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客栈内,秋水正盘腿而坐。旁边是呼呼大睡的朱珏,不时在床上翻个身,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不得不说,林小姐送的小还丹果然有疗伤神效,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秋水便已恢复体力,而且身上的伤口也已结疤,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秋水拿出今天的战利品,在面前仔细端详着。只见那宝剑在烛光照耀下愈发显得妖异,一丝红光微微闪耀,似有似无地在剑身表面游走。
“这剑的确邪门,拿在手上,全身血脉流动都变得紊乱起来,就像要被它吸过去似的。”秋水面色严肃地看着宝剑,想起他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似乎一些有灵性的兵器能以血炼之,也不知道此举是否能行得通。不过,若是不将其彻底炼化,别说使用它,就连放在身边也不安心。
“试试吧,险中求富贵。”秋水吐了口气,然后在指间咬了一个口子,将血滴到剑身上。没想到这下就出了变故,剑刃刚一接触到鲜血,顿时冒出一股黑气。黑气极其诡异,竟主动与秋水的伤口相连,将他的血源源不断地吸入剑身。秋水惊叫一声,眼见情况不妙,急忙将剑丢到一旁。可那黑气似有意识一般,硬是咬着秋水不放。
“不行,这样下去血都得被抽光!”秋水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血液里分出一丝意识,就在鲜血不断渗入剑身的同时,那丝意识也随之悄悄混了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醒来的时候,秋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赤红的空间之中。周遭似有无穷无尽的鲜血涌动,空气中洋溢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他感到胃中一阵翻滚,几乎就要呕吐出来。勉强压下恶心的感觉,他开始环顾四周,打算仔细观察一番。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方有个老者,面如枯槁,身穿红袍,蓄着长须,正牢牢盯着秋水。
“请问阁下是?”秋水显然没想到这里还会住着人,连忙拱手问道。老人也不回答,只是对着秋水点了点头,满意地说:“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懂得元神分离之术,不错不错。”
秋水并没有因为老者的夸奖而沾沾自喜。如今时间紧迫,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丝意识,外面的身体可还被这把诡异的剑吸着血呢。倘若再拖延下去,用不了一柱香的功夫,他就该去阎王殿报到了。
“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已命令此剑停止饮血。倒是我已近百年未曾见人,难得来个小伙子,就陪老夫聊聊天吧。”老人捋了捋胡须,笑着说。
“这剑煞气如此之重,专吸人血,损人气运,难道就是你搞的鬼吗?”秋水一脸敌意地看着这老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在这种地方,多一个心眼总是不会错的。
“也不尽然,当年老夫遇见此剑之时,它便已经嗜血成性,自带煞气。按理说如此邪兵,应当将其销毁,防止其危害世间。只是老夫见其乃天地造化之物,颇具灵性,毁了太过可惜,便以特殊之法将其炼化,随身携带,以为己用。只是老夫仙逝之后,仅仅残存一丝意识藏身其中,时间一久,对它的控制力也大不如前了。”
“这么说,你耐是这剑的上一代主人咯。敢问阁下大名?”秋水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老人的话有些质疑。
老人摆了摆手:“名字这种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生在世,无非沧海一粟,而所谓的名利,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终归长久不得。”
“那我现在又该怎么出去?”秋水显然不想在此处多呆。刚才他一时鲁莽,进来的时候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或许有办法制住这把邪门的剑。如今环顾四周,发现入目处皆是赤红的沙土,这才意识到出去可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小伙子,你可是想掌控此剑?”老人也不回答,而是向秋水反问道。
“那是自然。”秋水点了点头
老人笑了笑,露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然后继续说:“老夫在世,按说这人间冷暖都已看透,荣华富贵也曾享过,却唯有一事,至今仍放不下。”
“不知前辈所谓何事?”
“我这一世性格孤僻,难以与人相处,死后百年才逐渐看透,却已被困剑中,无人可说。奈何膝下既无儿孙,也无弟子。若是你肯在此地拜我为师,我当将宝剑转赠与你。”
秋水愣了一下,用手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想老者说的话是否可信。他上前几步,来到了老人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只见老者面容沧桑,眼睛却十分清澈,宛若一名幼童。短暂的沉默后,只见他双膝跪地,双手前伏,扣头三拜,说道:“见过师父。”
“好好好,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在我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还特意送来如此一份厚礼。”老者欣慰地笑着。在秋水惊愕的目光中,他的形体开始变得虚幻,身上泛起点点红芒,随风逐渐飘散开来。
“师父!”秋水大惊,正想助其一臂之力,却见整个红色空间也在此刻轰然崩塌。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就在消散意识之前,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我再送你一份礼物,或许日后你会用得上。不过记得,实力达到小圆满之前,切勿外露。”
“秋水,秋水,你没事吧?”秋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朱珏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我没事。”秋水摇了摇头,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我一醒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莫不是昨天伤的太重?”朱珏皱着眉说。秋水摆了摆手,心想自己被抽了那么多血,不晕过去才怪。他转过头,恰好看到桌上的宝剑。宝剑似乎和昨晚有了一些区别,剑身的红芒不再外泄,而是内敛其中,若有若无地游动着。他闭上眼睛,神思一动,就见那宝剑“唰”的一声,腾空飞到了他的手上。
秋水心中一喜,径直在那里舞起了宝剑,嘴里不停喊着“好剑,好剑。”
见此情形,朱珏急忙闪到一边,抱怨道:“你小心点,可别伤到了我。对了,这宝剑如人,总得有个名字吧。
秋水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那你说取什么好?”
“这剑天生带自带煞气,不如就叫天煞吧!”朱珏沉思片刻,在房内来回踱步,忽然灵机一闪,转头对秋水说。
“天煞,好名字,好名字,就叫天煞了!”秋水听了,不由得拍手称道。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上次脂粉店的小鬼,老子知道你就在这儿,识相的就给我快点出来,老子兴许还能饶你一命。”朱珏掀开窗帘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辰南吗,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怎么办?”朱珏一回头,却发现秋水已经整好衣裳,拿起宝剑,眼看就要出门:“走,咱们去会会他,顺便……”秋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去试试我这剑到底好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