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天地万物还不分六界,人、仙、鬼被各自安置在属于他们的地方,天生拥有神力的仙住在月界,而生死病老的人住在星界,失去生命的鬼魂流放鬼域,重新轮回。女娲娘娘掌管着一切,天上人间一片安宁,直到不周山撞断,撑天柱被毁,为补天女娲娘娘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临终之前她担心没有了她的带领,天上人间将会大乱,于是她用她的仙骨创造出了上古四神,月神,星神,日神,以及战神撄。
那时月神是天地万物的统治者,四神统治时期天地一片祥和,没有战争,没有疾病,没有灾难,这样的大好时光一直延续了几千万年,直到有一天月神消失了,所有人开始惊恐,妖魔鬼怪也开始肆意横行,人间一片炼狱,星界瞬间就被占领,三神为了避免浩劫只能齐心协力设下结界,这时女娲真光显灵,帮助三神设下六界,将鬼、妖、魔打入结界,并下天旨,谁也不可越界,否则天诛地灭。
月神消失之后星界便成了人界,再经过长时间的变迁,人界之中也有修行成仙之人,于是便出现了第一批来自于人界的统治者,天帝,仙母、九天玄女等等,他们为位九重天之上,掌管六界事宜,维护安宁,唯独月界从月神消失后,他们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只有天书中仅存于对他们的记载。
灵萧峰便成了所有修仙之人的,即使万人之上的天帝也不敢贸然前行,此番乾胤为救钟离也是赌上了最后的希望。
他们在幻影中看到月神消失在形山,所有的光芒都注入这一脉线中,有那么一瞬间钟离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月神的背影仿佛似曾相识,那清冷孤傲的容颜总觉得在哪个不曾想起的记忆中出现过。
“所以,这就是月神消失的原因吗?”钟离问南歌子。
南歌子摇摇头,眼神良久都不曾离开这一脉线,钟离看着他苍老的脸宠,虽说仙家不会有生老病死,可并不代表没有喜怒哀乐,何况月界的人都是天神,他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就会更久,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打发着这一日又一日的光景。
南歌子究竟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是否久到连他自己都不曾记得,英袖没有随同进入形山,钟离便猜到南歌子要告诉他的事情很可能,月界的子民都不知道。
“王,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是一个非常聪明,睿智的神,她在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敬仰她,她拥有我们所无法超脱的能力,她的心能够容纳整个天下。”
“那她为什么会消失呢?”
南歌子叹息,转身走下祭台,他的脚步缓漫却有力,这形山之上除了晶莹剔透的冰花,便什么也看不到,满山的冷清,让人心里无限感慨,“月界和星界同在的时候,一直有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那时月界与星界之间只有一条梦回河做为隔界,星界的人不能越河而入,同样的月界的神也不可跨河而过,两界一直相持,直到有一天”南歌子说至此,不仅叹息偿
“有人越过河了?”钟离问道。
南歌子点点头,“当时月神刚刚封了芙楠做麻衣,有一天芙楠察觉梦回河有异样,便前往察看,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星界的男子竟然立舟于梦回河上,芙楠知道这河水是月神和星神两位天神合力所造,河底拥有强大的破坏力,凡人若是跌入到水里,必定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眼见那男子摇摇晃晃即将跌入水中,芙楠飞身相救将他带到了岸上。”
“那岂不是破规了?”钟离脱口而道。
南歌子也点点头,“芙楠救了他之后才发现这一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男子的脚刚踏入月界之地,天绝宫中的月神就会有察觉,无奈芙楠只好将那男子带到天绝宫由月神处置。”
“后来,芙楠和他相爱了?”钟离苦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故事应该是按照这个方向发展的吧。
