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唇色,紧闭的双眸,周遭人紧张的神色,为蝶影诊脉的竹旻亦是强压那份悲痛与关怀则乱,细细诊治。
竹旻起身,谨洛便是急急上前,询问。竹旻强作镇定开口道:“剑伤处与心脏仅有寸许,加之宫主于那打斗中突然毒发,此刻昏迷因着二因却是后者主要,且……”竹旻有了些犹豫。
“继续说便是。”
“此次毒再不解,恐怕宫主不多时便香销玉殒。”料是说话的沁竹,也是不禁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
室内每一人,易谨洛,沁兰,楚宸烨,脸上不禁惊愕悲凉。谨洛更是怒气上涌,额上隐隐有青筋爆出。
“以我的医术只怕也只是不让这剑伤恶化,而毒却是……”竹旻望了望众人神色,咬了咬牙,道“只怕我是回天乏术……”
“荼零……”楚宸烨轻喃道,若有所思。
“珩……”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十分清晰,众人一门心思担忧着蝶影的身子状况,闻声赶至蝶影床边,只见蝶影毫无血色的面庞上黛眉紧皱,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微弱漂浮不定的字眼在唇齿间游走。
“珩……”
众人听着也是心疼,荼零本是令人在毒发时神志不清的,此刻,他们却不敢说蝶影是否神志不清,反倒是觉着她清明十分,比往常还要清楚心中所念。
沁兰微微叹气,楚宸烨也是不见了笑容,谨洛更是拳头紧握,后退几步,转身出了去。沁兰也不拦着,谨洛即便再是因为蝶影现在不好的状况而紧张,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因着此刻已是深夜,街上少人,晋安也是没有宵禁的,谨洛骑着马,迎着夜风,充满怒火的双眸,急急扬起的马鞭,马蹄哒哒伴着夜风呼啸而过,很是有目的性地奔往驿馆。
驿馆中,玉珩换了衣衫,伤口已被处理妥当,原本的混乱血腥也已被处理干净,望着院中无法修复的残枝败叶,脑中不断重复着方才他手中的利剑没入蝶影胸膛的那一刻,他精通医术,自然知道那伤口逼近的是代表人生命的心脏。在剑尖挑开蝶影面纱的那一刻,他有些惊愕,手竟迟迟没有反应,明明洛银涵的尸首便在自己身旁,血腥味弥漫得甚浓,但却习惯这种味道的玉珩深恶痛绝,当手中长剑反射着蝶影胸前淡蓝的衣衫被大块大块乌红的洇染,他的心竟是莫名的抽搐着,疼痛难忍。
“主子,洛姑娘的尸首如何处置。”成离恭敬上前问道。
“先用冰棺冰着,待到了晟祁在做定夺。”玉珩声音平静,并不能听出其中是否有因为洛银涵的惨死而有的悲意。
“是。”
成离才退下,屋外便响起刀剑相碰的声音,玉珩皱眉,却并未出屋查看。
门被猛地踹开,腾腾杀气迎面扑来。门外的侍卫皆是紧张,围着谨洛进来。
玉珩缓缓转过身时,谨洛已在自己面前,饱和的血滴顺着长剑垂下,墨色的衣袍冒着寒气与杀意,冰冷,怒火,迎面而来。
谨洛手一动,长剑长垂下的血滴抛出一道血色弧度,带众人反应过来时,利刃已架于玉珩颈边,长剑上沾染的血滴染红了玉珩白色衣衫,绽开妖魅的血花。
周遭侍卫见状握紧手中武器,一时间,屋中箭弩拔张,玉珩却是依旧云淡风轻,唇边泛起一笑,道:“退下。”
周遭侍卫虽有着忠心护主的原则,但是也不得不听玉珩的命令,人人面上皆是犹豫紧张之色,依旧是握着武器,缓缓后退。
“你不怕我杀了你。”谨洛紧皱的眉因着玉珩的行为更是深了几分。
玉珩释然一笑,道:“不论我是玉珩还是靖安王,这一人无论谁死,与天下都是不好交代,易公子不会做这等蠢事。”
谨洛冷笑,眼神更是凌厉几分,手却是不肯执剑放下,冷冷道:“她为你解了思殇,可你却令她荼零毒发至第五重,危在旦夕,这便是你报恩的方式?”
“思殇?”玉珩笑容一僵,浓眉有些不可置信地一皱,她?蝶影?还是沐语滢?
谨洛对于玉珩装傻的行为给予一记清亮的冷笑,身形一转,长剑横在玉珩脖颈,身子亦是逼近几分,凌厉的眼神却没有杀意,他明白,这个人纵使给予蝶影再多的伤害,也不能杀。
“太子府。”谨洛言简意赅的说出这三字,银白的利刃在屋中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异常闪亮,锋利的剑刃隐隐没入玉珩脖颈,血丝蜿蜒而下。
玉珩一笑,面上是与谨洛截然相反的悠然之色,道:“易公子也并没有与我回绝的余地。”
不多时,一墨一白的身影架马来到太子府蝶影的居室。
沁兰回头见玉珩随着谨洛前来,黛眉一皱,上前,与谨洛对视一眼,制止了玉珩的步子,冷冷道:“玉珩公子来是有何目的。”
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玉珩也不慌张,只淡淡道:“不过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有些事一旦做了,终究没有回头路。”沁兰眸色少有的冰冷,对着玉珩更是出言不善。
“既然没有,那便迈开步子前行便是。”玉珩释然一笑。
沁兰闻言,也不拦着玉珩,她知晓谨洛带着玉珩来此处的原因,蝶影如此的样子叫他见了,即便是尚存的良知令他有一丝愧疚也好。
玉珩心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在,明明之前在晟祁时见着语滢是厌恶万分,可当自己真正中伤她时才发现,这个人在自己心中似乎有着不一般的位置,可是又为何会如此,自己身上折磨自己许多的思殇又是谁解,是她吗?自己爱过她?可又为何记忆中没有一点关于这个名为沐语滢的人的信息。
玉珩挑开床幔,蝶影虚弱垂危的样子映入眼帘,心莫名地抽搐,疼痛万分所造成的窒息令玉珩捂着胸口,扶着床柱跪于床前,大口大口的喘息与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原本对玉珩万分不满的沁兰谨洛二人心中一惊,但是却未都上前查看玉珩状况。
“珩……”蝶影不间断的唤着缥缈的字眼到玉珩心间,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连带着脑也是疼痛,脑中的画面一涌而来,多得重叠在一起,令自己都害怕,远离的脚步被被生生遏制住,一时间,头疼欲裂。
此时,楚宸烨带着凌伯进来,见玉珩这番模样,又望了望屋中的沁兰谨洛二人,得到的皆是不解的目光。
楚宸烨疾步上前,一记手刀打晕了玉珩,与谨洛二人将玉珩移到一旁竹榻上。
“凌伯。”楚宸烨对着凌伯带着少有的恭敬唤道。
凌伯上前,先为被楚宸烨弄晕的玉珩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