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一出关,便盘算着要试探一番孟长海。
他的确没抓到什么蛛丝马迹,证明他同俞子烨和沈言鹤有所牵连。
俞子烨在中明画舫之上爆发水行之力那一晚,他同连双双在后院温泉中消遣日子,好不安逸。
安排他二人前去中明,本想试探一番,没结果也就罢了。
然而这一试探可倒好,一场恶战成了二人互诉衷肠,舍身相护的大好时机。
难不成他二人在自己面前做戏,掩盖着什么事情……
沈渔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烦躁。
他自然想直接问孟长海,他是否知道水行之力的真正下落。
可眼下无论是问墟源的动静,还是灵力的异常,都实在容易暴露自己,也并非同孟长海对峙的好时机。
不如就先行刺探一番。
沈渔在后山一处春色正盛之地,布好桌案,等着孟长海来一同饮茶。
等到孟长海来到后山的时候,沈渔刚好煮滚一壶茶。
面色平静如水地倒了两杯,直到孟长海一无所知地落座席上,沈渔嘴角才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阁主,此处真是一顶一的山色春景,佩服。”
孟长海神色淡然,貌似随意地观赏着春色,其实也是在注意周遭的动静。
想到许久没有一起饮茶,有些空闲便叫你来了。”
沈渔淡漠说着,推给孟长海一个精巧的茶盏。
二人之间的氛围,就好像绵里藏针一般。
各怀心思,却又按兵不动,好像有什么随时会一触即发……
此时连双双正急匆匆赶往大牢。
她一早就听弟子说,沈渔去过大牢,生怕他会对俞老三不利,便急切赶去确认。
然而看管大牢的弟子却说,阁主没见什么人,不过拿了件东西,就离开了。
连双双跑到牢内存放法器的地方,略一清点,就发现少了张席子。
这席子不同于一般的席子,是专为牢内审问犯人而制成的。
坐于席上,便不能言假话,若所说有假,元神受损,即刻便知。
连双双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若是沈渔拿着个对付俞子烨可就危险了。
寻了半天,才在后山感知到法器的踪迹。
刚才去无涯殿找孟长海,他竟也不在殿中。
关键时刻,难道这人又下山了……
定了定神,连双双便悄然来到了后山一处隐蔽之地,隐去了元神的气息。
她现如今隐蔽身形的法术已经比以前精进太多,这也多亏了孟长海,不然她跟踪沈渔那会儿早就暴露了。
果然在一处山景奇美之处找到了沈渔。
他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孟长海!
连双双一惊,难道是沈渔察觉到了墟源的异常……
见孟长海端正坐于那席上,连双双心里也捏了把汗。
她仔细听去,沈渔似乎并未设置结界,兴许是怕孟长海起了戒心。
似是有心,也像是无意,孟长海倒是先提起来了:
阁主,你近日闭关,可是墟源之内有何异样?”
他说着饮了口茶,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连双双藏匿着的大石之处。
近日来墟源确实力量有所异动,你可是感觉到了?”
沈渔神色不易察觉的黯了几分,淡然反问道。
孟长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自然,我也是屡次闭关调息。”
他这话也并非有假,只不过调息疗养的,都是连双双那丫头受的伤罢了……
想到这,孟长海不禁垂下眼眸,神情似水。
沈渔看着他的神色,故作若无其事地问着:
近日可有什么好事?”
孟长海轻叹一声,嘴角微弯:
谈不上好事,也谈不上坏事。”
说来听听。”
沈渔垂眸轻轻吹了吹茶。
好生追求了连长尊好一阵子,美人心最是难得。你若有空,刚好帮我解解?”
孟长海轻笑一声,像是在自嘲似的。
连双双神色诧异,也提起了一颗心,孟长海闲的没事提这个干嘛……
一向淡漠冷峻的沈渔,此刻倒是罕见的露出了些笑意:
这我就不甚了解了,你说说。”
沈渔饶有兴味地看着孟长海,自己还没提起这茬,他倒是先讲起来了。
然而孟长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所坐着的席子,是桐定阁大牢中专门对付凡仙的法器,说半句假话,马上就会原形毕露……
孟长海自在地饮了口茶,似乎在组织语言,并未即刻作答。
可就这片刻,令连双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也看不到孟长海的神情,只是觉得如今这逢场作戏,若真的被沈渔问出来个一二,他们俩谁也别想好过。
我倒是一颗真心捧道她眼前,人家若不信,也没办法。”
言罢,孟长海为自己倒了杯茶,嘴边噙着笑意。
这一场博弈,他孟长海赢定了。
他这才大概心里有数,沈渔是想确认他二人是否是做戏骗他。
沈渔猜得的确不错,他二人就是做戏骗他。
可他估计猜不到,孟长海对连双双,早就是一往情深。
早到沈渔还未露出马脚的时候。
虽说沈渔察觉不到,可孟长海早就知道那大石后头有只好奇的小猫,早早就蹲在那偷看了。
想到这,孟长海面上的笑意更盛。
自己同连双双神根相连,早就不必刻意感知,便知道她在哪里。
她倒好,以为自己藏得精妙,专注偷听。
沈渔神色淡然,内心却十分警惕地注意着孟长海的动向:
你如何知道自己对她是真心?”
孟长海笑笑说道:
未遇到时,自然很难判断,然而遇到了,便可省去判断的功夫了。”
他瞄了瞄大石附近,连双双刚刚离开了。
她若听到了自己的真心,便是最好。
沈渔内心也是颇为烦闷,一来二去,他并未刺探出孟长海的异样。
倒是显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自然是心有不悦。
孟长海饮尽了杯中的茶,站起身来说道:
阁主,就不打扰你赏景了,我先告辞。”
沈渔点头示意,孟长海便从容地回到了无涯殿,想了想,还是走去了炎吾殿。
不出他所料,连双双果然正坐在自己殿中庭院内,神色肃穆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长海静静走到她身边,声音沉沉地说道:
刚才我同沈渔说的,你可听清了?”
连双双吓了一跳,忙从椅子上弹起,埋怨道:
你这人,走路没声儿啊!弟子呢,怎的不报备?”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孟长海笑了:
你我殿中弟子,对你我共处早就司空见惯了,何须报备?”
连双双侧过头看向别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我自有我的办法,”孟长海轻轻低下头靠近连双双,轻声道:
我是问你,可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