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收了收紧锁链,黑衣男子有些不耐:“小姑娘修为可是不浅啊,这都快一炷香了你还没昏过去,这样挣扎,我可怎么带走你啊?”
子烨闻言,抬起半垂着的头,瞪着黑衣男子,疼痛已汹涌的叫人说不出话,但还不至于磨灭了她倔强的性子。被对方灵力所控,她的元神此刻正被束缚着,子烨竭尽全力维持着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你究竟要什么……”
黑衣男子轻蔑一笑:“死到临头还要好奇吗?好,那我就告诉你。”言罢将手中灵力幻化的锁链一收,将子烨带到身侧,似笑非笑得盯着她,“年轻女子身上水力最为纯净,况且我在这潭边观察了你好几日,你的资质也是非同寻常,自然是给我们主子最佳的祭品。”
“在潭边观察女子好几日,还真是下流啊。”沈言鹤忍不住出言嘲讽,他此时正赶到,蹲在一棵大树的粗枝上,白色兽皮广袖层叠着盖住银灰色的衣角,黑发被夜风吹散,皎洁月光下,竟像只蓄势待发的鹰。
子烨模糊着意识抬起头,打湿的头发挡住她的视线,失去意识前只看到灰白色的人影,远远地……
黑衣男子看到沈言鹤,手上一顿,脸上浮现了一丝疑惑和诡异的表情,却转瞬即逝:“那你来做什么,不会是想英雄救美吧,那恐怕来不及了。”
黑衣男子挟持着子烨,右手在空中凭空打开一个幻境结界。沈言鹤见势不妙,原以为对方若只是逃跑,那他还追的上。现在看来,人在这里是救不下来了,必须跟到结界里去。
于是沈言鹤未作它想,抽出长剑直指黑衣男子而去,掩人耳目之时,袖中的暗钩悄悄抛向子烨,正欲勾住束缚她的锁链,没想黑衣男子并未还手,不知是不愿恋战,还是顾虑些什么。他只想尽快进入幻境走人,便没有回击,而是闪过了沈言鹤的长剑。
然而这一闪避,沈言鹤的暗钩未来得及收回,便死死勾住了子烨的肩膀,鲜血一下子浸染了子烨的衣衫。随着黑衣男子向幻境内纵身一跃,三个人连带着都消失在了夜空里。
思吾潭边又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极南仙境?进入幻境之时,沈言鹤的暗钩就已经断了,他环顾四周,认出了这个幻境就是传说中的极南仙境。天光奇美,碧海无垠,目之所及的远处还有些奇花异草和一些没见过的奇珍异兽。
想必这里就是幻境的出入口,沈言鹤想了下便四下寻找,找到了点点的血迹,便跟着追了上去。他心想,虽然有些抱歉,但也不能全怪罪我,毕竟没了这个伤口,还真的是很难找到你了。
一路跟到了海边一个岩洞里,入口虽小,进入后却别有洞天。墙壁上都是些古老的图腾,沈言鹤来不及细看,跟着血迹走过一个转角,竟有风吹来,是个断崖式的洞口。
沈言鹤从洞口望出去,是个超乎自然,鬼斧神工的巨大石洞,向上望去是几丈远的穹庐似得石拱顶,几丈远之下的地面上是个偌大的古老图腾祭坛,圆形的祭坛周围是一个个木笼,里面看不真切,但应该都是被掳来的少女。
此时子烨正躺在祭坛的中央,一身单薄的白衣在黑色的岩石祭坛中尤为醒目。肩上的伤口渗出不少血迹。黑衣男子正往祭坛中注入灵力,却不急不躁的,似乎是等待着后来人找过来。
沈言鹤便跳出洞口向黑衣男子而去,落地之际抽出长剑,剑气直击地面,翻了个跟头便稳稳落地。
“怎么,你孤身一人来挑战我?”黑衣男子一边做着自己手边的事一边揶揄他,“不如你就赶快走吧,都是给主子做事儿,你也别为难我。”
沈言鹤偏过头看看剑,再看看祭坛中的子烨,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倒是也想走,但到这个份儿上骑虎难下,不救人恐怕说不过去了。”言罢便向黑衣男子发起了攻势,剑气之急,招招致命。
