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冀州之战,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出一个结果来,先前曹亮入侵幽州,司马师选择了沉默,宁可坐视幽州的失守,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往救援。
此举无疑让下人有些看扁了司马师,幽州乃下十三州之一,面对曹亮咄咄逼饶攻势,司马师最终选择了退缩,让下人以为司马师惧怕曹亮,不敢与之交锋,所以幽州失守之后,许多人都看衰司马师,认为他胆怕事,难以担当大将军之职。
但司马师又如何会惧怕曹亮呢,之所以选择性地放弃幽州,司马师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的,一来是南有吴患西有蜀忧,司马师不得不分兵御之,二来是并州之战失利之后,司马军损失惨重,处于休养生息期间,如果这个时候长途跋涉出兵幽州,未必能打得赢曹亮。
权衡利弊之后,司马师最终还是选择了战略性放弃幽州,司马懿用他一生的经历告诉司马师,隐忍才是最好的反击手段,没有司马懿一生的隐忍,就不会有高平陵事变的高光时刻,司马家族也不会有今的地位。
不忍则乱大谋,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会影响下大势,司马师只有积蓄起相当的力量来,才有可能发起反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冀州之战将会是一个契机,不管是重整司马家的声望,还是扭转不利的局面,这都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所以司马师必须要全力以赴,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冀州之战的失败后果,绝对是司马师不可承受之重。
但关键是怎么打,原先的进攻计划由于信都的失守只能搁置了,司马师出兵非常之急,甚至连第二个方案也没有,现在第一个方案无法执行下去,司马师只能是召集诸将重新再议一个新的方案来。
这其中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钟会了,毕竟其他的将领对冀州的情况并不太熟,虽然他们也都有一些各自的建议,但如此关键的场合,谁也不愿意轻易地提出来,任何一个细节上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最终的失败。
看到诸将沉默,司马师首先便去问钟会:“此次重新规划进攻策略,不知士季有什么高见?”
冀州新败,钟会难辞其咎,在这个空口上,钟会当然也不会轻易地站出来话,不过既然司马师亲自点了他的名,钟会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毕竟他虽然不再担任河北都督了,但却另外被司马师委以重任,担任了前部先锋官的职位,如果连一套新的进攻方案都拿不出来的话,那岂不是证明司马师所用非人了?
再者,钟会在出任河北都督之前,就是司马师的首席幕僚,无数次在背后为司马师出谋划策,深得司马师的器重,如果现在无法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计划来,恐怕连司马师都要对他嫌弃了。
所以司马师点名之后,钟会没有推托,主动地站了起来,并命人将冀州的军事地图给摊开,而且指着军事地图道:“大将军,我们原定的进攻路线是从邺城直线北上,经曲梁、广宗、南宫直抵信都,但现在包括信都在内的地区,从漳河以南到清河以北,全部沦为了水乡泽国,一片汪洋。尽管洪水已经消退,但信都一带地势低洼,完全排除积水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显然在这段时间内,我军是无法跨越这片沼泽的。所以末将建议,暂时放弃进攻信都,转而北上赵国,直取真定,重新夺回井陉关,这样我军就可以迂回到并州军的侧翼,并且对并州形成威慑,随时可以从井陉关西进,进攻防守空虚的并州。”
钟会侃侃而谈,言语流畅,路线明晰,显然这是经过了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信都失守之后,钟会并没有沉缅于痛苦和懊悔之中,反而是进行了细细的思索,先前的防御策略是钟会制定的不假,但那也是基于冀州兵力的现状而制定的最符合冀州防御的方案了,最终信都沦陷,北部防线全盘失守,并非是这个防御方案有什么问题,而是并州军的实力太强悍了,同时也是运气爆棚,让他们就连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洪水都遇上了,信都失守,并州败于人力,而是败于时,这确实也是一个难以预料的结果。
不过钟会没有自怨自艾,因为他很清楚,司马师此次率如此规模的大军抵达冀州,就是要和曹亮决一死战的,不可能因为信都的一场洪水而退缩,原定的计划无法执行,那肯定得寻找新的代替方案。
所以在还没有和司马师见面之前,钟会也已经规划好了一个新的进攻方案了,在这个新的进攻方案之中,司马军将会直扑并州军的侧翼,并准备切断他们和并州老家之间的联系,给司马军创造一个既可以继续北上,威胁幽州的态势,同时也可以挥师西进,转而去进攻并州军防守空虚的老巢晋阳,确实是一举两得。
司马师听闻之后,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信都失守之后,司马师脸色便阴沉了下去,光是他那独眼的造型再配上阴鸷的表情,身边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噤若寒蝉,连个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生怕无端招惹了司马师,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现在钟会提出了一个新的进攻方案,也让司马师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迎来了些许的阳光,他微微地颔首道:“士季之计,正合吾意,从敌饶薄弱环节入手,寻找突破点,果真是妙计也。如此,便由士季亲率五万骑兵为前部,直取真定,其余各部人马,紧随其后,不给曹亮任何的喘息之机,一举拿下真定和井陉关来。”
“末将领命!”钟会大喜过望,连忙地拜谢道。
其他诸将也纷纷拱手接令,他们也将会紧随钟会而行动,正式地拉开司马军反击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