泪并不能化作所谓的晶莹珍珠,但寿命却是人类可望而不可求的,海族人的平均寿命在五百岁左右。华渊的儿子‘墨纶’比我小了整整100岁,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总是乖巧地叫我姐姐,我却不大理会,不知为何,从他那一尘不染的湛蓝色双眸中我看见了不属于他年龄的欲望。恐怕是妒忌之心作怪,正因他的出现让我最喜爱的哥哥失去了他的王位。直到有一天,我打算悄悄潜入哥哥的驻地为他送去从王宫寻觅得的纹路怪异的贝壳,认为这件礼物会换得他倾城的笑容。踏进庭院那刻,只见墨纶与他在说些什么。好奇心作祟,我便藏在了柱子后面静静聆听,然而传入的却是满耳的寂静,只有璎珞花漱漱地不断往下落。他们分明是动用了结界,刹那间两人的眼神中透露这浓浓的杀意,震惊中只见墨纶手上凝聚着一股奇异的灵力,从颜色可以判断这分明是火族的攻击法术,来不及多想我便将附近的水化作凌冰朝着他施法的手掷了去。在墨纶的手中已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火球,当我的灵力打破那颗炽热的球时,墨纶放大了他的瞳孔,头僵硬地转向了我,在星星点点的泛光红色碎片中,嘴角的殷红慢慢地顺流而下,他竭尽全力地张开了双唇,他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蓦地一下倒地不起。
我分明见他最后想要说的两个字“姐…姐…”,眼泪不知不觉得流了下来,也许是对墨纶死亡的悲痛,或是对自己所犯罪行的惶恐。
这件事最终以墨纶的自杀而掩盖事实,从那时起我便在整个王宫里备受冷落,宫里的人都因此事而提心吊胆,知晓事实的人更加对我怯而远之,认为我会大开杀戒,不敢得罪分毫。只有我的哥哥离萧仍旧是那么疼爱我,好似庭院里的事与他毫无瓜葛。
在举行葬礼仪式上,华渊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反而对我微微一笑,是那么诡异,倾国倾城…
我仰望天穹,只见一种名叫‘雨鸢’的鸟,它的叫声撕心裂肺、响彻天宇。突然,我见一支金色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它的胸膛,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羽毛,从天空中迅速跌落,如同用毛笔蘸上一抹浓稠的朱砂,在苍穹狠狠地划下一笔。沉沉地坠落、坠落…我想我的命运也不过如此,也如同这只可怜的鸟儿一般陨落天际,悲惨地活着,痛苦地逝去。这就是最终的宿命吗?我转而一笑,不,我从不信命!我要找出事情的真相,我绝不相信一个火球的破裂能致墨纶于死地,我还要找到母后,她说她一直等着我。
怀揣着一颗坦然、倔强的心,我蹑手蹑脚地出了宫门。万物是如此的祥和,一片安适,一片舒心,雪依然扬扬洒洒,落在我的长袍上,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如同暗夜里踮着脚尖旋转的精灵。等待着的远方,我无法触碰,我要去哪儿?自己也迷茫地垂下头。月光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孤独而又凄凉,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陌生。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逃进了被称之为‘幻林’的地方,听说这片看似渺小的森林里住着许多女巫和灵力莫测的占星师,越往里走被迷雾所遮挡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什么人?”我的声音震碎了静谧的梦境,只听见林里大片的暮鸦扑腾着翅膀,划破夜幕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披着黑色斗篷的怪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的脸上被岁月无情地刻上了一道又一道烙印——是一位女巫,三十六计走为上,我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她的手却牢牢地将我禁锢在了原地,她用她的一支泛白的接近透明的手定格在我眼前,嘴里有条不紊地念动着咒语。
“迷失的人,了解你的恩怨吧!一切只是一场虚无飘渺的幻境,梦碎了,人也该醒了…”
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