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沈姝有些羞恼道。
不知怎的,只要说着与这相关的事,她的脸就会格外地烫。
似是为了堵住霜兰她们的嘴一般,她接着又道:“快去将账册拿来!我得瞧瞧府里还有多少银钱。”
这下,霜兰和霜竹也不再提那个事了,她们连忙应了。
过了一会儿,她们就将账册拿给了沈姝。
沈姝细细翻着账册,一边翻一边盘算着。
很快,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霜竹,将王明和账房全部叫过来!”
因着她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怒气,霜竹一点儿都不敢推脱,连声应好。
待霜竹出了门,她才颇为气恼地将账册往桌子上一丢。
霜兰微愣,她家皇子妃可是很少发脾气的,怎么现在突然大动肝火?
莫不是,府里的银子被贪墨了?
心里想着,她就赶忙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姝。
“皇子妃请喝茶!”
沈姝接过茶盏,只轻轻抿了一口就将茶盏放下了。
“咱这账房倒是个好样的!居然跟我玩起心眼来了!”沈姝冷笑道。
她之前就觉得账目不对,只是因着差额比较小,她就没有追究,如今细细一盘算,这个月竟是差了一千两银子。
这账房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霜兰心中一凛,咬牙道:“大胆刁奴,可得好好惩治一番!不然,若是被那些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得知了,那这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要被贪墨了呢!”
府中的银钱倒不会一下子差了太多,可若是庄子和铺子都出了问题,那损失可就大了。
沈姝颔首,道:“其实……也没有真的严重到动摇府里根基的地步,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都已经将这府里的老人的月钱涨了几倍了,他们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这可不就是不将她当回事?
“皇子妃且息怒,想来,是账房的那几个也想尝尝被活活杖毙的滋味吧!”霜兰平静道,眸中却泛着稀碎的寒光。
这上位者,若想立威,就得下狠手!
沈姝没有说话,只继续喝着茶。
过了许久,霜竹才领着王管家和账房的两个管事来。
“奴婢(奴才)叩见皇子妃!”
他们几人齐齐行礼,沈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倒是霜兰直接将那刚才被沈姝扔掉的账册捡起来砸到了账房的管事脸上。
“大胆刁奴!主子信任你才将账房交给你,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贪墨银钱!当真是贼胆包天!”霜兰冷冷道。
那账房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倒是王明,偷偷抬眼瞄了眼沈姝和一上来就质问的霜兰,而后又瞧了瞧自己身旁腿软的两个人,他也赶紧跪了下去。
“奴才识人不清,还请皇子妃责罚!”
他想都没想就赶紧认罪。
毕竟,这账房的两个管事可都是他安排的。
当初,沈姝肃清内宅之后就将这三皇子府中除了青砚院之外的人手分配权都给了他。
如今,却出了这等账房监守自盗的事,他这老脸真的有些挂不住。
沈姝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本皇子妃让你安排人是信任你,可你这都挑的是什么人?欺负本皇子妃年轻,看不懂账册吗?竟是连做假账都不屑,直接留了亏空!”
王明惊愕,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身边跪着的两个人。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们皇子妃可是青州沈氏才貌双全的嫡系嫡女,怎么会看不懂账册?
按着那些世家大族的传统,她应该是从十岁起就要随着家中的长辈学着如何打理家事了。
愣了一瞬之后,他就继续磕头,道:“奴才有罪,愧对皇子妃的信任,还请皇子妃责罚!”
沈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才将视线挪到那两个账房的管事身上。
“你们,倒是给本皇子妃好好解释解释这账册上差的一千零八两银子去哪了!”
她也许没有云子彦那么聪颖,但她看一个皇子府的账册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两个管事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叩首道:“钱的确是被奴才给挪用了,可……可奴才并不想贪墨府中的银钱啊!”
说着,左边的那个又含泪道:“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陈兴他是无辜的,皇子妃要杀要刮只管冲着奴才来!”
沈姝眉头微蹙,怎么,这二人还要给她演一出情深似海的戏码来?
不过,她今日也没有什么事,就随他们演戏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右边名唤陈兴的账房则叩首道:“账目是由我们两个人负责的,他挪用银钱的事奴才也知道,断没有只罚他一个人的道理!”
