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楼古朴无华,风格独特。
站在门口,长燃以及身后两人,只是遥遥一看,便能感觉到楼中那股从大草原吹来的炙热风。
楼中树立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毡包,经过处理的雪白妖兽皮盖在顶上,三根撑天架形状分明,道道棱角凸显。
毡包里面灯火辉煌,黑色的人影刻在皮上,伴着酒水扭动出可怕的弧度。
这让长燃极度不喜。
“哼!”冷笑中,抬头望向高楼深处,那里肯定有一道目光在打量他们。
柳伯见状,不由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小声道:“少爷,这里不是杨城了,忍着点吧。”
长燃面色稍缓,他不说话,带着两人往南宫家指定的的毡包走去。
那是九楼的一个巨大毡包,有十八根骨架支撑着毡皮,大小不下于普通的住所。这样的毡包很少,整个九楼才一个,把地位特权两个字刻画地淋漓尽致。
有两个仆人看门,拳头巨大,远超常人,握紧后上面爆出许多肥粗的血管,似乎是专门练了手上的功夫。
二人的境界不好说,长燃没修炼过专门的法诀,认不出来。
他没办法辨认,但吴真参有。
后者运起法眼,待看清真实状况后,就传音给长燃说:“少爷,两个人都是炼气境界的力炼修士。他们在成长时似乎饮下不少妖兽精血,肉身都强过了普通武士。”
长燃心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墉城城外满是妖兽,里面的人就用妖兽为原料勤奋修炼。”
他正想迈腿走进去,门外两人一声不响来到跟前,伸手就要拦下。
二人手掌如钢板,沉重厚实,功力一催空气中都出现难掩的铁锈味。
长燃脸色沉下,背后两人不用他吩咐,直接把自身威压放出来。
顾不得暴露,吴真参柳伯二人下手毫不留情。他们要在第一时间逼开妨碍长燃行进的人,不让自己主子丢半分面子。
神基的威势不大,但也初步反映了山河社稷自然奥妙,有那种无穷无尽的韵味。
南宫家刻意派出二人来刁难长燃,不让他进来,要损一损他的面子。
长燃等人就还以颜色,把他们凑上来的脸左右开弓,狠狠地打。
凛然大气如龙飞天,威压青空。一股无法阻止的赫赫大力从里面排山倒海般涌出,神威浩荡,碾压一切。
三人来不及躲闪,正面吃了如此厉害的一招。在这无声之威下,一个个脸蛋扭曲地难看,长燃功力最弱,两行鼻血瞬间流了下来,满脸全湿。
这是金丹的威压,里面居然有这等老怪级别的人物坐镇。而且此人出手毫无顾忌,摆明了要压着他们的脊椎进行谈判。
与此同时,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伴着金丹威势,悠悠飘出:“宇文兄,来者是客,怎么不进来坐一坐?需不需要小弟我叫阿大阿二过去扶你一把?”
威压不改,长燃在其中艰难地站起来,擦了擦脸,更掰正了自己骨头。
他无视两个看门人阴阳怪气的笑脸,这种程度的打击在杨城又不是没经历过,还影响不了宇文少爷的判断。
正要开口,那老于世故的柳伯却焦急传音:“少爷,如此敌人,不可硬拼,我们今天还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长燃听了一怔!
退?
面前有金丹老怪,自己这一方则没有,在战力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退似乎成了必然的选择。
但自己这一退,传出去那就是宇文家怕了南宫家,产生的负面影响大得可怕。
天墉城的人会怎么想他?那些势利眼的原料供应商会怎么想他?甚至自己手下们会怎么想他?
所以不能退,只要不死就不能退。
长燃深吸一口气,心里祈祷宇文家的名声真有那些糟老头子吹得那么大,口气决然,道:“给我滚开!”
他并不是莽撞,而是经过反复思考才甘愿铤而走险。如果南宫家真有这种人物坐镇,哪还用得着怕什么千叶派。
南宫家既然还怕千叶派,那不论这金丹威压有多么恐怖,都是虚而不实的。
心里有底,才是他什么都不怕的依仗。
“少爷!”两声惨呼在他耳边一响又响,但长燃根本没有在乎。
“……”那守门二人不想长燃还有这般胆气,其中头顶画蟒纹的粗鲁汉子上前讥讽道:“宇文家的小鬼,你不把脸上的血擦一下再进去嘛?这样子跟马戏团的小丑有什么区别?”
威压无形,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此时响应着汉子的言语,又进一步加剧。
长燃顶着金丹敌意,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强撑着身子冷笑道:“怎么?南宫家还不让客人进门了?”
“……”南宫家一方皆是无言。
毡包忽然鼓涨,不断充气,仿佛从干瘪的种子瞬间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骨架隐去,唯有毡包中心的一点灯火从辉煌变得全场通明,有如明星。
这般惊变让长燃措手不及,他退后一步,体内真气尽数排出,头上气浪滚滚,玫瑰花形状虚影浮现,呈昏黄色,皎月气息弥漫。
“宇文小友真是不凡,请进来一叙。”随着这人的话语落下,那不可一世的金丹威压潮水般褪去不见。
长燃看了看正在恢复原状的毡包,沉思片刻,伸手套向腰间,从红尘袋中拿出一杯水来,倒下洗了洗自己的脸。
鼻血和水混合在一起,滴滴流落。
儒家的规矩不论好坏,但它真得改变了一个人。
众人默默等着,等着长燃结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