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望着蝶影右眼代表身份的魅蝶,脑中竟有无数事件一股脑的翻涌而至,却又缥缈虚无得抓不到任何一点踪迹,玉珩索性不去纠结,对着蝶影笑道:“宫主琴声天籁。”
蝶影对于玉珩的态度微微惊讶,看上去二人真是不相识一般,不过随即又想到那些时日的痛苦耻辱,只道是玉珩做成形同陌路的把戏罢了,故而冷着面色,冷冷道:“本尊不敢在玉珩公子面前卖弄。”
“宫主过于自谦,情与音融而美者,于在下所闻之音中,唯宫主上佳。”玉珩夸赞着蝶影琴音,与他来说亦是出于肺腑之言。
蝶影面纱之下的面色有些许不自然,不怎么能猜透玉珩此番用意,只冷笑道:“莫不说是自己肤浅。”
玉珩见蝶影出言并不客气,也不恼,依旧是笑道:“若真如此,宫主可高兴。”
蝶影见着玉珩无比熟悉的笑,听着无比熟悉的话音语气,虽与一月前那般冰冷决绝的态度不同,只是其中的虚假她比谁都看的明白,故而语气依旧是冰冷无垠:“高不高兴不过也是无谓之事。”说罢,蝶影便迈开步子,绕过玉珩身侧,离开。
“琳琅斋的东西宫主用着可舒心。”玉珩待蝶影堪堪经过身侧时,甚没头脑的来了一句。
蝶影步子一顿,头微微一偏,晲看着玉珩背后,心中倒是冷笑,玉珩说的不错,现在她头上所簪的步摇便是出自玉珩所经营的琳琅斋,其实若是玉珩不提,蝶影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发饰大多出自此处,只因这上好的璞玉质地是蝶影极为喜欢的,与其他无关。
“玉珩公子手下岂能有败笔。”冷笑着说完又是将步子迈出,待蝶影出了亭子,脚步又是因为玉珩的话猛地一顿。
“在下冒昧,在下与宫主之前是否相识。”
蝶影颦眉,面对玉珩的问题她竟感不到任何虚假在里头,无论心中如何挣扎,蝶影惊讶与内心的认知,同时声音冰冷依旧地回答道:“不曾。”步子坚定地迈开,留玉珩于原地扬长而去。
玉珩望着蝶影远去的背影,只觉得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脑海中朦胧的身影又是出现,而玉珩却又是苦于捉不到一点痕迹。
北冥沫立于高楼,将二人方才交往之景尽收眼底,唇边泛起无奈一笑,望着毫无月色可言的夜空,那年也是这样漆黑的夜,炙热的触觉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第二日,天便是放晴,暖暖的晨曦孕育着昨日才被雨水滋润的万物。
“阁主这一决定,甚好。”玉珩满意笑着,接过北冥沫递过的装有兵符的锦囊。
北冥沫神情皆是收敛于眼底,淡淡道:“玉珩公子还是感谢昨日那雨。”
玉珩心中不解于北冥沫的话语其中何意,把玩着手中兵符,笑道:“阁主之前所求看来在下是不必了。”
“阁下既已达到目的,何必多言,如今想必晟祁早已等候靖安王多时,阁下又何必在本座处浪费时间。”北冥沫目光泛冷,语气也是不带善意。
“在下既如此不受阁主欢迎,自当不做惹人厌烦之事。”说罢便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本座若是听闻晟祁屠杀我苍云百姓,哪怕是一人,本座也能在第一时间让这四十万人甚至整个苍云军队不留余地的反攻。”北冥沫冷声警告着玉珩。
“自然不负阁主所信。”玉珩朗声承诺。
蝶影静静立于昨晚弹琴的亭中,望着面前荡开一圈圈涟漪的池塘,回忆起昨晚的玉珩,明明那么熟悉。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昨晚的场景令自己事后回想只觉心寒无比。
“他走了。”北冥沫轻声走到蝶影身边,目光放于正前方的竹轩,竹叶摇曳,沙沙作响,驱赶了园内因人影稀疏而存在的死气。
“师姐爽快。”蝶影对于北冥沫如此快便给玉珩兵符一事也不惊讶,然却对北冥沫不在休书一事上的过于纠结惊愕。