沈姝嗤笑,道:“哦?原来,你们的感情居然如此深厚啊?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杖毙吧!”
说着,她的脸就板起来了。
“霜兰,唤人进来将这两个刁奴拖出来打死!”她冷冷道。
并非她没有了怜悯之心,也不是她漠视仆从的性命。
只是这二人着实是太过分了!
她都已经逼问了,居然还含糊其辞,企图蒙混过关?
呵,笑话!
“对了,霜竹,你亲自带人去搜这二人的住处!我就不信那么多的银子还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霜兰和霜竹齐齐福身行礼,随后就匆匆往外面去了。
一旁的小丫鬟们一听她要将这两个账房给杖毙了,顿时就吓白了脸。
毕竟,她们进府的那天可是生生瞧见了两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啊!
因着她们进府之后发现三皇子妃其实很温和,待下人们极为宽容,她们逐渐就淡忘了那两具尸体。
可是今日,沈姝一说要将那二人杖毙,她们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两具尸体的模样,她们顿时就不寒而栗。
“你们怕个什么?本皇子妃处置的都是些胆大包天的刁奴!只要你们用心做事,本皇子妃才不会苛待你们,更不会随便就取你们的性命!”沈姝皱着黛眉道。
因着她们年纪还小,那日又受了那样的惊吓,所以她才会这般说到。
闻言,那些个紧张兮兮的小丫鬟们果然放下心来的。
是的,只要她们忠心耿耿,沈姝就不会亏待她们。
不仅如此,这大半年以来,沈姝待她们真的好极了。
就拿年节来说,年节前忙成那样,沈姝还特意吩咐了霜竹给她们每人裁了一套袄裙。
这可当真是用了心的!
她们从前还未听说过有哪家主子还会关心府里的丫鬟年节时是否有新衣穿呢!
“皇子妃说得极是!是奴婢们胡思乱想了!”略想了想,那些个小丫鬟们就一件羞愧道。
沈姝轻笑,并没有苛责她们。
毕竟,她们再如何聪慧伶俐也还只有十三四岁,到底还是孩子。
见沈姝因着这群小丫鬟们恢复了几分笑意,王明这才小心翼翼道:“皇子妃,您……您不若再拷问拷问他们因何而贪墨银两吧?”
说实话,他对自己选的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不觉得眼前这二人是那种觊觎主子银钱的人。
沈姝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见状,王明就硬着头皮对身旁瘫坐在地的二人道:“若有什么隐情,就赶紧禀给皇子妃!不然,你们就等着板子吧!”
说着,他还朝那二人使了眼色。
这下,陈兴纠结着瞥了左边的账房几眼,才咬牙道:“回禀皇子妃,银钱的确是被挪用了!可是……若是李旺不挪用府里的银钱,他那十岁的儿子就要没了啊!”
沈姝叩桌面的手一顿,随后就继续叩桌面了。
那陈兴倒也不蠢,见她没有出言,就继续哭诉了。
“他那儿子自三月前得了一场怪病,很快就将他家里的积蓄给花了个精光,可是……药一直用着还是不见好!他这才不得已挪用了府里的银钱!到这个月,那大夫们又说他那儿子已经回天乏术了,除非……除非能寻到千年老参,兴许能保住一条命……”
“所以,他就挪用了府里的一千零八两银子?”沈姝道。
陈兴连连磕头,道:“他寻了许多人,才打听到有人有千年老参,那参要一千两银子,介绍他买参的人要八两的跑路费。”
沈姝挑眉,道:“那么,你同他这么好,你都没借银子给他?”
她觉得,就算陈兴没有一千两银子,可八两银子总能拿出手吧?
“回禀皇子妃,陈兄早就在吾儿初患病时就将全部身家交付给奴才了!”李旺苦笑着帮陈兴解释了一句。
沈姝敛目,若是他们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前几个月少的几两十两的银子怕是被陈兴拿回来给家里人用了。
她正想着,霜兰就领着几个侍卫进来了。
“罢了,你们且在外面等着!待本皇子妃做了公断再进来!”沈姝抬首道。
如今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二人,她还得等霜竹的搜查结果。
若是他们没有说谎,那她倒也不至于真的将他们赶尽杀绝了。
毕竟,这两个人都还算是性情中人。
一个爱子心切,另一个以命助友。