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却是回到驿馆后,见护送之人离去,又是翻身出户,向着歆音阁的方向去。
语滢与定王妃共乘一车,定王妃道:“今日当着玉珩的面倒是折了整个萧氏皇族的颜面。”
“那恰兰公主也是做得出来的人。”
“只怕事后还有隐情罢。”定王妃望着语滢深意道。
语滢一笑,算是撒娇道:“祖母就是祖母,这么快就就猜出来了。”
“我哪能不知你的性子,上回于宁姝公主府中被宁姝与方擎利用我算计了你一道,你自是要还回去的,知我未想到你会如此狠。”定王妃叹道。
“我若不对他们狠些,定王府岂不岌岌可危,他们的心思祖母应当比我更清楚。”
“着实是这个理,你这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我,只是不知是好是坏。”慈爱不假,却是有着更多的担忧于里头。
“语滢像祖母岂不甚好,将来也必能寻到如祖父爱惜祖母一般人相伴。”说着便是依上定王妃的身子,脑子忽的出现于假山中的一幕,只将指甲刺进掌心不让自己想着这些个事情。
定北国公府内,易瑾馨与苏氏下了马车,苏氏见谨洛大步要步回其居所,当下便是遣丫鬟唤了谨洛过来。
谨洛倒是未推辞,于苏氏面前一行礼,先抢了话头,道:“今夜母亲应当累了,早些歇息,谨洛便不扰了母亲。”说罢便不理会苏氏,此举相当于在众奴仆面前扇了苏氏一耳光,明着让她下不来台,而今日夜宴萧逸寒更是明着打压定北国公府,这一时间,身子有些摇晃,一旁的瑾馨倒是手快连忙搀住了苏氏,进了府。
瑾馨回了自己院落后,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让贴身侍女碧萝一惊,出言关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副魂出窍的模样。”
瑾馨木木的看着碧萝,道:“碧萝,我可是容貌不佳,还是才情不绝,亦或是德行有缺。”
“小姐怎的这般胡思乱想,云京的才女之女若是连小姐都不敢要那岂不是要空悬许久了,容貌品德更是家家所赞的。”碧萝一半真话,一半献媚道。
瑾馨听着却依旧木纳道:“那为何他今日拒了皇上的赐婚。”
“玉珩公子名扬天下,岂会被一道旨意所束缚,小姐莫要妄自菲薄,指不定是他自愧,觉着配不上小姐呢。”
“胡诌什么。”瑾馨脸上总算是一点笑容,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由不得人控制了。
白凜宫中有着不同往日的欢歌,歆音阁内却因地处僻静未受其影响,依旧安静的很。
门被推开,一身白衣的玉珩轻声步入屋内,一片漆黑的环境却未令其行动有阻,只点了几下,便到了二楼白日所交谈之处。
小轩窗,婵娟望,举杯问月。
未点烛火的幽黑令这番景致更有几分诗意。一身蓝衣,鸦发柔软的倾泻,隐约间还见得水珠于月色中闪着光亮,面纱被一面半脸蝶型面具所代替,沾着酒液的朱唇绣着几分诱人妖魅之感,整个人窝在竹榻一角,面前案几上放置一玉指酒壶并着一只酒杯,蝶影手中亦是握着一只,一双美眸望着窗外明月朗朗,几缕愁绪不觉间蔓延开来。
蝶影自然察觉到玉珩的到来,声音中带着少见的慵懒,对着玉珩道:“便知你会来,便备了一只酒杯给你。”
玉珩闻言一笑,行至竹榻处,但却未坐于蝶影对面的位置上,反而是落座于蝶影身侧。
“这梅酿去年酿的浓了些,左不过一壶入肚,却是力气都没了。”一丝丝妩媚充斥在这慵懒的话语间,竟是连蝶影自身都未料到。说罢蝶影便是强撑着起身,为玉珩斟上一杯酒,玉手将其递至玉珩面前,唇边漾开一笑。
玉珩接过,似是无意地碰到蝶影柔荑,杯与杯之间发出清脆响声,蝶影十分豪爽的一饮而尽,玉珩倒是从未见过蝶影这般,往日的冰冷与不容亲近此刻却不知是怎的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下,心中心思一动。
一抹笑始终站于嘴角,原先只是玉珩,而今夜,却是二人皆是。