“昨夜受到消息,晟祁派出几支小队伍偷袭平、青、康三城,虽还未失守,士兵死伤却惨重的很,耽误不得。”北冥沫沉声说着,眉宇间却是忧愁。
蝶影见状宽慰道:“北冥骁同样会得到消息,如今只怕已宣了重臣商议着对策,师姐也无需费心。”
“你觉得苍云还有多少时日。”北冥沫唇边泛起一笑,有着对这个国家的可怜,更有对自己做出的抉择的淡淡嘲讽。
“不管如何,师姐做了自己想做的,于自己问心无愧便好,世人那千万张嘴,并不是想堵便堵得住的。”蝶影微笑温声道。
“皇兄那边,只怕是不会轻饶。”北冥沫坐着早已知晓的担忧。
蝶影听着,不由失笑道:“师姐不是这般不思虑周全的人。”
“数你了解我,假兵符自是不少的,兵马尚在训练营纵然有着通天的本事知道了,也不好定罪。”
“那事估计有蹊跷。”蝶影盯着面前湖面,回想起昨晚与玉珩的见面,觉着一月前的事应不是那么简单。
北冥沫闻言诧异偏头,显然对于蝶影的想法吃惊,回过神后,沉声道:“即便真是如此,也不能成为让你承受这么多苦的理由,他若真是个男子,让自己的女人受苦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又算什么本事。”
“或许他也是受害人。”蝶影轻声说道,连自己丢觉得底气不足,可能性将近全无。
“那又如何,他给你伤害是真的,这般不可否认的事实在这,他欠你的,我们会一分不少的要回来。”北冥沫眸色坚定,话语掷地有声。
蝶影见北冥沫如此,也只欣然一笑,但昨夜的玉珩显然在她心中深深埋下的印记,一直以来堆积在心底连自己都难发觉的恨意突然间减轻许多,可这样虚无缥缈的猜测又有几分价值让自己去证实。
玉珩的动作很快,苍云并非是西绛,这一仗于晟祁而言,不可谓不是严峻,兵力的对抗并不悬殊,晟祁一方反超苍云二十万人,虽然这是在计算北冥沫的兵马情况下。而如今在苍云边境,不论是晟祁接壤还是与西绛毗邻,气候与西绛、晟祁无所差异,大雪纷飞的气候对于苍云军队的作战皆是不利。而晟祁一方完美地用着这一优势,先是拦截了粮草队伍,后又是突袭城池,令苍云猝不及防。
“砰!”
沉闷的响声令各个敛声屏气的大臣一惊,面对盛怒拍案而起的北冥骁,一干朝廷重臣皆是不敢发出一言。北冥沫冷冷看着怒火冲冠的北冥骁,面无表情地立于重臣之首。
北冥骁看着前线传上来的捷报,城池连连失守,将领或被斩杀,或携城投降,迄今为止,开战半月,苍云已失去八座城池,其中三座乃粮仓与交通要塞,北冥骁如何不怒。
“皇上,如今之计唯有改变之前竭力防守之策,束手束脚的反攻倒不如直面迎上,叫晟祁知道我苍云并非只守不攻之辈。”一并着花白胡须的老臣垂首谏言道。
“守,当初是谁竭力主张防守。”北冥骁厉声喝道,矛头直指北冥沫。
北冥沫面无表情,垂首道:“皇上息怒,丞相所言极是,为今之计未有奋力反扑,夺回失守的城池。”
“那不知长公主准备何时……”北冥骁话还未说完,一内监手高举竹简,小跑着,一边高喊着:“报……”
北冥骁身边的内监连忙接过竹简,呈于北冥骁。
“晋城失守,好!好!好!”北冥骁看过竹简上的内容后,原本怒气冲天的状态更是又浓了几分,连说三声好,更是显出其状态不佳。
“皇上,臣愿领兵出征,力挫晟祁大军。”
“皇上,臣也愿率兵前往,将晟祁小儿驱逐出境。”
“皇上,臣也愿……”
“够了,退下。”北冥骁面对几位将军的主动请缨,只皱眉打断他们的话,厉声喝着。一干大臣虽为国事着急,却也不得不听从北冥骁这般盛怒之下的命令。
待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消失在屋中,北冥骁揉眉坐下,微有疲惫道:“你也退下。”
“皇兄待会儿必会来宣召臣妹,此般岂不省了来回路程。”北冥沫唇边泛起一笑,说不清是何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