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烛龙”
沈言鹤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烛龙之影。
烛龙半眯起眼睛,似有不悦:
“你们这块大陆上的小小凡仙,都对神仙直呼其名”
沈言鹤恭谦行礼:“无意顶撞钟山之神,此行来无意打扰,实为有事相求。”
“你既拿着龙骨寻来了,便是为了换个承诺。”
烛龙的影子闪烁了一下,侧过身,眼神望向身后的山巅说道:
“我于此山之巅清修,以恢复些灵力修为。你若诚心诚意,便自己登上来寻我。”
言罢,烛龙的影子一闪,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沈言鹤张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看来取得烛龙的信任和帮助,比想象的要再难上几分。
其实,烛龙此时还不能完全化作人形。
他以龙的形态在这雪山中汲取灵气修养着,尚可堪堪幻化出自己的一片影子罢了。
在云水仙境中的那千万年,他用尽力气想要破幻境而出,却没能成功。
而后,又用了许久才等来了沈云致,一波三折地让他将烛龙之息带出了云水仙境。
五洲平定之前的那至暗时刻,邪气让整个云水仙境化作了一方可怖的牢笼,生生将烛龙深锁其中。
他用了大半的灵力和修为才将云水仙境毁去,来到这极北之地,幻化出一方天地休养生息。
无论沈言鹤将要提出什么要求,他暂时还没有把握将之付诸行动。
若不修养好元神和修为,他连仙界都难以返回。
此时沈言鹤正毫无怨言地向雪山进发着。求仙问道之路,向来应该是艰辛的。
五洲大陆其实一直都是灵力充沛的一块宝地,碍于五行之力不能融合,五洲内的散仙和凡仙也都只能够带着一颗元神而已,从未有人能化神。
此行若是能求得一个恢复仙身的办法,还能为这五洲欲求仙问道之人寻得一条升仙的道路,那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然而在离着山脚还有几丈之遥的时候,沈言鹤便发现了些异样。
这雪山就好像拔地而起,遗世独立,并无连绵起伏。
同雪山的距离逐渐拉近之后,他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靠近了。
沈言鹤无论面朝向哪一边,那雪山便像巨影一般悄然移到他的对面。
无论如何原地打转,或是向前奔跑着,那几丈的距离,一丝一毫都没有缩短。
不一会儿,沈言鹤的眼神竟都有些跟不上身形了,也被这雪山晃得头晕。
他闭上眼梳理着思绪,雪山形体之大,不可能真的移动快速至此。
即便是用取之不竭的灵力操控着,也一定会露出破绽。
沈言鹤暗暗思忖着,自己大抵上还是被迷惑了心神。
此时他闭上双眼,耳边的动静却倏地像是被放大百倍一般。
他仔细听着这一方天地中的动静,辨别着呼啸的风声所在的方向,慢慢移动着身子,却发现声音的方向未曾移动过。
就在那边
沈言鹤调整了下吐息,便向着声音的方向奔走而去,伸出一只手谨慎地用灵力感知着面前的异动。
终于,他感受到山壁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言鹤纵身一跃,化出一道灵力绳索,甩了几圈便勾住了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灵力绳索正勾在一株休眠的老树根上。
松了口气,沈言鹤向身后看去,赫然发现雪原已在身后百丈之远,这雪山就像是悬浮在高空一般,似真似幻。
看来是没有退路了。沈言鹤收起绳索,站在雪山小径上。
这条小径蜿蜒向上,被冰雪覆盖着,不知通向何方,十分陡峭而危险。
沈言鹤此刻已身在山中,便无从知晓知晓这山还有多高,路途还有多远。
他谨慎地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感觉像是在覆盖着冰雪的峭壁上攀爬一般。
这样下去还未行半程,估计身体就会先撑不住。
沈言鹤行了半晌,找到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坐于其上歇脚。
他望着山下百丈的白茫茫一片,仔细思索着这山中的精妙之处。
若云上极北之地向来就没有这么一座山,那这一整座雪山便都是烛龙灵力化成的一片幻象。
此刻他不过是在烛龙的灵力和意识中穿行罢了。
沈言鹤打量着周围,除了陡峭的小径和大雪纷飞,仔细看去竟还有些飞鸟走兽隐隐穿行于风雪之间。
若烛龙在此养伤修整,自然是不愿意旁人打扰,山中崎岖凶险也并不意外。
他是上古的神仙,自然也不会以捉弄他这等凡仙为乐。
沈言鹤想着,烛龙既然要自己登上去,那便是有必须登上去的道理。
他站起身,运起些灵力周转全身,暖和了手脚,便继续踏上陡峭的山路。
不知怎的,他忽然记起自己儿时,尚未习得乘风之术的时候,每一次也是这样爬上墨庭的。
自己那时尚小,自然是不大乐意的,可父亲每每总是不肯出手相助。
无甚办法,年幼的沈言鹤便耐着性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慢慢的,速度就愈来愈快,一路上耳听眼见的也就越来越丰富。
山间的草木生灵皆有不同的气息,而这些不尽相同的气息,才让五洲大陆有灵。
脚下的路虽还是崎岖,被冰雪覆盖着也是极难着力,但沈言鹤此时却慢慢得了些章法。
他运起灵力,身形腾空而起,强迫自己稳住身形,感受着山间劲风的走向
灵力,从来就不在于强大,而在于融汇万物。
汹涌如潮的灵力,仅靠爆发,自然不得长久。
若无细水长流,也必将难以在修为境界上有所突破。
沈言鹤明白了,自己一直同烈烈寒风和脚下的坚冰苦苦相争,却忘了自身的灵力始于万物,也终将与其共生。
他将些许灵力缓缓流转至全身,衣袖飞扬,随着山间呼啸的风穿梭在林中雪间。
风自然会将他带到能够落脚之处,沈言鹤略一点地,便又随着风扶摇而上。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半山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面上。比他手脚并用堪堪前行的速度要快上百倍。
脚下的路也不再崎岖,沈言鹤站起身来整整衣袖,打算往山上行进。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地一脚踩空
面前平整的空地居然龟裂开来,脚下赫然出现了一道裂谷,像是被巨刃生生将山峰砍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