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滩上,头顶是高大的椰子树,上面还结着青色的椰果。
海风带来咸的滋味。
现在这种生存状态下的夏承浩,完全没有了积极主动。
夏承浩轻轻抬起手,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又缓缓地放在脸上感受着温度。
这是他的手,能感受它,但并不真正地了解它,就像这满地的砂,不会知道它们都经历过什么,是不是从海的那边而来,是不是经过亿万年的风霜,是不是看过沧海桑田的变迁。
记忆会不停遗忘,人的一部分总在不停地死去,另一部分生长出来,毫不在意也无怜惜,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它们曾经的存在,直到有些最重要的部分死去。
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很难的题。
夏承浩叹息着看着天空,现在也算是能够重活一次了,那他会留下哪些陪着呢?身体的某一部分,还是那些美好的记忆?又或是那不曾解开的谜。
美好的记忆总是和那些不怎么好的记忆缠在一起,如果要死去就一起死去。难怪那些智者在面对死时,会选择留下自己的思想,放进一个更新更有活力的身体。
所谓的著书立说,青史留名大概正是这个意思。
超级学院的那些知识,就是前人所留下来的,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认识和预测。
身体死去,但作为一个思想的人,却在这个葛利斯星球中永远地活了下去。
夏承浩突然笑了起来,这个想法真是有趣,有趣得让人想自杀。
葛利斯星球上有多少人想自杀?提前结束自己的人生之路,走了一半突然决定不走了,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厌烦了,或许是什么也不是,就这样突然地不走了,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只是不想和那些人一起走下去,看腻了这些路上的风景,转身甩着手走开。
海风有点冷,夏承浩突然站起来脱下上衣,向着海里跑去,用力挥着双臂划向远方。
曾经几次和海无尽的打过交道,却还是想要去挑战他一下,不然的话大约是对不起上苍对他的折磨。
海水有些浑,很多的脏东西,他紧紧闭着嘴。
偏过头看着天空,想就这么浮着,只是一个浪头打来差点呛了他一口,挣扎着翻过身,辨认下方向,准备回岸上。
嗯?那是什么?
一个黑点在前方十多米外的水中飘浮,夏承浩犹豫了一下,那在在防护圈外,如果要过去就得翻过防护圈。
用绳子串起的红白相间浮标,对一般人来说就是危险与安全的分界线,虽然只是一条线但似乎那外面就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险。
人生之中总会面对无数这样的线,有形或无形,跨过去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或更好,或变糟,或生,或死,没有人知道。只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尊重这样的线,无论这线是由谁划出,也无论这线意味着什么。
过去?还是不要过去?
两个小人在脑中争吵,夏承浩确实在那之前犹豫了,失去了曾经的那种果断。两种相反的念头交替着在脑海中来往反复,像调皮的孩子争执著没有根本就没有对错的一个问题。
不敢吗?从小到大,夏承浩心里都有一种要冲破牢囚的渴望,不为什么只是想证明自己生而自由,是的,生而自由,可是除了少少地几次。不论是在烈火星也好,还是回到葛利斯之后也罢,他从没有真正感觉自己自由过。
不过到他再大个几十岁,也许会像长辈那样思考。自由总是有种种限制的,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少自由。能力?财富和权力,大概就是这些。
咬咬牙,他游近了防护网,双手一撑翻了过去,这里虽然和刚才呆着的海域并没什么不一样,却给夏承浩另一种感觉,刺激和紧张。
冷静,又不是在翻警察局的大门。
向那个若隐若现的黑点游去。
浪花轻轻地抚着肌肤,温柔中带着让人沉沦的力量。
那个黑点被波浪卷来卷去,夏承浩离这那个黑点是如此之近,就在一手之外,只是在水中有点儿看不清是什么。
他在水里停了停看准方向,用力猛扑过去,终于够着了。
只是一个大大的椰子而已。
“可以回去了,可别把命送在这里。”心底那个声音又在说。
夏承浩已经无聊到了这样的境地。
努力翻回安全水域,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已经上岸。
他捧起椰子,在阳光下端详,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图案。
“好像在哪见过。”夏承浩轻轻在耳边摇了摇,里面隐隐传来水声,犹如海浪拍在礁石上一般声响。
“我就知道,你不一样。”夏承浩拍拍那个大椰子。
滨川,虽然叫作城,但却只是个位于锡安国南部的一个小小的镇子,这些年虽然维新改革的春风在锡安国吹来吹去,但好像并没有改变这个小城因上世纪的经济大衰退而出现的问题。
晚上,夜深人静,夏承浩皱着眉看着已经被洗干净的椰子,心中有一个疑团越来越大。
“椰子!是谁在你身上刻了这个?他有什么用意?”夏承浩对着椰子自言自语。
当然是没有回答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天晚上,夏承浩都会拿着放大镜,一边用棉花清洗着被磨花的表面,一边仔细地看着图案上有无异常之处。
有时候他摇着椰子的时候,仿佛还听到里面有什么颗粒在动。
整整一个月,夏承浩一边对着葛利斯星球地图,一边对着椰子,寻找着线索,可惜这椰子表面的线索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有用的。
这是?磨花的,还是刻上去的?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有,那是谁放进去的,是怎么放进去的?好奇心折磨着他。
“受不了了,椰子,你这么放着会烂掉,不如拿来喝掉。我会把你晒干,这样你就不朽了。嗯,就是这样。”他翻身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小工具,小心地从上方的一个小眼处钻了下去。
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