南歌子叹息一声,低笑,“如你所说,那男子名叫萧烁,月神将他关在冰牢之中,欲等星界发落,芙楠从来没有见过星界的人,于是便每天去看望他,与他聊天,时间久了,两人竟有了感情,当时的芙楠并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可感情的种子在心底绽放开来,甚至容不得她思考,就已占据了整个心,星神与月神最终决定要将萧烁打入六道重新轮回,芙楠自然不依,拼死要救萧烁,她将萧烁带离冰牢两人一路逃跑到梦回河,可那却只是死路一条,梦回河的彼岸星神已伫立在那,而他们的身后月界也步步紧逼,眼看着结局无法再改变,两人最终决定生死一起,手拉手一起跳入了梦回河,从那之后梦回河的河水变成了红色,他们的尸骨浮出水面变成了一座冥碑,长年驻扎在梦回河上,从那开始星界和月界便被下了死咒。”
“死咒?”钟离问道。
“碑文写着,星月两隔,后世有违者,天诛地灭,三世孤魂。悲剧发生后星界与月界便再不相往来,月神便也下令,月界之人不得有情,违者死。”
“这也太霸道了,好端端的两个人就这么给逼死了,居然还有这么不成文的规定。”
“离儿。”乾胤责备道,“不准无礼。”
南歌子笑笑,“无防,无防,其实这件事情也一直是王心里的一个结,她一直也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芙楠放弃一切甚至生命,所以后来,王便亲自去了趟星界。”
钟离略显惊讶,“月神去了人间?”
南歌子点点头。
“之后呢,月神去了人间,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后来她要消失的吗?”
南歌子点点头,“王,腹中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她带回了月神之子。”
钟离瞪大个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连乾胤也掩藏不住惊讶之情。
“那孩子是谁的?”钟离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南歌子笑笑并未说话。
“那,那那孩子是谁你知道吗?”钟离又问道。
南歌子笑笑依旧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神却停留在钟离身上未曾离开过,钟离见此差点要晕倒,连忙抓住乾胤,“师父,我觉得我们好像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
“王有身孕这件事情,整个月界只有我知道,那时我还并不是首席麻衣,王需要我的帮助,便把事情都告诉了我。王在星界的时候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没有使用任何法力,后来王为了救一个星界子民,受了伤,一个叫韩墨晟的男子救了王,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王犯下了和芙楠一样的错误,可她终究是月界的王,天下的统治者,她不可能与韩墨晟长相思守,王回到了月界。后来王生下孩子后灵力大减,月界的力量也随之减弱,形山的一脉逐渐枯萎,王知道她必须做出决定,于是她让我把孩子偷偷送出了月界,就在此时梦回河突然断裂,河水翻滚,淹没了整个月界也连累了星界,这个时候王知道一脉线的力量已经微弱,再也镇压不住这河水的怨念,于是她便如当年女娲娘娘一样,奉献了自己,从此便消失了。”
“那,那个孩子?”钟离现在只关心孩子的问题。
“月神消失后,月界被封,星界也被重新划界,天上人间分为六界,在这几千万年里,这个孩子经历了许许多多个轮回,却始终没有再踏回月界,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所以,我等到了。”
故事听完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原本就清冷的山里此刻更寂静了,就在这寂静之时,钟离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可刚开始只是低沉的声音,后来便成了放肆大笑,最后甚至是有些疯狂的笑了,笑着笑着连眼泪都出来了,她看着南歌子,“她把人逼死了,结果自己却生了孩子,你还说她是伟大的神?她伟大在哪里?”
“这就是为什么王要我把孩子送出月界,因为她开始明白,这个地方太冷了,冷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在五光十色的星界里,活出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她永远只有一种颜色。”
“情海无岸,此生不悔。”钟离喃喃自语,“情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力量,连高高在上的月神都难已逃脱她的魔掌,何况我呢?”
“前辈,如此,情花劫如何解开呢?”
南歌子走到钟离身边,抬起她的手,看着这淡淡的痕迹,“解它作何?谁都逃不开这个情字,你如何解?”
“可此劫不解,她会”
“成魔?”南歌子说完了乾胤想说的话,“让人成魔的从来就不是这情花劫,而是心,你问问你自己,她一念成魔,到底是因为这劫难,还是因为人?”
