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望着窗外,一字一句地下达命令:以第60特种坦克军为先锋,向东攻城掠地一百公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伏尔加河畔重镇萨拉托夫,把仍做着收复斯大林格勒美梦的苏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一网打尽。
元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握紧拳头、目露凶光、满面挣狞、想入非非:“曼施坦因,如果你把苏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罗科索夫斯基给我捉来的话,我马上让你官复原职。”。
曼施坦因吓了一跳:这也太难了,还不如让我当小鸡师师长呢。
“我的元首,这也太不公平了”。扯起脖子刚想争辩,李德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为了自己的前程,曼施坦因当起了跟屁虫,屁颠屁颠跟在元首后面。快出门时李德猛然转过身子,曼施坦因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元首的额头上,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将帅两人都“哎哟”一声,各自悟住了自己的头。
像磁铁吸引铁屑一般,元首旁边马上站满了人,一边向元首嘘寒问暖,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曼施坦因。此时,曼施坦因的手下远远站在一边袖手旁观,让平日里自我感觉良好的曼施坦因相信:假如元首的额头有问题,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敲下额头给元首安上。
好在元首的额头完好无损,说起来两个头相撞曼施坦因也不是全责,所以李德很快原谅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后问他还有什么事?
曼施坦因期期艾艾地问由谁接替他的职务?李德冲陆军副官扬了扬下巴,曼施坦因屈尊迂贵:“施蒙特中将,谁接替我的职务?啊?”
小人得志的施蒙特白了他一眼,昂起头明知故问:“你刚才一瞬间有了好几个职务:军团司令、军长、重装甲师、小鸡师师长,我知道你指的是那个职务呀?”
曼施坦因近乎讨好的口吻:“我是说,第五坦克军团司令的职务。”
“屈希勒尔元帅。”施蒙特回答。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补充道,“当然,他只是代理。”
曼施坦因木了一下,声若蚊蝇:“哪,60军军长?”
施蒙特望了元首一眼,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答道:“曼施坦因。”
“什么?好,好。”曼施坦因好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张大嘴巴盯着元首渐渐远去,风飘来元首的声音:“我要亲自观战,你别想耍花招……”
夕阳西下的时候,元首带着随从来到了属于伏尔加河的左支流的一条河流旁边,并在一座森林茂密的山上安营扎寨。这里有一座天文台,有一架高倍望远镜,正好供元首空闲时看星星玩。没想到一天后派上了更大的用场。
山下,透过淡淡的云雾,梅德韦季察河像一条金色的飘带,蜿蜒而下七百公里,流进伏尔加河上游地区的乌格利奇水库。喘急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惊涛拍岸,正好掩护了装甲部队的集结。
银白色的圆形屋顶好象一个大馒头,在夕阳照耀下,闪闪金黄色的光芒。透过巨大的天窗裂缝,庞大的天文望远镜指向辽阔的太空。只要今天在这里的不是身穿白大褂的科学家,而是德意志联邦元首和他的近侍。
元首向冉妮亚口授命令:“德国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指令:入夏以来,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高瞻远瞩,采取政治上瓦解和军事打击双管齐下的方针,攻陷了圣彼得堡、摩尔曼斯克、阿尔汉格尔斯克、克里木、斯大林格勒、高加索、阿斯特拉罕,并取得了哈尔科夫保卫战和奥……爱娃,你笑什么?”
爱娃哧哧地笑了一阵子,说:“没想到你表扬起自己来一点都不难为情。”
元首玩世不恭地:“这叫当仁不让。成绩要讲透,问题要讲清。冉妮亚,我讲到那啦?”
“你讲:爱娃,你笑什么?”冉妮亚戏谑道。
“东线战争是一场长期的战争,决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
“所以你想长期呆在前线,不愿意回国?哼,我就知道你的花花肠子。”爱娃接过话头,说话时眼睛有意向冉妮亚和丽达扫瞄。
“对了,文字你自己组织,要写得醍醐灌顶、振聋发聩。意思是:由于胜利,德军中普遍滋长了骄傲自满和轻敌的情绪,以为东线胜利指日可待。这次曼施坦因的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将帅轻敌、士兵惜命。为此,撤销曼施坦因军团长职务,连降三级,留任军长,以震慑三军。我说爱娃,你老插什么嘴?打乱我的思路。不让你到前线吧你非要来,来了你就安安稳稳呆着,却非要干涉军国大事。”李德满脸愠色,爱娃脸微微一红,低头看她的时装杂志。
“我姐还到医院看望伤员……悟——”格利特打抱不平,京舍赶紧悟住她的嘴。
冉妮亚起草完元首指令,交给元首审阅后回去翻开发文薄查看文号,这一查不要紧,一查她喊叫起来:“呀,第227号命令?”