刚一交锋,黑衣男子便笑了。他轻巧地回击着沈言鹤,还不忘调侃道:“你身法剑法倒真的不错,只可惜剑身一丝灵力都没有,这样是伤不到我的。”沈言鹤闻言皱了皱眉,却没停下攻势。被人看破弱点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不过就是想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吗,那好。”黑衣男子转而将全部掌势攻向祭坛当中的俞子烨。反正留她口气就行,那颗元神能用就得了。
沈言鹤一惊,忙冲向子烨跟前抵挡黑衣男子的攻势。将将接住他一掌。这一掌只含着三成的修为,沈言鹤却接的勉强,跪在地上一口血吐在面前的地上,长剑落在身侧发出的响声在这石壁穹庐之内回响。
沈言鹤身后的子烨此刻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面前半跪着的白袍男子,银灰色的衣角,是思吾潭边赶来救她的那人。然而子烨全身上下被灵力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你还真是逞英雄啊,连颗元神都没有,还指望着单枪匹马救美人?”黑衣男子看他结结实实接下自己一掌,便成了这副德行,实在是心里觉得好笑。
沈言鹤没说话,的确,谭月以前也说过,他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术都十分了得,但怪就怪在没有元神,也就没什么修为可言了。子烨虽动弹不得,但听到这话,也是心里一惊,这人也太乱来了。
此时沈言鹤心里暗暗打着主意,明着打不过,只能用些花招拖延时间了。拿起剑假意正面攻击黑衣男子,留下左侧身侧的破绽,黑衣男子果然因轻敌而上当,掌风攻沈言鹤左臂,却不料沈言鹤故意留下破绽,为的就是在接下这一掌的一瞬,给黑衣男子洒下扶桑花粉。
扶桑花是极南天尽头花海的那种花,取花朵制成药粉,可以暂夺人的五感,来争取时间得以脱身。黑衣男子猛地倒地,沈言鹤推测,以他的修为,和吸入的量,药效大概维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沈言鹤收起剑,来到子烨身侧,解开绳索后,喜而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你醒了,怎么样,能动吗?“
子烨终于是看清这人的相貌了,面无表情时,脸色冷峻得拒人千里之外;而此刻这张冷脸带着喜悦之色,竟像透过寒冰的阳光那般。只是他面上还带着血痕,也委实狼狈。
“我们先出去躲一躲,再想办法。”沈言鹤脱下白色的兽袍,看到上面点点血迹,便尴尬的用手抹了抹,倒是露出些少年神色,诚实说道:“抱歉,这人我打不过,出了这洞我们想办法怎么逃走吧。”
看着沈言鹤略显笨拙地用兽袍包裹住她,子烨忍不住笑了:“即使这样也跟来救人了,怎么都应该感谢你。敢问英雄尊姓大名呀?”
沈言鹤横抱起子烨:“沈言鹤。”子烨眼睛一亮,沈言鹤,不就是他吗?“你是那个要喝桑葚酒的沈言鹤?”
沈言鹤也愣住了,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子烨:“酒是你酿的?”
“所以少的那一味是桂花吗?”子烨急急问道。沈言鹤面色缓和,似是笑了,一边谋划着登上岩壁走回来时岩洞的办法,一边答道:“是,也不是,那一味我猜应该是朱桂。”
看好路线正准备逃走,沈言鹤身后忽然传来个阴沉的声音:“这就急着要走啊?我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说着沈言鹤便动弹不得了,似是有股力量控制着,不由自主的转过身面对声音的主人。
还未等沈言鹤和子烨反应,面前的人倒是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倏地解除了对沈言鹤和俞子烨的控制,竟惊惶地跪在他面前:“阁主……”
忽地,沈言鹤脑海里竟闪过些破碎的画面,阁主,这是……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