南歌子的一句话点破了乾胤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钟离成魔,究竟缘何而起,若非他执意阻拦,强行囚禁她,不顾她的想法,最终才逼的她走火入魔。
“前辈的意思是?”
“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阵风雪突然袭来,两人在晃忽间睁不开眼睛,待到风雪而停时,却惊讶的发现她们已在秦淮河畔了,耳边依旧传来少妇们欢快的歌声,百灵伸出个脑袋看了一下,又缩回去睡了,仿佛这两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师父?”钟离惊讶的望着乾胤,“难道刚才是梦吗?”
乾胤笑了笑,“只当它是梦吧。”
第七十九章弑君之心,昭然已竭之
深夜里,寂静街道两旁一点声音都没有,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光亮,唯独能够听到的是马车狂奔的声音,此刻玄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始终还是不能相信吉墨会就此了断生命,直到赶车夫的一声吁,马车肃然停止,玄若一个箭步冲下来,直奔宫门,原本应该昏暗的菊尚宫,此刻上下变的灯火通明的。
“怎么回事?”还未走进内殿玄若就一把抓着之前给她上妆的嬷嬷有些疯狂的问道。
那嬷嬷显然也是被吓坏了,浑身都发抖再被玄若这么一问,话都说不利索了,“回,回侧,侧福晋,老奴,也,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听到皇上叫人进去,结果,结果就看到”嬷嬷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看到娘娘躺在上,身下都是血。”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嬷嬷的声音也听不清了,灯火也变的模糊了,只有心突然变的好沉好沉。
眼下玄若什么顾不得了,急忙跑进内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梦,是梦,都是梦,深夜的冷风刺骨的吹着身体,可是都不及心里的痛。
屋里哭成了一片,丫头奴才跪了一地,床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狠狠的刺痛了玄若,风吹乱了玄若的头发,也吹痛了她的心,屋里的哭声将她送入了地狱,那是生与死的音符。
玄若慢慢走近,吉墨紧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她转过身疯狂的扑向风落影,“快救她。快救她,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她,是不是?”
风落影冷眼看着玄若,“她已经死了,魂魄已离身体,我救不了她。”
玄若走近床边,发现吉墨脖子上有醒目的勒痕迹,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柳清如。”皇帝冷冷的声音传到耳边,玄若这才想起他还在屋里,只是不知为何他却可以如此冷漠,吉墨尸骨未寒还躺在床上,他却能在一边悠闲的喝茶。
“皇上,这到底怎么回事?”玄若的声音像冰一样刺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屋子里的奴才丫头们吓坏了,没有料想她竟敢这样跟皇帝说话。
“朕倒想问你,为何她会自杀?”
此刻的玄若已全然不知冷静为何物,她看着皇帝,那没有丝毫惋惜的脸宠,原来这些日子里的宠爱就只是逢场作戏,人死了,却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菊尚宫的烛光是那么的刺眼,可即使是如此却仍照不到这个男人心中黑暗的一面,都说帝王无情,今日所见,果真如此,可笑她居然还频频为他惋惜,觉得这样一个好皇帝不该是如此下场,看来她真的是太单纯了。
“姐姐死的时候只有皇上一人在身边,难道不该皇上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以为你嫁给了十三弟,成了侧福晋就可以如此跟朕说话吗?”皇帝显然对玄若的态度转变十分生气,手里握着的茶杯也频频发出碰撞声。
“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做了什么逼她要如此轻生?”
“你以为朕当真不知道你们姐妹二人长久以来的手段?每一次朕歇在菊尚宫之时都会莫名奇妙的昏睡,太医已经告诉朕了,菊堂宫的点的熏香里有让人昏睡的沸散,你如何解释?”
“看来,你这个皇帝当的也不算太昏庸?”
“大胆,朕念你丧亲之痛不与你计较,你却越发狂妄。”
玄若转身走于皇帝跟前,一个侍卫拔刀阻拦,却被玄若一脚踹开,其余人见状刚想上前,身子还未动,刀已先落地了,门突然被关上,如今这个屋子里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
“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怎么死的?”
