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清冽,缓缓入耳。
他说:“我要这个。”
她亲眼看着自己头上的小发圈跑到了周漾手里,愣住了。
九月初,车窗开着,凉风徐徐。
宋瓷没了发圈,头发散下来,刚好垂到锁骨,睫毛颤着,杏眼轮廓极为好看。
“你要这个……”宋瓷上下打量他一番,犹豫开口:“扎头发吗?”
周漾:“。。。”
宋清野坐在驾驶座,就想安静的吃瓜,结果没忍住,笑出声来。
扎头发!!!
周漾淡淡的扫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警告意味。
宋瓷见他转头,伸手想把发圈从他手里拿过来。
他眼皮也没抬一下,拦住她的手,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
“回去睡觉。”周漾看着她说道。声音低哑。
宋瓷昨晚刚经历了车祸,又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现在的确该需要补觉。
“我等会就睡。”宋瓷又劝道:“你要是真想要拿来扎头发,我就给你买新的。”
“我就要这个。”周漾将小皮套戴在手上,几朵小花缀在上面。
宋瓷听出他语气格外别扭,似乎在赌气。
她不禁暗诽:
这小孩怎么这么爱生气?
“那我回家了,衣服洗好后给你。”她推开车门,和周漾打了声招呼。
“成。”
周漾本来不想答应,怕麻烦。
但是如果是送衣服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又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见面了呢。
暖阳升起,东北角一片橙黄,照拂着半边天空云彩,一面橙,一面白。在空中形成一道格外明显的分割线。
周漾坐在车里,目送宋瓷进入家门,这才打开手机,五分钟前手机就发来了一条短信。
他一直没看。
里面是关于车主的信息。
而最后一句却彻底抓住了周漾的眼球。
最后一句:容晟手下的人。
周漾看着最后一句话,舌尖抵了抵牙龈,冷笑一声。
“先去剧组。”周漾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合起眼:“晚上去一趟警局。”
宋清野调转了车头,从后视镜看他的神色。
周漾神色略倦,合着眼,靠在座椅上休息。
“你去警局干什么?”
周漾的声音微哑:“有事。”
-
客厅里的灯还未开,宋钢琴便听见宋瓷回来的动静,连忙迎了上来。
“汪!”
宋瓷弯腰,揉了一把他的头。
在玄关处换了鞋子。
客厅里的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身子单薄,肩上披了一条毛毯。
“南方?”宋瓷把灯打开,就看见徐南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埋进肩膀里。
“怎么了?”宋瓷问。
“宋瓷。”徐南方抬起头,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的声音断续,哽咽道:“我好像失恋了。”
-
警察局内
江厌第三次把钢笔摔在了桌子上,桌前白纸上被溅上了斑斑墨点。
面前的小女孩吓得肩膀一抖。
他叹了一口气,尽量柔着语气和她说话。
“小妹妹,叫什么?家在哪?”他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天黑了,哥哥送你回家。”
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穿着白衬衫,格子短裙齐膝,外套上别了一个徽章。
很明显是校服。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纤细的手指攥着裙边。
江厌干脆站起身,拉了把椅子,越过办公桌。椅子在地上移动,发出吱吱的噪音,距离很短,很快便停了。
但小姑娘仍是一副受惊的样子,一双杏眸水灵,红着眼圈,眼尾有一颗极浅的泪痣。
江厌看了她的校徽一眼,b大附中,b市最好的一所高中,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原来是个高中生?
江厌一直以为她是个中学的。
“高中了还这么怕生?”江厌看着她,开着玩笑逗她:“妹妹你不行啊?”
容尽欢低垂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好生占了自己便宜。
“哥哥很忙的,你要不说,哥哥就把你交给别人了。”
江厌似笑非笑的看她,最后一点耐心也即将被殆尽。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还是江厌先败下阵来,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打算去门外。
他今年刚满二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性子傲,路子野,也没耐心。
“江队?”林果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桌上,叫住了他。
江厌转身。
林果白了他一眼,笑道,露出两颗虎牙:“你别拿你审犯人那一套来教训小姑娘,吓着人家怎么办?”
江厌放下手中还未点燃的烟,挑眉问道:“我很凶吗?”
江厌之前当过兵,打过拳,头发向来不超过5毫米,是寸头。
五官分明立体,眉骨处有伤。
模样看起来,却是有点凶。
林果插了个一块水果,递给小姑娘,笑着回答江厌的问题:“你自己凶不凶你心里没点数?”
“行,你牛逼,你来问。”
江厌笑道,走到外头点燃了烟,火星在暗色的天色中恍惚。
急促的刹车声在黑夜里响起。
江厌看到远处车里下来一个男子。
白t黑帽,身影萧条。
待到近了,眼前朦胧的烟雾散尽,沉入夜色里,江厌才眯起眼看清来人。
是周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