大家齐刷刷地望过去,直望得冉妮亚不好意思起来。李德仍然头埋在文件里瓮声瓮气地评论道:“大惊小怪,少见多怪,神经过敏,一惊一乍。”
爱娃好奇心大发,急问其故,丽达解释说,今年夏天苏联发布了著名的第227号命令,现在元首的命令也是227号,有异曲同工之嫌。
“噢,斯大林的命令也是让自己留在前线的?”爱娃好了伤疤忘了痛,挑衅性地望着李德。丽达生怕两人又拌嘴,拿起苏联的227号命令读起来:
“……德国占领军正冲向斯大林格勒,冲向伏尔加河,企图不惜任何代价攫取拥有丰富石油资源和粮食的北高加索和库班河流域。”“我们的领土大大缩小了,人口、粮食、金属、厂矿也减少了许多。我们失去了9千多万人口,年产9亿多普特粮食的产粮区以及年产1千多万吨钢材的生产能力……是停止退却的时候了。‘不准后退一步’,这应成为我们当前的主要口号。必须顽强地坚守每一个阵地,坚守每一寸苏联领土,尽最大力量去保卫它,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惊慌失措者和胆小鬼应该就地枪决。从今以后,每个指挥员、红军战士、政工人员都应遵守这个铁的纪律:没有最高统帅的命令,绝不后退一步。”
“嗨,他说的那些地方还是丢了”。爱娃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爱人非是那么伟大,她扔掉杂志,步履优雅地走到元首面前,吻了他一下,细声细气地说:“亲爱的,看来你把人家打疼了,真厉害。再加一把劲,我们可以回家了。”
又是一个怡人的夜晚。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河斜躺在天空中。月亮像块弯弯的玉石似的挂在浓墨染过似的天空上。到后半夜,特种坦克军第60军集结完毕,200辆虎式坦克、300辆德国发动机的豹Ⅰ坦克、400辆装备苏联柴油发动机、改造自t34坦克的豹Ⅱ坦克静静地躺在那里,排成令人生畏的六路纵队,在星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焦急地等待拂晓出击时刻。几小时后,李德将目送着这股钢铁洪流碾过炎热的草原,越过绿色的原野,穿过一条条河流,冲进燃烧的萨拉托夫。
“我坐在城楼上观山景,只听得城外乱纷纷……”李德摇着扇子低声吟唱,活像诸葛亮再世,手下各自忙碌着:鲍曼、丽达、施蒙特已经举杯预祝胜利,向67度伏特加酒宣战,海军副官写家信,京舍与格利特早钻进树林里快活去了,冉妮亚整理着电文,贵族出身的空军副官与爱娃谈天说地,爱娃一手指着山下整整齐齐的坦克,一手指着李德对贝洛说:“原来打仗这么好玩呀,怪不得你们元首成天泡在前线不愿意回家。”
突然,山下轰鸣声响成一片,坦克在行进间变换成锲形队形,虎式在前,豹Ⅰ在后,再后面依次是豹Ⅱ、装甲车、履带式卡车,还有数以千计的双人超轻型小坦克,蜿蜒几公里。
元首与爱娃端着咖啡杯子自豪地望着山下的钢铁洪流,爱娃抿了口咖啡道,“指挥打仗就这么回事呀,我以为有多神秘呢……”
爱娃话音末落,一声尖利的怪叫声呼啸而来。说是迟,那是快,丽达一个鹞子翻身把爱娃压倒在地,其他人就地卧倒,一发152炮弹在十米外炸开,把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连根拔出。
“怎么回事?这个曼施坦因搞什么搞?”鲍曼嚷嚷着跑向屋子,中途折回来拉薇拉,竟然一下子把薇拉拉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姐姐,姐姐——”格利特披头散发、赤.裸着身子从密林里跑出来,后面紧紧跟着同样一丝不挂的京舍。
又一次的天崩地裂笼罩了人们,弹片伴随着烟尘在人群中穿飞,元首拉起爱娃跑进屋子里,半晌不见别人跟随,到门口一看,立即让他张大了嘴巴:刚才他观山景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捕杀场,一股苏军从笼罩雾气的树林里蜂拥而上,与守在树林旁边的领袖卫队士兵们缠斗在一起,一时间,枪声、咒骂声、惨叫声与骨头的断裂声充斥在一起。
元首在大叫:“别冲,后退,到屋里来。”他的话不会是对热血有余油滑不足的卫队们喊的,这些小伙子们往突然而至的敌军人堆里扎。三军副官与冉妮亚老油条们闻讯后疾步回到房间,一分钟不到就把自己武装成钢铁刺蒺藜,然后看领袖卫队那些嫩玩意儿在一个大眼瞪小眼的距离上和苏军作一比一的射杀和刺杀。京舍窝在人堆里狂乱地挥舞工兵铲,格利特藏匿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左右挪动,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