玉珩作势一饮酒,却是未吞下,倾身,竟是将蝶影压于身下,躺在榻上,唇瓣相贴,其中酒液从中溢出,钻入蝶影脖颈。这等暧昧之态,只见蝶影将其双臂环于玉珩脖上,衣袖因动作滑落,露出玉藕一般的长臂,只听得二人面上面具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继而蝶影用着媚极的嗓音幽幽开口道:“宫中夜宴,我倒是好奇你为何将定王府那病秧子当做我,似乎还亲密的紧啊。”
玉珩闻言,亦是邪魅开口道:“亲密又如何,怎么,倒惹得谁吃味了不成。”
“那岂不是要吃死天下人了。”蝶影因着饮了酒再加上本身性子最是不羁,不免是口无遮拦了。
玉珩骨节分明的长着细细抚摸着蝶影精致的面具,后又向下碰及细腻光滑的面颊,戏谑道:“蝶影不知可是天下人。”
“是,却也不是。”这般看似不答的回答配着此时此景,却别有风味。
“那……此当何解。”
蝶影这次却是不答,嘴又凑近了玉珩些许,启齿道:“今夜,帮我解毒可好。”
玉珩闻言明显一愣,随即玩笑道:“此话不觉得我说更为合适么。”
“你?”蝶影一声轻笑于寂静中分外响,“不是还未到最后一步么,况且,即便到了替你解毒的应当也不是我罢,可对。”
“如若当真是你呢。”
“怎的可能……”
“为何不能。”
“为何能,玉珩公子不知何来自信。”
“打赌如何。”
“什么。”蝶影来了兴趣,双眸似星辰一般深邃。
“赌这心,能否为我所有。”玉珩蓄着笑,借机往蝶影朱唇上一啄。
“若是你输了可要任本尊处置。”蝶影更是极媚一笑,媚眼如丝。
“若是赢了,嫁!”玉珩此话倒是极为自信。
“有何不敢。”蝶影随后又是强忍着什么,对着玉珩道:“帮我,用内力将体内的毒逼出来。”
玉珩闻言自是不敢耽误,由原先的暧昧之态一个转身转变为二人相互运功之姿。
一炷香后,随着蝶影一口乌血突出,二人才是停下,蝶影拿过一边的方巾,擦拭干净唇上的乌血,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玉珩见此,只是戏谑一笑道:“帮着解了毒却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了。”
蝶影冷笑一声,道:“那也得看这桥能不能拆。”
随后却是出奇的无声,蝶影轻咳一声,似是掩饰方才失态的尴尬,淡淡开口道:“方才乃是酒后失态,言语无状,还请玉珩公子勿放在心上。”
“如若放在心上又该如何。”玉珩自是不惧再乱上些,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饮下。
蝶影抿唇不语,这一次,她着实失算了,她未想到那剂药有着这么大的后果,再加上酒也饮的多了些,这“一世的英明”,却断送在了除夕夜中。
玉珩忽的上前,拉蝶影入怀,长臂紧紧禁锢着蝶影娇躯,蝶影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与酒香混合的气味萦绕于玉珩鼻尖不散,沉闷的话语亦是伴着酒气响起:“你早已是我心尖上的人,何能如此。”
“可我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淡漠的语气如往日一般,其中竟含着不易察觉的无奈。
“尽管如此,我依旧会,我会等。”温润如沐春风,不留神便令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费力不讨好的事不想玉珩公子也会做。”
“赌约我记着。”玉珩放松一笑,双臂同时松开,留于蝶影一笑大步离去。
蝶影一把抓过案几上的酒壶,向口中一阵猛灌,晶莹的酒液溢出来顺着雪白的脖颈渗入衣襟,待到最后一滴酒滴下,手无力垂下,酒壶坠地。蓝影一闪,翻身出户。
月色中,蓝衣张扬翩飞,银色剑光闪眼凌厉,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铮铮剑鸣,银龙飞走间,白梅漫天飞舞,飘落乌发蓝衣间。血未化,冰未融,暖未至,一剑挥出,杀机外露,一招迸发,凌厉伤人。
发泄似的将剑挥舞,那一树白梅瞬间了无,面具下的俏脸被汗液所布满,手中剑尖入土三分,手紧握剑柄,身子半跪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竟狠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