皇帝对于这个场景显然是预料未测的,但他不明白为何他的亲弟弟也是这般冷眼看着,而且甚至还出手帮助她。
“怎么?难道你还想弑君报仇?”
这时风落影发现角落里的一个丫头表情很不对劲,很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他一把将她揪了出来扔在玄若脚下,“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不然你就去给娘娘陪葬吧。”
那小丫头抬起看了一眼皇帝,连忙又低下头,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风落影冷笑一声,捏过她的嘴巴,“既然你张了嘴又不肯说,那要它何用,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十三,你不要命了吗?”皇帝显然已龙颜大怒,“你们两个以下犯上,朕是容不得你们了,来人啊!!”
可无论皇帝怎么叫,门外依旧死寂一片,进来之前风落影已经将整个菊尚宫给封死了,那些禁宫侍卫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丫头吓坏了,忙磕头求饶,哆哆嗦嗦道,“是皇上,是皇上下旨勒死娘娘的,奴婢看到娘娘一直在挣扎,然后一个侍卫拔刀刺向了娘娘。”
玄若听完大怒,一把揪起皇帝,“你敢杀她?”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皇帝,受万民敬仰,她一直不忍心,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他,也不白白让吉墨枉死了性命。
“如今,你可还下的了手?”风落影的声音带着丝丝讽刺。
“你想干什么?你想弑君?”都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还以为他的天子身份能吓唬玄若。
“一命抵一命,既如此,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了,但是临死前我要你知道,即使你贵为天子,有些人你也碰不到,不能碰,你既然敢杀她,那你就要付出代价。”
玄若掐住了皇帝的脖子,越来越用力,她已经能看到皇帝充血的脸和挣扎的面孔,屋子里见这一幕吓的魂都没了,几个反应过来的丫头赶紧爬上前,哭泣的哀求道,“侧福晋,万万不可啊,这是皇上啊,弑君会满门秒斩的,请您顾及王府的人啊。”
风落影悠哉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我就是王府的人,我都不害怕被连累,你们害怕什么。”
“王爷,你快阻止侧福晋吧,不能这么做啊。”
玄若突然放松了手里的力度,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这些丫头们有句话还是说对了,此刻她如果杀了皇帝,王府上上下下就会遭受牵连,到时候他们一走了之,可怜那些无辜的丫头奴才们都会被杀头,皇帝死不足惜,可那些人不该为此送命。
“你这条狗命我先留着,等到真正的天子归来,我就送你去地府报道。”
玄若松开手,皇帝跌倒地,丫头们赶紧上前去扶。
风落影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站起身看着屋子里的人,“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去半个字,下场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所有人都低下头,半字不敢吱声。
风落影走至皇帝身边,抬起他的下巴,将一颗丹药塞里他嘴里,“从现在起,你的命在我们的手里,我每日会给你配解药,你最好乖乖的,否则肠穿肚烂而死,可就不怪我们无情无义了。”
玄若不再理会其它人,径直走到床边,她扶起吉墨,冰冷的身体让她止不住哭泣,“带她走,我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
风落影走至床边将吉墨抱了起来,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菊尚宫,宫外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宫里的人也不敢说,禁卫军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脸色苍白的皇帝和一群子哭成泪人的丫头。
玄若走的时候将那个说出实情的小宫女也带走了,否则她们一离开,皇帝一定会杀她的,给她自由或许是最好的报答方式,宫里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自由,连死都不由自己选择。
这一夜玄若守着吉墨,眼泪早已被风吹干了,少见的风落影给了她独自陪伴的时间,玄若心里自责,当初的不忍换来今天的悲剧,吉墨的死,她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进宫之前她曾承诺过,一定会保护她,可这就是她保护的结果,她无法想像在生命弥留之际,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甚至连求救的人都没有,她就这样孤独的死去了,她心里该有多怨,多痛,而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